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在袁家上下得意狂歡之際,黎英找到老丞相,拿出北王的書信,請老丞相幫忙疏通衙門,好讓她順利告官。


    今日一早,收到回複的楚九歌,便帶著提前寫好的狀紙,和黎英這段時間收集到的證據,來到大理寺狀告袁大人。


    大理寺卿正是老丞相的學生,有這層關係在,大理寺卿自然不會壓楚九歌的案子。


    一大早,宮門還沒有開,大理寺卿就帶著楚九歌提交的證據與狀紙,進宮求見皇上,請皇上定奪。


    “楚九歌的臉好了?”皇上掃了大理寺卿呈上來的文書一眼,便將它放在一旁,沒有再管。


    他果然小看楚九歌了,這種情況下,她居然也能翻盤。


    最主要的是,她明明已有對策了,還能在袁家麵前示弱,還能忍得住袁家的汙辱,讓袁家放鬆警惕……


    “臣看她的臉……沒有問題。”大理寺卿頓了一下,才道。


    “倒是個有本事的。”袁家把人證、物證都做全了,楚九歌還能翻案,著實是有本事。


    先前的種種退讓,想來是為了麻痹袁家。


    楚九歌連他都騙過去了,袁家這次栽得不冤。


    大理寺卿總感覺自己知道太多了,連忙低頭,把事情轉到正題上:“陛下,這案子……”


    “按規矩審。”皇上合上眼,掩去所有的情緒。


    “臣領旨。”有皇上這話,大理寺卿就知道該怎麽辦了。


    “退下吧。”皇上麵露倦色,抬抬手把大理寺揮退後,便閉眼靠在龍椅上。


    大殿內靜悄悄的,站在皇上身側的葉公公連呼吸都不敢大聲,生怕驚擾了皇上。


    許久後,葉公公聽到皇上說:“把西鳳的國書拿來。”


    葉公公一怔,連忙將裝在烏木匣子裏的書信取了出來,恭敬的遞給皇上。


    皇上打開國書,沒有看西鳳的國書,而是將夾在國書裏的私信打開。


    敢在國書裏夾私信,除了西鳳的皇帝就隻有太子了。皇上手中的這封私信,就是西鳳太子寫給他的。


    第一眼看到信上的字,皇上怔住了,好半天才緩過神來。再次打開,看到信上熟悉的字,皇上還是恍惚了一下。


    世事難料!


    誰也沒有想到,一介寒門子弟,居然有那樣的身世,居然有一天,能擁有與他平等對話的資格。


    沈卿,當年他看上的寒門學子,本想把他扶起來對抗世家,不想被楊妃的妹妹看上了。


    不過,沈卿是個爭氣的,哪怕娶了楊妃的妹妹,依舊步步高升,在寒門出身的官員中頗有威信。


    本以為,這人會成為他手中的一把刀,不想他竟是有大機緣。


    西鳳的太子,還被楚九歌所救,欠楚九歌一條命。


    不知該說沈卿命好,還是楚九歌命好。


    每次他想弄死楚九歌的時候,就會有人站出來幫楚九歌。


    謝玄、王梓鈺、北王,現在又是沈卿。


    皇上將沈卿寫給他的私信仔細、反複看了數十遍才放下。


    沈卿用了一個他拒絕不了的消息,換楚九歌一條命。


    沈卿在信上說,楊妃當年生的六皇子沒有死,他用六皇子的下落,交換楚九歌的命。


    他命不久矣,北王不回京,沒有辦法為他續命,大皇子平王廢了,武王的命他舍不得,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也沒有辦法讓後妃生皇子,沈卿拿出來的條件,他無法拒絕。


    收拾北王很重要,收拾王家也很重要,但這些都沒有他的命重要。


    “江南的事……今年不行還沒有明年,朕到要看看,明年你怎麽躲得開。”皇上看完信,幽幽的開口,聲音陰冷的如同屋外的冰雪,讓人不寒而栗。


    葉公公站在皇上身後,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葉公公大著膽子,悄悄地看了皇上一眼,又飛快的低下頭……


    他總覺得,皇上看了西鳳遞來的國書後,整個人比以往更可怕了。


    “去,把國師請來。”不等葉公公多想,皇上的命令就下來了。


    葉公公連忙打起精神,不敢再胡思亂想。


    國師很快就來了,皇上揮退了所有人,包括他最信任的葉公公,而後與國師在殿下商談了大半個時辰。


    沒有人知道皇上與國師談了什麽,隻知國師從殿內出來時,腳步輕盈,看上去心情極好。


    看著國師離去的身影,葉公公抬頭看了看天……


    烏雲墜地,黑壓壓的雲層,壓得人喘不過氣。


    快過年了,這天卻是越來越陰冷,給人一種不詳的感覺。


    ……


    皇上發了話,大理寺卿就沒有顧忌,一出宮就命官差去袁家,把袁大人“請”到大理寺。


    江南那群百姓狀告楚九歌治水不利,致使大水淹良田的案子,也是大理寺在審理。現在兩案並一案,大理寺卿審起來也不難。


    袁大人自以為穩操勝券,在袁家等楚九歌上門下跪求他,不想楚九歌沒有等到,竟等到了大理寺的召喚。


    問清事情原委後,袁大人不屑的冷哼一聲:“不見棺材不掉淚,本官就去大理寺,看看她楚九歌手上有什麽證據,居然敢誣告朝廷命官。”


    袁大人根本不相信,楚九歌手上有證據能翻案,能反過來告她。向王家族老、謝家主和蕭家族老告了一聲罪,就隨同官差去了大理寺。


    “袁大人有事不必管我們,我們也該走了。”和袁大人自信滿滿不同,被袁大人請來的族老們,可沒有袁大人那麽自信滿滿。


    他們承認,他們也看不起楚九歌,不認為楚九歌一個女人有能力翻盤,但別忘了楚九歌背後的北王。


    北王敢讓楚九歌孤身回京,就表示不懼袁家的陷害。


    至於江南水災的事……


    說實話,他們心理都明白,什麽人證、物證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的態度。


    隻要皇上說江南沒有發水災,便是大水把整個江南淹了,江南也沒有發水災。


    北王敢讓楚九歌回京,必是有把握能說服皇上。


    袁家,這次栽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旁人看得清,深處在局中的袁大人,卻始終認為他掐住了楚九歌的命脈,認為楚九歌就是他女兒口中,那個為了蕭景安能丟下驕傲、丟下尊嚴的懦弱姑娘。


    以至於他忘了,他引以為傲的兒子,就是栽在楚九歌的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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