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王說的漫不經心,但話中透露出來的深意,卻叫應頤一震。


    北王這是,不打算管京中的事,任由新、舊權貴,不斷將矛盾激化?


    或者,北王也想借此機會,打壓世家權貴?分化他們的權利?


    可是,北王不是在跟王梓鈺合作嗎?


    為何……


    應頤心一驚,忍不住開口,“王爺……”


    北王卻打斷了他的話,“應頤,本王是異姓王,不是皇子宗親。”


    “王爺,陛下他等著您繼承大統。”要不是如此,皇上也不會把他留在北王身邊,而不是召他回去護駕。


    他是皇上留給北王的利器,有他在,有他的應家軍在,北王隨時可以拿下東林半壁江山。


    “怎麽?他還沒有死心?”北王嗤笑,“也是……他要是死心了,也不會一連發數封詔書,召本王回京。”明知不可能,卻偏要為之,當皇帝的就可以這麽任性?


    “王爺,坐上那個位置,您才能做您想做的事,您為什麽要拒絕呢?”應頤不懂。


    多少人為了那個位置,打的頭痛血流。皇上把那個位置,捧到了北王麵前,北王為何不要?


    “本王要做什麽,你知道?”北王冷眼看著應頤,“本王知道,你是皇上的人,但別忘了,你現在是為本王辦事,你拿的是本王的俸祿,你的應家軍是本王在養。”


    繼承皇位?


    哼,這些人一個個太天真了,他的身世對某些人來說不秘密。他的母親出自巫族,一個被世人忌憚的家族,一個不能被權貴世家所容的接受。


    巫族代表神秘,也代表了不可預知的危險,更代表異類。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不管是以王梓鈺為首的老派權貴,還是以平王為首的新權貴,他們都不能接受,擁有巫族血脈的他,坐上皇位。


    當然,他用鐵血手段鎮壓的話,那些人也不敢說什麽。


    畢竟,拳頭硬就是王道。


    可問題是,他並不想要那個位置。而且,便是他坐上皇位又如何,他是藥人,九歌也是,他們不知能活幾天,而且他們……


    也沒有繼承人!


    也不會有繼承人!


    “請王爺恕罪。”應頤知道北王不滿,他也不敢辯解,單膝跪下請罪。


    北王沒有叫他起來,而是看著他,道:“你知道,你和應池最大的區別在哪裏嗎?”


    不等應頤回答,北王就道:“你被教導的隻能做個將才,而應池,他雖沒有的能力強,但他的眼見與格局在你之上。你隻是應家培養出來的一個打手,而應池是那個可以做掌舵者的人。”


    應頤一震,身形微晃,猛地抬頭看向北王,對上北王冷冽的目光,應頤隻覺得心中一角倒塌了,他腦子一懵,似有片刻恍惚,可北王卻不給多想的機會,抬了抬手,“起來吧!”


    “謝王爺不罪之恩。”應頤連忙收斂神形,慢慢地站了起來。


    前後不過數息的時間,可他再次站在北王麵前,卻少了一絲倨傲,多了一絲凝重。


    北王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說什麽……


    世家會培養許多,像應頤這樣的人,作為家族的中流砥柱,用來給家族賣命的。


    這樣的人,很好用!


    但這樣的人,是拿來給家主用的,而不是當家做主的那個,便是能夠當家做主,他的作用也隻是為了家族賣命。


    這是他們的可悲之處,也是他們幸運的地方。


    至少,他們還有可以被人利用的價值,還有機會往上爬,總比那些空有一身本事,卻連努力的機會都沒有的人強。


    “京城的事,繼續盯著,每日匯報。”北王知道,應頤與皇上還有聯係,他的態度皇上會明白。


    “是,王爺。”應頤再不敢多勸一句,他神色嚴肅,整個人的氣質為之一變,像是老了數歲。


    然而,北王卻不覺得,這是壞事。


    “退下吧,去把應池找來。”北王擺了擺手,並沒有與應頤多說。


    應頤朝北王抱拳行禮,轉身離去。


    劍客仍舊維持著,雙手抱劍,倚柱而立的姿態,他慵懶的靠在梁柱上,目光在離去的應頤身上掃了一眼,在應頤關上書房的門後,才道:“把他的美好幻想戳破,你就不怕他心態扭曲,對應家不滿?”


    應頤一直以為,他是作為應家繼承人培養的,是應家的未來。


    當然,在某種程度上,他是。


    是為應家未來奮鬥的人!


    “他有今天,是應家給的。你當每一個家族的庶子,都能像他一樣有機會成才嗎?”北王知道應頤就在外麵,還能聽到他和劍客的話。


    可是,那又如何?


    他是北王,他想說什麽便說什麽,想做什麽便做什麽,根本無需顧忌他人的心情與想法。


    “而且,他不會!他是軍人,他的心誌堅定。”北王往後一靠,在劍客麵前,輕鬆了許多。


    劍客抱著劍,在北王對麵坐下,“人走了,你說的這話,他聽不到。”


    北王難得誇人,可正好這句話,應頤沒有聽到,真可憐。


    北王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他問道:“榮蘭如何?那些人,可曾安分?”


    “你不在,那些人怎麽可能安分。南涼與北林,都借著開通互市一事,與榮蘭舊貴族接觸,想要推翻你呢。”說到這事,劍客就有拔劍跟北王打一架的衝動。


    北王剛拿下榮蘭,還沒有安穩下來,人就跑到西鳳去了,而且時不時就傳出與西鳳交惡的事,害得他們的談判一再受阻,讓北林與南涼的使者,有了留下來的借口,有了打探他們北域軍實力的機會。


    “本王是去買戰馬!是為了北域的未來!”戰馬是軍需,每一筆交易都有無數雙眼睛盯著,如果不趁對手沒有反應過來前,先一步把事情辦妥當,讓對手嗅到了氣息,對手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到時,剛結束的戰爭,又會再一次打起來,而再打一次,他們北域不一定能贏。


    北域兵馬雖強,可隻是一國給親王的封地,與國家機器相比,終是……


    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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