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刑部尚書和京都府尹,敢在這個當口提審王梓鈺,敢接受文官的要求,公開審理,自然是有備而來。


    待王梓鈺給他們行禮後,三位大人出言安慰了一句,便請王梓鈺入座。


    王梓鈺身份超然,又有功名在身,見官可以不跪,便是有錯也不會當眾受刑。


    當然,這不是王梓鈺獨有的,這是朝廷給讀書人,給官員的禮遇。


    但門外那些看熱鬧的百姓,卻跳出來指責朝廷不公,說王梓鈺犯的是叛國通敵之罪,犯的是濫殺幼童之罪,他的功民應該被剝奪,他不該享受這些待遇。


    跳出來指責的,隻有那麽兩三個,但這些人極俱煽動性,三言兩語,竟引得不少百姓跟著點頭,但是……


    就在那些被煽動的百姓,準備出言附和的時候,一道清亮卻不失霸道的男聲,打斷了他們的話:“本殿下今天才知道,原來東林的案子不用審,全憑一張嘴就能定罪。”


    “何人在外……”


    喧嘩二字還沒有說出來,就有官差進來報:“大人,延清太子來了。”


    “延清太子?他來幹什麽?”大理寺卿與京都府尹,同時看向坐在正中央的刑部尚書。


    “看老夫幹嗎?老夫怎麽知道。”刑部尚書耷拉著臉皮,一副精力不濟的樣子。


    “先去把人迎進來。”大理寺卿與京都府尹,知道刑部尚書因立功的機會沒了,這段時間一直消極怠工,也不理會他,兩人匆匆走下堂,準備去迎接沈卿,然……


    他們剛起身,沈卿就進來了,與他一同進來的還有楚九歌。


    “不必迎了,本殿下自己進來了。”沈卿進來後,朝王梓鈺點了點頭,便把坐在左下首的官吏趕走:“這裏,本殿下坐了。”


    “殿下請,殿下請……”那官吏也不敢多言,連忙收拾案桌上的筆墨紙硯,麻利的退到後方。


    “延清太子,這是公堂。不知殿下前來,有何貴幹?”刑部尚書雖然消極怠工,但該有的禮數卻不敢少,上前朝沈卿行了個禮,就端著架子問了起來。


    “你們不是要審理王梓鈺的案子嗎?本殿下來為他作證。”沈卿穩穩的坐下,擺明了不會走。


    “作證?殿下要為王公子作什麽證?”刑部尚書看了一眼,站在沈卿身後的楚九歌,不由得皺眉。


    楚九歌的身份太複雜了,她出現在這裏,讓他很不安。


    “王梓鈺醫治雙腿的時候,本殿下跟他在一起,本殿下親眼看到,他從輪椅上站起來行走。本殿下最能證明,王梓鈺用童男童女醫病的事……”沈卿說到這裏,朝三位大人高深莫測的一笑。


    大理寺卿和京都府尹,頓時兩眼放光,大聲的道:“延清太子,你真的能證明,王二公子……”


    沈卿卻不客氣的,打斷了他的話:“大人,現在還沒有開始審案。”


    “是,是,是。延清太子請坐,案子現在就開始審。”大理寺卿和京都府尹,不再驅趕沈卿,反倒急不可奈的開始審案。


    刑部尚書指了指楚九歌,正要說什麽,卻被京都府尹拉住到一旁,小聲的嘀咕道:“我知道您老的意思,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你把楚九歌趕走了,延清太子肯定也要走,我們就少了一個有利的證人了。”


    “我怕來者不善,王家可是對外說了王梓鈺的病是楚九歌醫好的。”楚九歌與王梓鈺的交情有多好,他不知道,外界把楚九歌傳得很邪乎。


    什麽吃喝玩樂、騎射賭博,比紈絝弟子玩得還要玩得溜;什麽每日琴棋書畫詩花茶相伴,過得比世家貴女還要恣意灑脫;什麽與謝三、王二交好,世家公子、貴女對她推崇至極;什麽天生奇才,醫術逆天,可活死人,生白骨……


    有關楚九歌的傳言太大,每一個都誇張至極致,也讓刑部尚書無法肯定,楚九歌與王梓鈺、謝玄等人,是不是真的交好。


    如若兩人真的交好,那麽……


    延清太子今天的到來,絕不是為了指證王梓鈺。


    楚九歌這女人的本事,他可是親眼見識過的。


    當日,在宮宴上,她被楊家姐弟和皇上,逼的數次陷入死路,卻生生翻了過來。


    這樣的女人,不好惹,不好惹呀。


    “如若延清太子為王梓鈺說話,不是正好可以證實,王梓鈺通敵賣國嗎?他要是不通敵賣國,敵國太子怎麽會他說話?”京都府尹陰險至極的說道。


    案子還能這樣審?


    刑部尚書一頓,默默地閉嘴,不再說話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更比一代強,他老了,跟不上了。


    楚九歌、王梓鈺和沈卿三人,隻當沒有看到,刑部尚書與京都府尹之間的眉眼官司,他們三人對視了一眼,什麽也沒說,默默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靜等三位大人審案。


    王家二房那位當家人,也被帶了上來,他身上幹幹淨淨,穿的是王、謝二家子弟最愛的玄袍,身上還帶著一股酒味,臉色通紅,眼睛紅腫,一看就是喝多了,走路都打著飄……


    “咦,這不是我那金尊玉貴的大侄子嗎?大侄子,你這是要來陪二叔做伴嗎?”王家二叔同樣擁有,見官不跪的特權,但他沒有坐下來的權利,他血洗王家大房證據確鑿,他是戴罪之身。


    “二叔。”王梓鈺起身,給王家二叔行了個禮,王家二叔沒有叫起,他就一直彎著腰不動。


    “嗬……”王二叔嗤笑一聲,嘲諷的道:“王二公子,你這禮我可受不起。”


    “宗族沒有除名,二叔永遠是我二叔。”王梓鈺麵色平靜的直起身,站在一旁,也不坐了。


    此舉,端得的有禮有度,但是……


    卻有不少人指著王梓鈺,說他虛偽,說他沒有良心,對著殺父仇人行禮,半點風骨也沒有。


    總之,說王梓鈺什麽的人都有,用詞也十分的刻薄,王梓鈺卻恍若未聞,複手而立,神態清冷而高貴,並不受外界的影響。


    楚九歌看罷,心中暗暗鬆了口氣。


    她不擔心這場官司,她就怕王梓鈺被外界的輿論壓垮,好在……


    王梓鈺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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