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玄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覺得自己無能至極。


    百無一用是書生,這話果然半點不假。


    他前二十多年看了那麽多書,學了那麽多東西,但沒有一本書,一條知識能告訴他,在野外要怎麽照顧一個受傷的人,在野外要怎麽尋找水和食物,喂飽兩人……


    “九歌,一定要堅持住,我會帶著你出去的。”謝玄在四周走了一圈,沒有看到出路,也沒有看到水和食物,咬咬牙,決定背著楚九歌朝北走。


    京城就在正北方,他往北走,總能走到京城。


    楚九歌不重,謝玄背著她不算吃力,隻是他自己先前就受了傷,這會背著一個人走一段路還好,久了他也撐不住。


    剛開始他還能維持勻速前行,到後麵每走一步,都謝玄來說都份外吃力,但他一直堅持著,背著楚九歌一步一步往前行……


    此刻,對他來說多走一步,多往前一步,就多一份希望,多一份活下來的可能。


    隻是,這片“種”滿曼珠沙華的地方很大,謝玄背著楚九歌,從天黑走到天亮,發現他們還在火紅的花海中,怎麽走也走不出去……


    數十米高的“巨花”像是一片看不到頭的叢林,每經過一株都要走上數百米,謝玄一路都有做記號,他可以肯定他沒有走回頭路,這片“巨花”林中也沒有什麽陣法,純粹就是地方太大,他們一時半刻走不到頭罷了。


    “天亮了。”背著楚九歌走了數個時辰,謝玄的體力已完全透支,“我走不動了。”


    他想背著楚九歌走出去,他想為楚九歌做點什麽,然而現實狠狠給了他一個巴掌。


    謝玄苦笑一聲,抬頭看著從東邊升起的太陽,無奈的閉了閉眼,而後尋了個地方,小心地將楚九歌放下,自己也狼狽的跌坐在地上,身體不受控製往後仰,撞向一旁的巨花花莖……


    “嘭”的一聲巨響,在謝玄撞向巨花花徑的刹那,太陽光正好照射在謝玄的身上,就是那一瞬間,隻見高約數十米的巨花,“唰”的一聲縮回地下……


    “啊……”謝玄的衣擺纏在花莖下,也被帶了下去,同時被帶下去的,還有衣擺與謝玄綁在一起的楚九歌。


    一切發生的十分突然,不過眨眼間,眼前的“巨花林”就消失不見了,與巨花同時消失的還有楚九歌與謝玄。


    兩人留在巨花林的痕跡,也全部清除了,就好像從來不曾出現過。


    ……


    當第一縷陽光灑向大地的時候,北王也衝過秋山獵場一個又一個機關、陷阱,來到了南涼太子在秋山獵場所建的地下密室裏。


    在地下密室,北王找到了,縫製藏在北王府底下的那件龍袍的繡女,與繡女一起的還有毒癮發作的謝家五爺。


    “求求你,求求你給我神仙醉,我要神仙醉,我要神仙醉,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你給我,給我神仙醉,我什麽都肯辦,求你,給我,給我……”


    謝五爺獨自一個人,被關在單獨的密室裏,當北王走進去,他立刻像條狗似的,撲到北王麵前,痛苦哀求。


    謝五爺滿臉的鼻涕和淚水,整個人看上去又醜又髒,哪裏還有半點世家公子的氣度。


    “神仙醉?”北王一腳將謝五爺踹飛,冷笑:“難怪南涼太子在東林可以潛伏這麽久,想來……康親王府也不幹淨。”


    秋山獵場是康親王府的產業,南涼太子在他的地盤,弄出這麽多東西,他不信康親王不知曉。


    “去,通知官府的人來,要大張旗鼓,人人皆知,明白嗎?”北王不懷好意的道。


    皇上一向自詡聰明,手段了得,自認自己將帝王權術運用的爐火純青,把滿朝大臣玩弄於鼓掌間,天下事盡在他的掌控,現在……


    他就讓皇上看清楚,他有多麽蠢。


    想用龍袍陷害他謀逆?


    卻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皇上前腳以謀逆的罪名處死他,後腳南涼太子就會揭露私藏龍袍一事,乃是皇上栽贓陷害。


    至於證據?


    秋山獵場這間製作龍袍的密室,這幾個製作龍袍的繡女算不算?


    這間密室就在京城附近,現在還是皇家的地方。


    如果不夠,還有康親王府,甚至蘇家、袁家的證詞,屆時……


    想必天下人都會唾棄皇上。


    皇上沒有處死他也不要緊,反過來,這間密室就是幫助皇上,證明他私藏龍袍的證據,屆時“證據”一暴光,皇上是處置還是不處置?


    處置他,他必會反;不處置他,皇上顏麵何在?


    進可攻,退可守,南涼太子這一步棋,走得很是精妙,最精妙的還是有他們的蠢皇帝,願意配合。


    “南涼的太子,本王小看你了。”不管是哪種結果,南涼太子都能挑起東林內亂,而東林亂了,南涼就有機會了。


    北王讓人在密室找了一圈,發現除去這些證據外,南涼太子還弄了一些,所謂的皇上親筆書信藏在暗處,要不是他的暗衛精通此道,還真是發現不了。


    北王見過皇上的字,對皇上的字極為熟悉,可就是這樣,在看到書信的第一眼,也分辨不出那是皇上的字,還是他人仿的……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這間密室由他找到,那麽不管這裏麵有沒有皇上的手筆,現在都隻能是南涼太子的手筆,是南涼太子在陷害他,與皇上無關。


    不是為了給皇上遮醜,而是還沒有到暴露皇上愚蠢一麵的時候。


    應頤把謝瑾亦送出去後,當天就帶人把秋山獵場給圍了,隻不過北王到了秋山獵場後,就被南涼太子的人引入野獸遍布的西方叢林,而後又一直在尋找地下密室,與應頤錯開罷了。


    北王的人一出秋山獵場,就發現了應頤帶來的人馬,當即上前尋問,得楚九歌昨天被南涼太子的人擄走,至今下落不明,頓時暗叫不好。


    匆匆跟應頤的人,交待了秋山獵場底下密室的事,就飛逝的折回密室,像北王稟報此事。


    本以為北王會震怒,不想北王臉色都不曾變一下,他指了指密室,說了一句辦好,不等手下的人回應,人就消失在密室內……


    “王爺的輕功,越發的……精妙了。”隻一個抬頭的功夫就不見人影,暗衛表示好憂傷。


    主子的輕功這麽俊,他們根本不追不上,一個暗衛追不上自家的主子,要怎麽保護自己的主子?


    暗衛走出密室,沒有看到北王的身影,不由得望天……


    他總感覺,他們很快就要消失了,因為……


    沒有存在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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