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森林常年黑霧縈繞,層層疊疊的樹葉、樹枝,遮天蔽日,黑夜與白天,對住在黑霧森林裏的人來說,沒有任何區別……


    如果說巫族的人,是被迫躲在隱暗的角落,不敢見天日,不敢見人,那麽黑暗森林這些人,就是主動躲進陰暗的角落裏,主動不見天日,不見任何人。


    魔族這些人,個個出身不凡,但打從出生的那一天,他們就過著見不得人,見不得光的日子,他們……


    自傲且自卑。


    當然,謝玄除外。


    他心中自有旁人不知的驕傲,他心中自有旁人不懂的堅持,他心中有旁人不知的動力……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不應該見天日,也不覺得自己有必要怕太陽,他不出現在人前,不過是他自己不樂去嚇壞普通人,也沒有那個必要罷了。


    北王相約,謝玄提著一盞燈籠,如約而至。


    小小的一盞燈籠,似將周圍的黑霧驅散了,點點燭光被無限放大。


    北王看著被燭光無限放大的一臉,一時間竟是無法將這張臉,與俊美卓越的謝玄相提並論。


    “臉,果然很重要。”如若謝玄頂著原來那張臉走來,必是翩翩濁世公子,月下赴約,賞花談風月,但現在……


    卻是兩個惡魔的約會。


    一個心似惡魔,一個麵似惡魔。


    “襄城的事是我失察了,我很抱歉。”謝玄知道,北王這是在嘲諷他沒有臉,沒有臉見他。


    “本王不是在嘲諷你。”北王話雖說如此說,但臉上卻十分的冷。


    “我便當是了。”謝玄微微彎腰,以示歉意:“有什麽,我能做的嗎?”


    “一千條蜈蚣,這東西難不到你吧?明天天亮之前,本王要看到。”旁的地方,要在一夜之間收集一千條蜈蚣很難,但在魔族很容易。


    “可以。天亮之前,會如數備好,隻多不少。”謝玄滿口應下,沒有一絲遲疑。


    北王看著他一眼,道:“襄城的事,不是失察,是你默許的。”


    謝玄沒有回答,而是沉默以對……


    某種時候,這代表默認。


    “原因呢?”既然默認了,總得給他一個交待。


    “合作,總要取信對方?不是嗎?”魔族與巫族合作,聯手對付北王,怎麽可能一點力都不出。


    巫族族長也不是蠢蛋,魔族什麽都不做,怎麽可能取信對方。


    “事先連一句提醒也沒有,你們魔族也沒有盡到與本王合作的誠意。”魔族一慣喜歡兩頭示好,左右搖擺,從中取利,要不是謝玄,他完全不會相信魔主。


    “你也猜到了,不是嗎?魔族也拿出了足夠的誠意,你看到了的。”要不是魔族誠意足夠,北王的兵馬,怎麽可能隻有成百上千的人出事,他們真要下狠手,北王那些兵馬,大半都會出事。


    屆時,便是楚九歌本事再強也無用。


    沒藥!


    楚九歌就一個人,便是她能逆天,也救不了那麽多人。


    “你這人……楚九歌說你是君子,本王倒不這麽認為。”明明算計了他一把,還能叫他討厭不起來。


    “君子做不了謝家的繼承人,君子沒辦法在身患惡疾的情況下,穩坐繼承人之位。對朋友,我謝玄是君子,如若談交易、麵對對手,我謝玄仍舊保持君子之風,你們這些人還不得連骨頭一起把我吃了。”謝玄搖頭輕笑,並不介意撕破他“君子”的麵具。


    他可以做君子,但絕不會讓人用“君子”來鉗製他。


    君子是他的品行,而不是他做事的準則,如若他為了做一個君子,而犧牲自己,那真是太蠢了。


    “你做得再多,九歌也不會知道,本王不是君子,本王絕不會把你所做的一切,告訴楚九歌。”這就是他沒有辦法討厭謝玄的原因。


    先不說,謝玄控製了傷亡人數,沒有讓北域軍受到嚴重打擊,就說……


    謝玄此舉,大大的提高了楚九歌在北域軍中的地位。


    有他在,在北域絕無一人敢對楚九歌不敬,但浮於表麵的敬重,與發自內心的敬重,是不一樣的。


    謝玄用這百餘人受傷的事,讓北域軍看到了楚九歌的重要性,也看到了……


    楚九歌對他們的態度。


    隻此一舉,就能讓北域軍上上下下,發自內心的愛戴楚九歌。


    現在的楚九歌,是什麽身份?


    她是北王妃!


    是身後站著北王,得到了北王支持與敬重的北王妃。


    現在的楚九歌,根本不需要像初到北域那般,使盡渾身劫數,展現所有的本事,讓北域人接納她。


    現在的楚九歌高高在上,對北域人來說她,已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她不需要委屈自己,更不需要討好北域的人,但是……


    在北域軍受傷,全身散發惡臭,無人能醫治的時候,她站了出來。


    毫不嫌棄的站了出來,不顧王妃之尊,親自動手為傷者醫治……


    試問,這樣的北王妃,這樣的楚九歌,值不值得北域上下愛戴?值不值得他們發自內心的敬重?


    值得!


    謝玄用一批屍蟲,取信了巫族,又給九歌搭建了一個平台,讓她一飛衝天。


    這樣的謝玄有心機,甚至心機很深,但……


    該死的,他討厭不起來。


    謝玄淡淡一笑,沒有否認北王的話:“九歌她有才華,她隻是缺少一個平台,一個機會。我正好能給她,就順手為之。你看……有了這個機會,她就能一飛衝天,你我皆無損失,何樂而不為?”


    “本王不會告訴九歌。”不會讓九歌知道,謝玄為她做了多少。


    楚九歌分得清,她與謝玄是君子之交,但謝玄呢?


    他沒有忘記,楚九歌與謝玄在城門口的那一吻,更沒有忘記,謝玄不止一次提出,要娶楚九歌。


    是楚九歌拒絕了。


    如若楚九歌衝動一點,不那麽理智,也許……


    現在,謝玄與楚九歌就是夫妻了。


    “我也不想你告訴她,我希望……在她心中,我永遠是芝蘭玉樹的君子。”隻要楚九歌願意,他願意在她麵前,做一輩子的君子……


    坦蕩磊落!


    明朗如月!


    這是他,能撐過地獄的煎熬,從地獄裏走出來的動力,也是他……


    沒有墜落成魔的動力!


    他,會永遠銘刻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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