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事兒了永安帝就讓人將段紫燕給送了回去,他現在不太喜歡跟妃子在一起睡。


    不是他不喜歡摟著美人兒睡,而是有正事兒要辦。


    將段紫燕送走之後,永安帝這才遣散歌舞伎和樂師等閑雜人等,隻留了洪鈞。


    永安帝的臉色十分紅潤,身上散發著濃烈的氣息,酒味兒混合著某種不可言說的氣味。


    洪鈞忐忑極了,他覺得今天的永安帝格外不同。


    永安帝不是一個特別重色的皇帝,他還真沒幹過什麽像今兒這麽出格的事情。


    事實上皇帝敦倫身邊是有伺候的人,而且為了保障皇帝的安危,敦倫的時候寢宮中武功高強的太監宮女不會少。


    可當著樂師跟歌舞伎的麵兒就來這就算是當眾宣yin了。


    永安帝十分重視自己的名聲,這次這麽放飛……酒喝高了是一個原因,但洪鈞覺得……隻因為酒喝多了的話皇帝也做不出這種事情來。


    洪鈞越想心裏越是發慌。


    “洪鈞啊,你說,是朕的美人兒好看,還是朕這個老叟更有味道?”


    永安帝袒露著胸膛,懶懶散散地靠在迎枕上,一雙銳利的眼睛掃向洪鈞。


    洪鈞聞言心中一凜,‘老叟’二字如炸雷般在他頭頂炸響。


    老叟……


    皇上為何會提到這兩個字?


    是他想多了?


    還是皇上他……皇上他發現了什麽?


    永安帝問完也不催促,隻是搭在膝蓋上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


    那敲擊產生的細微聲音洪鈞聽得清清楚楚,他是習武的人,耳力過人。


    漸漸地,永安帝敲擊的節奏快了起來,那一下下如鼓點般敲擊在洪鈞的心上。


    洪鈞的背脊瞬間就冒了冷汗,額頭上的冷汗更是順著他的眉毛往下滴。


    “嗯?”永安帝出聲,這輕飄飄的一個鼻音如千鈞之錘,聲音落下之際洪鈞‘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


    “回稟皇上,自然是皇上您龍精虎猛更加好看。”洪鈞硬著頭皮誇讚道。


    “皇上……皇上老奴有罪!”誇讚完了皇帝,洪鈞就磕頭認罪。


    永安帝拉長了聲音問道:“你何罪之有?”


    洪鈞的腦袋都磕出血了,他誠惶誠恐地道:“老奴去歲督辦漕幫案的時候,昧下了大量的金銀珠寶和書畫古玩。


    老奴貪財,老奴該死!”


    永安帝笑了:“你這老小子膽兒真小,朕就問了問你是朕這個老叟好看,還是朕的愛妃……花兒朵一樣的女子好看,你竟坦白起自己的貪墨來。”


    “皇上說起‘老叟’老奴就想起那批書畫中便有一副‘老叟’圖。老奴的確膽兒小……頭一回幹這種事兒……心中總是惶惶不安,一直在自責,一直想著跟皇上坦白,可就是不敢。


    今兒……今兒老奴……


    老奴再瞞不下去了!”


    說完,洪鈞就左右開弓,用力扇自己耳刮子:“老奴有罪,老奴該死……”


    響亮的耳光聲音在大廳中回蕩,沒幾下洪鈞的臉就腫了起來,嘴角也溢出了鮮血。


    “好了好了,你個老東西把朕的地方都弄髒了。”


    洪鈞聞言就停了手,就聽永安帝又道:“把貪墨的東西都給朕送來,你要記住,你是朕的奴才,朕給你的才是你的,朕沒給你你就不要伸手。”


    “奴才謹記……”洪鈞是刀口舔血過來的,剛才永安帝說話的時候,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永安帝散發出來的殺意。


    十分濃烈的殺意。


    洪鈞從未這麽恐慌過。


    “留下一隻手,交割完東西就去辛者庫服苦役吧。”過了半響,永安帝開口道,這丁點兒的功夫對洪鈞來說好似過了一輩子那麽長。


    還好,永安帝留了他一命。


    成王殿下還未登上大寶,他如何能死呢?


    絕對不能死!


    “奴才多謝皇上,謝皇上留老奴一命……老奴錯了,老奴一定去辛者庫好好認罪,爭取洗心革麵重新做人。”洪鈞痛苦涕零地叩謝永安帝的不殺之恩。


    他明白,剛才若是他有一點兒遲疑……或者說他裝傻的話,這會兒藏在暗處的宮衛早就衝出來將他剁為肉泥了。


    永安帝滿意地點頭:“你退下吧,朕乏累了。”


    “老奴告退……”


    洪鈞從皇宮裏出來,發現裏裏外外的衣衫全部都濕透了。


    他讓人將杜修竹偷偷叫來,見到杜修竹就道:“十一,咱家身邊出了叛徒。”


    杜修竹聞言眉頭一皺:“是誰?”


    他能感覺到洪鈞刀子般鋒利的目光在他身上掃來掃去,杜修竹穩得一匹,沒露出絲毫破綻。


    洪鈞看了一會兒杜修竹就癱坐在椅子上,杜修竹幫他倒了杯茶遞到手中,洪鈞不說,杜修竹也不問。


    良久,洪鈞才開口道:“皇上要斷咱家一隻手,並將咱家罰到辛者庫去服苦役……”


    “義父,到底出了什麽事?”杜修竹神色凝重地問道,“難道說……是北方三洲的事兒?”


    洪鈞搖頭:“不是那件事,是漕幫的事情。十一,義父身邊出了叛徒,這個叛徒你一定要幫義父揪出來!”他細細地跟杜修竹說了事情始末。


    如今他的手邊隻有一個杜修竹能信任。


    或者是說,因為一些原因他隻能相信杜修竹。


    “我現在立刻修書一封,你帶著這封信去找成王殿下,從他那裏將‘老叟垂釣圖’拿回來……


    這塊令牌交給你,老夫不在的時候,你的異姓兄弟們就由你指揮,隻要找到了叛徒,不用立刻稟咱家,稟報給成王,由成王定奪!”


    他在辛者庫,皇帝一定會派人盯著他,就算是永安帝不盯著他,老對手劉月也不會放過他。


    在辛者庫服苦役可不像現在這般自由……相當於跟外界切斷了一切聯係。


    杜修竹點頭應下:“放心吧義父,我一定會將叛徒抓出來。”其實洪鈞心裏已經懷疑洪七了,隻是他向來謹慎,隻要沒有證據擺在眼前,他就不會給洪七下定論。


    誰知道這中間還有沒有別的事兒。


    “靠你了。”洪鈞拍了拍杜修竹的手。“咱家進了辛者庫,成王這邊兒你多幫襯著點兒。


    等殿下登基,你的功勞殿下不會忘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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