楚九歌不怪北王,也怪不了北王。


    這事不是北王的錯,也不是北王想要看到的,而且北王比她還要憤怒。


    她在北王身上,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不用問也知,北王來之前見了血、殺了人。


    短暫的傷懷過後,楚九歌就冷靜了下來,她輕輕地推開北王,掙開北王的懷抱,努力朝他揚起一抹燦爛的笑,“皇上隻給你了三天的時間,你別耽擱了,快去吧,我在家等你回來。”


    “你……不生氣?”北王看著楚九歌的笑顏,卻沒有鬆一口氣的感覺,反倒多了幾分無力。


    楚九歌太理智了,理智到讓他懷疑,楚九歌並沒有他想的那麽重視他。


    此刻,他寧可九歌任性一些,刁蠻一些,對他提出無理的要求,要他為難,要他難辦,哪怕要他為了讓婚禮如常舉行,不顧淩亂的死活,他也能接受。


    婦人,本該就有任性的權利,不是嗎?


    “生氣!但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怎麽可能不生氣,她都要氣炸了,可又無法對北王發火,她要朝北王大吼大鬧,朝北王大喊大叫,朝北王無理取鬧,她自己都會覺得自己過分。


    “這是本王的錯,是本王沒有做好,是本王太天真了!”北王自嘲一笑,“皇上用他手中的權利,給本王上了生動而現實的一課。”


    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


    這個道理他一直都知道,但今天才深刻的體會到,無權的無力。


    他北天驕不僅要有權,還要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隻有這樣,他才能保護他想要保護的一切,才能隨意所欲,不受任何人擺布。


    “皇上這是在……教子。”楚九歌想到皇上的經曆,歎了一句。


    皇上當年一心想要當逍遙王爺,可卻因為無權無勢保不住自己的妻兒,不得不受朝臣的脅迫,甚至在朝臣的逼迫下,立別的女人為後。


    皇上這是不想北王重蹈覆轍。


    北王在他手上吃虧,總比日後在別人手上吃虧的好。


    皇上好歹不會趕盡殺絕,把她逼死。


    “你太高看他了,他想要的,隻是一個繼承他意誌的傀儡而已,本王不會按他的安排走。”北王不屑的冷哼。


    楚九歌突然笑了,她指了指北王的心口,“你在撒謊,我看到了你的野心,在今晚孳生出來的野心。”


    哪怕不去京城,皇上的目的也達到了。


    薑果然還是老的辣,北王嘴硬,可還是按照皇上想要的方向走了。


    北王神色一變,臉黑了。


    他不蠢,楚九歌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他哪裏不明白。


    一瞬間,北王隻覺得憋屈無比,就像吞了蒼蠅一樣惡心。


    “本王,是為了自己!”哪怕再惡心,北王也不會賭氣的,隻為了跟皇上對著幹,不讓皇上如意,就放棄爭權的想法。


    他不想再發生今晚這樣的事,就必須手握至高無上的權利。


    “對!你是為了自己,不為任何人。”楚九歌用力點頭,沒有再打擊北王。


    反正她不說,北王也明白。皇上根本不在意,北王為誰去爭權、為什麽去爭奪天下,皇上隻在意北王去不去做。


    隻要北王去做了,皇上就贏了。


    當然,北王也沒有輸。


    他會站在權利的巔峰,站在讓世人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度。


    對上楚九歌淺淺的笑,北王終是無法自欺欺人,不甘的歎了一句,“本王……怎麽會有這樣的父親!”


    騙別人容易,可要騙自己卻很難,哪怕心裏再憤怒,再不滿,北王也不得不承認,皇上走了一步好棋。


    楚九歌輕輕一笑,沒有發表意見。


    皇上對北王來說,是不是好父親,不是她能評價的。


    北王來找楚九歌,並不是為了抱怨,也不僅僅是為了告別,他來找楚九歌,還有更重要的事。


    “九歌,吉時趕不上,你可願……”


    “我願意!”不等北王說完,楚九歌就點了下頭。


    “你知道本王要說什麽嗎?”北王笑了,笑得沒有一絲陰霾。


    楚九歌點點頭,“知道!不知道也沒有關係,你說的……我都願意。”


    “這是本王今晚聽到的,最美妙的聲音。”今晚,總算有一件,叫他愉快的事。


    心中的不滿與委屈,在這一刻盡數散去,楚九歌笑得明媚,“我去穿嫁衣,你……要幫我嗎?”


    她突然覺得,白天的婚禮已沒有什麽值得期待的,因為……


    北王給了她更多。


    北王笑著點頭,“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北王平時不用小廝、丫鬟服侍,可也沒有服侍過別人,此刻他卻不假他人之手,親手為楚九歌穿上了嫁衣,一件一件,莊重而嚴肅。


    嫁衣穿好,北王細心地替楚九歌整理了一番,讓嫁衣更服帖,“本王的九歌,天下第一美,幸好隻有本王能看到。”


    北王突然覺得,婚禮不能在人前舉行,似乎也是一件不錯的事。


    至少,除了他以外,再無人能看到楚九歌,穿著嫁衣的模樣。


    楚九歌忍不住笑了出來,“別這麽看我,我會當真的。”


    北王的眼中,隻有她。


    北王看著她的眼神,滿是驚豔,就好像她是什麽絕世大美人一樣。


    “本來就是真的。坐下,本王為你盤發。”北王將楚九歌帶到梳妝台前,扶著她坐下,笨拙的為她盤起長發,帶上鳳冠。


    “本王,為你描眉。”看了一眼桌上的胭脂水粉,北王挑了自己唯一會用的眉筆,彎下腰,順著楚九歌的眉形,輕輕掃過。


    眉筆掃過眉骨,若有似無的碰觸,帶起一絲癢意。


    楚九歌不由抬眸,看了一眼認真為自己描眉的男人,輕輕地閉上了眼。


    她似乎能感覺到,那股癢意順著眉心,一路往下滑,滑到了她的心底。


    描完眉後,北王似玩興大起,又拿起胭脂水粉,在楚九歌的指點,為楚九歌妝扮。


    從來沒有用過水粉的北王,手法笨拙又不知輕重,好幾次都把楚九歌的臉戳得通紅。楚九歌卻沒有抱怨一句,她握著北王的手,耐心的教著北王如何為她妝扮,任由北王的雙手,從她的臉上一一撫過……


    北王沒有給她一場盛大的婚禮,卻給了她一場最溫馨、最特別的婚禮。


    她,很歡喜,也很珍惜此刻短暫相處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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