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先生雖然病得很重,但腦子並沒有鈍,聽到楚九歌的話,著實愣了一下……


    “你能診出來?”就在他的手腕處按兩下,就能知道他身上有膿瘡,丹醫什麽時候這麽厲害了?


    “我確實診出來了,不是嗎?寧先生的病症還有多少人知道?那些人跟我有沒有接觸?可能告訴我嗎?”楚九歌反問道。


    “是我著相了,楚姑娘大才。”寧先生爽快地認錯,讓十三娘把他身上的被子掀開。


    被子一掀開,那股讓人作慪的腐爛味更濃鬱了。


    寧先生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褻衣,不過現在已被膿黃之物浸染,滿是汙漬。


    “汙了姑娘的眼,還請姑娘見諒。”寧先生淡淡的道了一句歉,帶著幾分不自在。


    他是個注重形象的人,要不是實在沒有辦法,他絕不會讓人看到他這副模樣。


    “你想太多了,你是病人,我是大夫,僅此而已。”楚九歌說話間,已將寧先生的衣服解開,細細查看他身上的膿瘡,眼中沒有一絲嫌棄,像是看不到那些散發著惡臭味的膿瘡一樣。


    寧先生緊張的情緒一鬆,對楚九歌的排斥少了幾許。


    “好了。”楚九歌檢查完後,便退了一步,好方便十三娘替寧先生整理衣物。


    寧先生很沉得住氣,楚九歌不說話他也不忘,倒是十三娘半點也穩不住,剛幫寧先生收拾好,就急急的道:“楚姑娘,你能救寧先生的,對不對?”


    寧先生沒有阻止,他同樣看著楚九歌……


    人活著,總要有一點希望,在楚九歌沒有說話前,他不能先讓自己絕望。


    “能治。”這個答案楚九歌給的肯定,但不等十三娘高興,就聽到楚九歌道:“但前提是,你相信我,完全按我的辦法醫治。”


    “寧先生的病,真的能治?要怎麽治楚姑娘你盡管說,我們一定照辦。”十三娘一臉急切的衝到楚九歌麵前,布滿橫肉的凶臉一抖一抖,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大,看著很是嚇人。


    楚九歌自認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但這麽一張凶臉突然衝到麵前,楚九歌還是嚇了一跳。


    輕拍了心口,楚九歌正要講話,就聽到“嘭”的一聲,窗戶掉了下來,窗戶外巴著兩個大腦袋……


    呃……


    四麵相對,大寫的尷尬。


    “咳咳……”趴在窗戶上的兩個老兵,尷尬的咳的一聲,張了張嘴,還來不及發出聲音,就聽到“嘭”的一聲響,摔了下去……


    “哎喲,哎喲……”屋外傳來一陣叫痛聲,還有互相指責的聲音,“死老瘸,你怎麽這麽重。”


    “老石頭你果然老了,這才撐了多久,你怎麽就撐不住了,害我在個姑娘麵前丟人,真是……丟人哦。”


    ……


    “讓姑娘見笑了。”寧先生朝楚九歌點了點頭,嘴上雖然說著道歉的話,但實際上是維護他們,不想讓她看不起他們。


    楚九歌雖然成了大首.長的專用大夫,但她也是從底層一點點奮鬥上去的,哪裏不懂寧先生的意思。


    “真性情,何來的見笑。”楚九歌不是真正的受貴族教養長大的貴女,對外麵那幾人失禮的行為,並沒有那麽介意。


    “既然他們也想知道,不如請進來一起聽罷,免得他們繼續偷聽。”不介意歸不介意,但偷聽這個行為,在她看來就是不對的。


    想聽,光明正大的說呀,她又沒有說不讓聽,至於偷偷摸摸的嗎?


    “不必了,讓他們呆著。”寧先生雖然護著他們,卻不是是非不分的人。


    “楚姑娘說我這病能治,不知楚姑娘你要怎麽治?”不是王妃而是姑娘,可見這座院子裏的人,並沒有接納她,甚至連表麵功夫都不做。


    北王府的人果然都是一樣的狂,哪怕需要她治病,仍舊狂的連表麵的功夫都不做。


    不過,楚九歌倒是很欣賞。


    不是欣賞他們的狂妄,而是欣賞他們的直接,跟這樣的人打交道不用費腦子。


    “我不是丹醫,我不會用丹醫藥給你醫治,我用的是藥草,你敢用嗎?”這麽簡單的激將法,楚當然不是用來激寧先生的,她不過是事先說清楚罷了。


    “草藥嗎?”寧先生沒有問那是什麽東西,他的唇角扯出了一抹極淡極淡的笑,“隻要能醫好我的病,便是毒我也敢用。”


    他這病折磨他太久了,丹藥隻能壓製與緩解,根本無法根治。現在,有一個小姑娘告訴他,他這病可以根治,隻是醫治手法有些奇怪,他有什麽不敢試的?


    寧先生的話剛說完,趴在門口偷頭的老石頭幾人就忍不住推開門,趴在門檻上,急急地道:“不行,不行……寧先生,你可不能冒險,你的病又不嚴重,哪裏到了需要冒險的地步。”


    “對對對,寧先生,你別讓這個姓楚的丫頭治,也不知道她學得什麽亂七八糟的,萬一給你治壞了怎麽辦?我們這就給王爺去信,讓王爺派丹醫來,丹醫來了,你就沒事了。”


    說話間,還不忘狠狠瞪楚九歌一眼。


    有那麽一刹那,楚九歌真的罵髒話……


    她說了會要命嗎?


    她說了要冒生命危險嗎?


    這些人到底是怎麽聽的?


    好好一句話,怎麽就能想出那麽多意思?


    楚九歌沒有解釋,而是看了寧先生一眼。


    她很清楚,這些人並不相信她,她就是說到口幹舌燥,也比不上寧先生一個眼神。


    “夠了!”果然,寧先生一聲輕嗬,他們乖乖地閉嘴不敢再說,隻是看楚九歌的眼神更不善了。


    楚九歌半點也不在意,拉了一把椅子在一旁坐下,完全沒有解釋或者勸說的意思。


    名醫就得要有名醫的派頭,當旁人不知道你的本事的時候,太過平易近人並不是親切友好,而是說明你無能,急切地需要出頭的機會。


    她楚九歌雖然很需要出頭的機會,但真的沒有那麽急。


    寧先生是個聰明人,看楚九歌不言語,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便知她很有可能真有幾分本事。


    寧先生身體虛弱的厲害,實在沒有精力多說話,便道:“不知可否請楚姑娘先為我醫治?至少讓我有力氣與姑娘商討病情。”


    他不介意楚九歌拿他試手,也不介意楚九歌拿他在這裏,甚至在北域站住腳跟,但他需要楚九歌拿出真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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