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隻是感慨一句,說完後,人就站了起來,恍恍悠悠的朝祭壇走去,看他消瘦的身形,虛浮的腳步,就知他的身體極差,可是……


    皇上沒有讓人扶,他就這麽慢悠悠的走著。


    而皇上不開口,其他人也不敢動,一個個默默地站在原地,如同木樁子一樣,眼觀鼻,鼻觀心。


    北王看著皇上,眼眸微斂,掩去了眼中的驚訝……


    皇上手上這一支人,果然不同凡想。


    無令不動,令行必出。


    隻是不知,這支人到底是不是皇上最後的底牌?


    皇上走得很慢,也很吃力,但好在他坐的位置,離祭壇並不算太遠,哪怕皇上走得再慢,一刻鍾也夠他走到祭壇上了。


    “還是到了今日。”皇上走到北王麵前,並沒有急著坐下,而是在站在北王麵前,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後以勝利者的姿態,淡淡的說了這麽一句。


    贏了,雲淡風輕,這才是勝利者的姿態。


    “今日,才過半。”北王全身無法動彈,身體也失去了知覺,但他的頭腦還是清醒的。


    他想,這應該就是黑霧森林那些人,那麽恨把他們變成藥人的家族的原因。


    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生命流逝,卻無能為力,這世界還有比這更殘忍的事情嗎?


    “朕,會笑到最後。”皇上淡淡一笑,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並將手放下石管中。


    他一坐下,那個灰衣人便上前,捏開北王的嘴,強行塞了一粒藥丸給北王,強迫他咽下。


    北王咽下藥丸後,便有人端來一碗藥,小心地喂皇上喝下。


    那人給皇上喂完藥,並沒有離開,而是將空碗給了灰衣人。


    灰衣人拿著碗,站到皇上身側,陰冷的目光則落在北王身上。


    哪怕到了這個時候,皇上仍舊防備著北王,生怕北王有異動,可見皇上對北王的防備有多重。


    給皇上喂藥的那人,上前扣住北王的手腕,診斷片刻後,道:“陛下,可以了。”


    北王看著那人,隱約有幾分熟悉,卻又想不起自己在哪裏見過他。


    “嗯。”皇上應了一聲,看了北王一眼,歎息了一聲,閉上了眼。


    北王不由得嗤笑一笑……


    這世間,最大的善良,莫過於殺人的劊子手不忍看。


    既然已經握起了屠刀,又何必假裝善良?


    真是,無恥。


    得了皇上的準許,那人上前,扯開了北王的衣服,露出北王布滿傷口的胸膛……


    胸膛上,交叉縱橫的傷口,無聲的告訴在場所有人,他的成功從來不是繼承祖蔭來的。


    動手的那人,似乎也沒有想到,北王身上會有這麽多傷,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北王的胸膛上的傷痕有新有舊,有幾道明顯是最近才受得傷。


    藥人自愈能力極高,一般受了傷,隻要不是致命的,兩三天都能痊愈,基本不會留下太多的痕跡。


    北王不算是一個成功的藥人,但他打小吃了那麽多激發身體機能的藥,他還沒有過三十,雖不是藥人的巔峰時段,但也不至於差不到這個地步。


    “你這兩天,受了傷?”那人看著北王身上的傷,皺眉。


    皇上聽到他的話,立刻睜開眼:“怎麽了?”


    “北王身上有很多傷。”那人立刻恭敬的答道。


    “會有影響嗎?”皇上急切的追問。


    他的身體徹底的不行,他不能再等了,而且……


    相比高深莫測,神出鬼沒的淩亂,顯然是北王更好對付。


    北王有楚九歌這個軟助,淩亂卻沒有任何軟肋,他的那些同門師叔、師兄,可威脅不到淩亂。


    別看淩亂重情、簡單,實則……他是最無情的人。


    在他自己的性命麵前,他可以拋下一切。


    別看北王冷漠無情,但北王這人重義,而且……


    無情之人不動情則已,一旦動情,他便是天下最深情的人。


    北王,他對楚九歌動了情。


    “會!但影響不算大,事先陛下喝一段時間的藥調養一二就好了。”那人重重地點頭,有一句話到了嘴邊,他又咽了下去。


    北王身上有傷,要繼續給皇上放血,對北王的身體將會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但……


    想來皇上就是知道,也不會當一回事。


    “那就動手吧。”皇上冷酷的下令,再次閉上眼,不去看北王。


    不知為何,對上北王那雙冷冰冰的眼睛,他莫名覺得不安,心裏像是塞了塊石頭,悶痛悶痛的……


    他不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但他絕不會停手。


    “是,陛下。”那人應下,看了北王一眼,見北王麵上沒有一點表情,不由得心下一驚:北王,他半點不怕?


    北王難道不知,換命過後,他離死很近了嗎?


    那人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從懷中取出一個黑盒子,而且萬分鄭重的打開,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從盒子裏取出一隻蟲子。


    那蟲子一出來,就拚了命的揮舞著兩隻鉗子,嘴巴張得極大,尖牙外露,猙獰又凶悍……


    它那兩隻鉗子油光閃亮,如同刀子一般,鋒芒逼人;它的嘴奇大無比,大半個頭都是嘴。


    它的嘴裏麵擠滿了森白鋒利的牙齒,那張嘴像是裝不下它的牙,一口牙齒全部露在外麵。


    它的後肢很短,縮在腹部幾乎看不到,和它的大頭相比,它的身子即短又小,整隻蟲看上去就像是隻有兩隻鉗子與頭,看上去極為協調。


    那人捉出蟲子,一刻也不刻耽擱,立刻將蟲子放到北王心髒處。


    “噗嗤!”那隻醜陋的蟲子,一落到北王心口處,就揮動鉗子,猛得紮進北王的皮肉,然後用力一劃,劃出一個大口子……


    那蟲子看到血,大嘴一張咬了下去,整個頭都埋到北王的血肉裏,隻留下豆點兒大的身子。


    而很快,那豆點兒大的身子,也順著傷口滑進去,隻留下一道不斷往外滲血的傷口。


    “唔”北王已失去知覺,但在蟲子紮破他心口爬進去的瞬間,他卻痛得悶哼了一聲,整張臉煞白煞白的,身子也不受控製的抽搐、顫抖,可偏偏他動彈不得……


    那就是換命,被換命的那個人,不僅要失去生命,還要承受這世間最難以忍受的疼痛與折磨!


    對世人來說,這世間沒有比換命更殘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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