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啊,你若是想開酒樓的話,廚子是不是該好好挑一挑教一教了啊?”酒足飯飽,姚老先生就問。


    講道理,林晚秋這個廚藝是真好,一桌子的菜就沒有不好吃的,特別是鍋子……嘖嘖,夏天吃紅鍋,冬天吃滋補鍋……


    別提有多爽了。


    林晚秋有在畫院街開酒樓的計劃,這個計劃並沒有瞞著人,所以家裏人都知道。


    “廚子的人選都有了,隻等酒樓開張。”廚子早就在尋摸了,尋摸到了林晚秋就將廚子安頓在莊子上,派人送了菜譜和一些大周沒有的調料去,讓幾個廚子自己個兒琢磨。


    有手藝的人不像什麽都不懂的白板兒,隻要有菜譜和足夠的調料,很快就能把新才琢磨明白,還能將自己的廚藝提升一兩個檔次。


    過幾天她設宴請那天去縣衙幫忙的人吃飯,就讓那幾個廚子做席麵,也好試試他們的手藝。


    “過兩天的春酒就是他們掌勺,到時候大家多給點兒意見!”林晚秋道。


    “哼,就怕他們受不住打擊!”秦月崢撇撇嘴道,他這是第一次吃到林晚秋親自下廚做的飯食,別說,還真好吃!


    “要是嶽公子不滿意那就是他們的手藝不到位,合該再多練練。”林晚秋不以為意。


    想著是除夕,秦月崢便忍住那沒跟林晚秋繼續鬥嘴下去,他起身出去說去淨房,幾個老人年歲也大了,林晚秋跟他們聊了一會兒就讓他們回去休息。


    至於去淨房半天沒回來的秦月崢,林晚秋就跟忘記了他似的。


    “鴻博,你跟我來一下。”堂屋裏就剩下他們三個人,林晚秋就對鴻博道。


    聞言,鴻博跟鴻寧都知道林晚秋這是要幹什麽,鴻博給自己個兒下藥這事兒根本就沒過去,雖說林晚秋出獄之後就沒再冷落鴻博,但也沒給過鴻博小臉兒,兄弟倆的心都一直提著呢。


    “嫂子,我去烤栗子,一會兒守歲的時候咱們吃!”鴻寧就道。


    林晚秋點點頭,她叮囑鴻寧:“別靠炭火太近,小心熏壞了眼……”


    “我知道了嫂子。”鴻寧一邊兒應聲兒,一邊兒吩咐人去搬炭盆,拿板栗。


    鴻博則是命小廝給他把帽子和披風拿了過來,當著林晚秋的麵兒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


    江鴻博提溜著燈籠走在林晚秋身側,跟著她從後門出去,走到田間。


    天上飄下了雪花,林晚秋站定,她轉身過來看著把自己裹成絨球球的鴻博問:“冷麽?”


    鴻博道:“不冷。”


    倒是知道照顧好自己個兒的身體了,林晚秋這可老母親的心總算是欣慰了些。


    鴻博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林晚秋的神色,見她神色有些緩和,便知道自己個兒主動裹嚴實還是起了作用,遂心裏小小的鬆了口氣。


    “江鴻博。”林晚秋冷著聲音喊他。


    “嫂子……”鴻博低低的應著,手心兒裏全是汗。


    “先把燈籠掛樹上。”一直提溜著燈籠凍手。


    說話間,林晚秋也走到了樹下,這棵樹夠大,能擋雪。


    雪噗唰唰地下著,林晚秋沒說話,江鴻博也不敢吭聲。


    也是鴻博又是吃洗髓丹,又是練武身體是真好了,要不然林晚秋還真不敢讓他在寒風裏站著。


    良久,林晚秋才開口說:“鴻博,已經第二次了?凡事再一再二沒有再三,你記著,在我這裏沒有第三次機會。”


    第一次,鴻博自殺。


    也是那次林晚秋差點兒就被弄去沉塘。


    第二次,他給自己個兒下藥,也是差點兒就把自己個兒的命給作沒了。


    再來第三次,這命怕是保不住。


    “ 我知道了嫂子,我以後一定不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了。”鴻博小心翼翼地保證,他想說道歉的話,但卻怎麽都說不出口,總覺得所有道歉的話都太輕了。


    跟此刻天上飄下來的雪花一樣,沒有丁點兒的分量。


    “還是那句話,生命隻有一次,身體是你自己的。”林晚秋道,“你已經是大人了,嫂子罵不得你,打不得你……”


    “嫂子……”鴻博聲音哽咽了,聽起來十分委屈。


    他這些天一直懸著心,一直害怕著,他怕林晚秋不要他,隻拿他當江鴻遠的弟弟,而不是像以前那樣,把他當成親弟弟。“嫂子我錯了,你打我罵我都行,別不要我……”


    這會兒所有害怕的情緒聚集到一起,鴻博怕得發抖,就像是隻即將被母親趕走的小獸,小心翼翼地看著林晚秋,眼眶子還發紅了。


    林晚秋被他看得直心疼,可是她還是冷著臉,這次不給他足夠的教訓,萬一他再作一次死咋整啊?


    作死這種事兒……多作幾次會成習慣的。


    林晚秋十分嚴肅地道:“行了,大過年的……我說了,沒有下次。


    你自己記清楚。


    我不聽理由,不聽解釋,隻看結果……”


    “嘭嘭……”林晚秋剛剛說完,天空中就有煙花炸開,夜空驟然一亮,絢麗的煙花層層疊疊,接二連三地炸開,原本寂冷的夜色也因此變得熱鬧起來。


    林晚秋抬頭去看煙花,鴻博在煙花下看她。


    他想張嘴說些什麽,但千言萬語都堵在喉嚨裏。


    鴻博特別怕,前些日子,表麵上看嫂子像從前似的對他,可他心裏清楚,嫂子的言語和笑容裏都透著疏離。


    這種疏離跟軟刀子似的,一點點地割肉,鈍疼慢慢悠悠地折磨著他。


    這種日子他一天都不想過,想回到從前。


    “回去吧。”林晚秋看了一會兒煙花,就收回了目光,抬腳往回走。


    鴻博忙去取燈籠,舉著燈籠跟了上去。


    “嫂子,我想過兩天就回毒醫穀。”回去的路上,鴻博鼓起勇氣大聲跟林晚秋說話,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別被煙花聲給蓋下去了。


    “你自己決定。”林晚秋淡淡地道。


    鴻博很失落,若是以前嫂子肯定會說:“記得回去的時候帶上啥啥啥……不要太累,一天三頓記得吃飯……”


    除了林晚秋,沒有人見過鴻博這般柔弱可憐的樣子,特別是毒醫穀的弟子們,在他們心中,少穀主江鴻博小小年紀就心狠手辣,給活人開膛破肚連眼皮都不帶眨一下的。


    這樣的少穀主在他嫂子麵前卻像隻可憐巴巴的小白兔,誰信呢?


    “嫂子,這次回毒醫穀我得帶上嶽哥……回去就得張羅給他治臉。”鴻博繼續在林晚秋麵前掙表現,傷心歸傷心,他自己做錯了事,自然要盡所有的努力來彌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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