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生哥……”


    趙水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進的屋子,當看到床上躺著一臉慘白沒有絲毫血色的妻子時,他的嘴角翹了起來,露出一抹笑容來。


    他的心在滴血。


    “阿韻。”趙水生走到床邊,跪下來去親吻沈韻。


    他捏著她的手,她的手一片冰涼。


    嘴裏泛著鹹鹹的味道,是不爭氣的眼淚……從眼角滑了下來。


    趙水生拿額頭抵著沈韻的額頭,他想笑來著,他想笑給阿韻看來著,可是眼淚為什麽要流下來。


    為什麽?


    “水生哥……我和……孩子……沒福氣……水生哥,你好好的……你好好的……來世我帶著孩子來找你……”


    “水生哥……”沈韻費力地抬手去摸趙水生的臉,去擦他的眼淚:“讓我再看看你,再看看……”


    “阿韻……”趙水生抬起頭,泣不成聲。


    “水生哥……你……笑起來好看……”沈韻虛弱地扯出一抹笑容,她的眼中滿是不舍。


    “阿韻……阿韻……”沈韻說完手就落了下去,眼睛也漸漸地閉上了。


    趙水生瘋了似的喊她:“阿韻你醒醒,你醒醒,你別丟下我啊……求你了……”


    “滾出去!”


    褚老神醫黑著臉進來了,趙水生被他吼愣了,褚老神醫怒了:“趕緊滾,別耽誤我救人,術丫頭,準備金針……


    還有你們兩個穩婆,我跟你們說手法,你們照著我說的手法往外推胎兒!”


    他示意推車的侍女擠開趙水生,給沈韻把脈,又翻開她的眼皮子瞧了瞧,便吩咐。


    “神醫,金針準備好了……”


    “趕緊,給這丫頭塞一片參。”說完,褚老神醫見趙水生還沒走,就開口罵人:“杵在這兒幹啥?咋的,不想讓我老頭子救你媳婦?現在由不得你,大不了人救回來你嫌棄老頭子就把她帶江家去!”


    這年頭男女大防,婦人生孩子他來搶救難免會有肌膚接觸,甚至不能看的地方也會被他看了去。


    所以褚老神醫才會有這個說法。


    趙水生這才回神:“神醫您盡管救我媳婦,隻要把阿韻救回來,我……我給您供長生牌位……”隻要能把阿韻救回來,怎麽都成。


    什麽男女大防……見鬼去吧!


    “滾滾滾滾,誰稀罕!”


    趙水生恍惚著從屋裏出來,整個人跟從水裏撈出來的一般,頭發已經被冷汗打濕完了。


    “去洗個澡換身兒衣裳,別一會兒你媳婦兒沒事兒了你又傷風了,你傷風了誰來伺候你媳婦?”江鴻遠見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就道。


    趙水生聽見江鴻遠的聲兒了就有些呆地望向他,他的眼裏有太多情緒,心裏也有太多話想說,卻咋的也說不出口。


    “唉。”他應道。


    趙二嬸兒忙道:“上我們屋洗去,我給你拿你爹的衣裳先穿著。”沈韻在他們屋裏生孩子,這會兒可沒趙水生洗澡換衣裳的地兒。


    這頭她又吩咐人把洗澡水給趙水生送過去。


    趙水生洗完澡換了衣裳出來,屋裏還沒動靜。


    又等了一會兒,他就聽到屋裏傳來沈韻的痛呼聲。


    趙水生的魂兒這個時候才回來。


    “阿韻……阿韻這是救過來了……”趙水生看看他娘,又看看江鴻遠和林晚秋。


    林晚秋道:“救阿韻的是神醫!”她這話,等於又給趙水生打了劑強心針。


    趙錢來想說神醫也是男人,那可是男人,讓個男人進產房像個啥樣子。


    可這回他學乖了,老婆子和兒子都沒說啥,他也就不說啥了,省得說出來挨罵。


    隻是心裏十分不舒坦。


    林晚秋說是這麽說,可是心裏卻是擔憂的,神醫又怎麽樣?神醫又不是閻王,說不收命就不收命。


    見她緊張,江鴻遠的手就搭上了她的肩膀,將她緊緊地摟在懷裏。


    就這麽一會兒,江鴻遠就見識了為啥說女人生孩子是闖鬼門關。


    而這一會兒,他也做出了一個決定。


    這輩子都不要孩子,媳婦想要孩子了就讓鴻博和鴻寧生,到時候過繼就是了。


    到了大天亮,才聽到一陣微弱的嬰兒啼哭聲。


    一個穩婆出來說:“大小平安。”


    眾人頓時就鬆了口氣,趙水生連忙往屋裏去,剛進屋就聽見褚老神醫說:“多虧了這藥丸,否則這丫頭產後血崩就是老夫也沒辦法救她的命,這藥丸是何處得來的?”


    白術:“是大太太給的。”


    褚老神醫:“原來是晚秋給的啊,那好說,剩下這顆老頭子就帶回穀中研究研究,精妙啊……這藥丸是真精妙……”


    救了阿韻的藥是嫂子給的!


    趙水生記下了這事兒,他走到床邊:“阿韻……”


    白術道:“你別吵著她,讓她歇歇。”


    趙水生頓時不敢吭聲了。


    白術道:“你先出去吧,找人進來好好收拾收拾。”


    “唉唉……”趙水生連忙答應,“小姑娘身子弱,一會兒老夫去開個方子,熬出來的藥跟奶混著一起喂給他,能喝一點兒就成,不用強求孩子多喝。


    一天三次就行了,藥喝多了也傷脾胃肝腎。”褚老先生叮囑趙水生。


    “去請個乳母回來,她娘也要喝藥,不宜親自喂養孩子。”


    “唉唉……”


    “你這姑娘體弱得很,要小心將養,千萬不能受了寒涼!還有,你媳婦這回傷了身子,往後不會再有孩子了。”


    “唉唉……”


    褚老神醫一邊兒說,趙水生一邊兒點頭哈腰地應下。


    一番囑咐之後,褚老神醫就吩咐人把他推出去,出去之後,他就狠狠地剜了江鴻遠一眼,這個人扛起他老先生就跑,還好老江家有他的輪椅,也不差下人,否則讓他一個老頭子癱在地上救人啊?


    這王八犢子。


    “老頭子困了,先回去歇著了!”老先生扔下一句話就讓人把他推回江家,林晚秋吩咐白術留下來照看沈韻,然後跟趙二嬸兒她們說了幾句話寬慰的話就跟江鴻遠回家了。


    趙二嬸兒也沒多說啥,這麽大個恩情不是一兩句‘謝謝’就能完事兒的。


    經曆了這一晚上,巫香椿更羨慕沈韻了,可以說沈韻的命真的是靠著江家才救過來的。


    她想了想自己,便下決心要跟林晚秋,跟江家搞好關係。


    說不準啥時候就要求到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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