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走了,喬慶就進了禦書房。


    進去之後一直跪著,永安帝沒喊他起來。


    喬慶的腦門兒冒了一腦門兒的冷汗。


    半天了,喬慶帝才擱下手中的筆,慢悠悠地問:“江鴻遠為什麽會離開?”


    喬慶將江鴻遠給他的書信雙手奉上,太監拿走遞給永安帝,永安帝打開看了一眼,眼角直抽抽。


    信上內容簡單的得很,京城沒意思,那幫當官的文縐縐的冒酸水……受不了!我先回家了,趕在十五之前來京。


    十五的時候白渠和白律會獻舞,這種大事兒早有禮部的人跟他說過。


    永安帝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他還以為是喬慶排擠江鴻遠所以江鴻遠才走了的。


    不過永安帝還是敲打了他:“大周的邊疆寬廣,除了西桐城還有別的地方,江鴻遠朕很看好他,他也算是你帶出來的,不管將來有多大的成就,他也算是你的門生。”


    這話算是非常重的了。


    “江鴻遠武功高強,心性堅韌,是個好苗子。”這是喬慶的真心話。“假以時日他的成就必定會超越微臣。”


    永安帝頷首,他道:“你也有多年沒在京城好好過年了,早點回去陪陪家人吧,等過了正月十五,朕會就下旨封喬興為世子!”


    按照曆朝曆代的規矩,身有殘疾者不得繼承爵位。


    喬慶是想著先給喬興治腿,然後再給孫子請世孫。


    不曾想永安帝竟給他這麽一個恩典。


    喬慶這回是真感動了一把,從禦書房出來的時候腦袋還有些暈,其實封侯他是早有準備,畢竟他這麽多年的功勞累積在那個地方,封侯是早晚的事情。


    但破例封喬興為世子……這真是喬慶想不到的大恩典。


    封侯都沒封世子來得驚喜。


    喬慶走了之後,永安帝就叫了暗探來:“去潮縣靠山村查江鴻遠……”


    “是,皇上!”


    暗探走了之後,永安帝又叫了張洲來:“帶人去冷宮,將月華身邊的人全部撤出來嚴審……冷宮除月華之外的嬪妃全部處死!”


    “是,皇上!”張洲沒有品級,他在皇帝身邊跟隱形人一般,但他是皇帝的心腹,真正的心腹,跟劉月和洪均不一樣。


    洪均和劉月隻是太監中品級最高的,但永安帝並不是完全信任他們。


    跟張洲說話的時候臉黑如碳。


    那張滿是絡腮胡子的臉太像他了,永安帝年輕的時候曾經被兄弟陷害,當時他被先帝關了小黑屋,那個時候他這輩子第一次蓄起了絡腮胡子。不是他想蓄,而是當時他身邊一個服侍的人都沒有,每天吃飯都是由人從牆角的小洞中塞進去……那會兒他就是想打理儀容儀表都不成。


    沒有人見過他留絡腮胡子的樣子,隻有他自己清楚。


    因為放他出去的那天,他殺了前來伺候自己洗漱的人。


    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落魄的樣子。


    江鴻遠若是沒有臉上的那道疤……他像是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遭遇苦難,最脆弱時候的自己。


    太像了。


    若是他和月華的孩子沒死的話……也該這麽大了吧?


    如果他續上絡腮胡子,會不會也是這個樣子?


    江鴻遠明明不是宏哥兒,也不知道為什麽他會生出那樣匪夷所思的想法。


    宏哥兒已經不在了,當年那場大火……熄滅之後宏哥兒焦炭一般的小身體……如今還清晰地刻再他的腦海中。


    就是因為江鴻遠的相貌讓他臨時改變了主意,給了他一個爵位。


    宏哥兒死了,可是他希望他還活著。


    作為一個帝王,他知道自己不能任性,可是在那一刻,他心裏想的或者是……想給年輕的自己一個交代,畢竟那個時候,他是多麽恨陷害他的人……那個時候,他是多麽渴望被公平對待。


    也是在那一刻,他生出了想徹查冷宮的心。


    有些事兒,他不是沒有察覺,隻是不敢去麵對。


    直到他看到江鴻遠那張滿是絡腮胡子的臉……繃了二十來年的那根弦到底還是斷了。


    “皇上,冷宮中的奴才有十二人是貴妃那邊兒的人,有兩名粗使的奴才是淑妃那邊兒的人……”張洲的效率很快,他自有一套陰毒的手法來甄別人,有時候根本都用不著你開口,他就能準確的分辨出來。


    永安帝舉手抹了抹臉,這樣的結果他其實早就知道不是麽。


    “那天朕走了之後,田氏跟月華說了些什麽?做了些什麽?”半響,永安帝才問。


    張洲淡淡地道:“皇上想知道隻能問貴妃。”整個皇城敢這麽跟永安帝說話的隻有張洲。


    永安帝皺眉:“沒審出來?”


    張洲道:“當時守在皇後和貴妃身邊的兩名宮女沒有舌頭,也不識字。”


    望風報信兒的宮女有舌頭,但是她報完信兒就去殿外守著了,這是貴妃的規矩。


    “田氏她是想做什麽?”永安帝的拳頭狠狠地砸了一下桌子。


    張洲垂頭閉目地站著,並沒有吭聲兒,這些年,皇上不時像這樣發發脾氣,可是真正動田氏的時候卻是沒有的。


    田氏救過皇上的命,那會兒她差點兒就因此而死了。


    也因著這回事兒,永安帝對她十分偏寵。


    “什麽,皇上派人封了冷宮,殺了冷宮中的所有下人和罪妃?”後宮動靜這麽大,作為管理後宮的田貴妃自然是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


    “是的娘娘。”太監跪在地上道。


    “那段月華呢?段月華是死是活?”田貴妃忙問。


    太監搖頭:“奴才不知,冷宮沒有屍首抬出來,皇上命人就地焚燒。


    不過奴才瞧見廢後寢宮中的東西都被抬了出來……廢後大概是……大概是被皇上下令殺了。”


    田貴妃擺擺手,示意太監下去,然後又吩咐人去找太子和劉月。


    這件事來得太突然了,她不知道皇帝的葫蘆裏賣的都是什麽藥,並不敢輕舉妄動。


    冷宮的事兒就是一個泡泡,在後宮中冒了冒就沒了,沒人敢去打聽冷宮的事兒,自打那天之後,冷宮就被侍衛圍得嚴嚴實實的,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沒有人知道冷宮中的真實情況。


    大家都選擇性遺忘冷宮的事兒,永安帝也像往常一樣,每天該幹嘛幹嘛,該寵幸哪個妃子就寵幸哪個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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