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九長老憋不住的吼了一句,“喬西,給老子下來。”


    喬西心情鬱鬱寡歡,下來個球!他好不容易堅持到這一步,若是下去,就前功盡棄了。


    高北年心情有些壓抑,“我從沒看過喬西這個樣子……”


    他向來是孤傲的,清冷的,對於島上的事與物,從沒如此執著過,可現在,他明明撐不住了,還是苦撐,為什麽?


    方普,高佳星,創家的人都很沉默。


    魯易歡靈機一動的,“他是不是在等諸師出現?”


    莫妮卡看著台上的喬西,內心忽然生出了一種憤慨的情緒,“有可能,但這是很愚蠢的行為,如果我是諸師,我也不會出現,當年他就敗給了鬼先生,十幾年過去了,鬼先生每一天都在進步,諸師卻不見蹤跡,出來了,一旦與鬼先生比較出上下,就會敗露了他技不如人的事實,那他一直以來的光環,就要讓位了。”


    紀英淡然的道,“說得不錯,也不過是向眾人證明了,這些年我老師早已超越了他這個事實。”


    眾人安靜。


    有崇拜諸師的想反駁,可看著台上,血跡斑斑,幾乎站不住,正被鬼家的人,一波又一波嘲笑,辱罵不要丟人的喬西,連他們看著都如此憤怒,如果諸師真的知道的話,他怎麽能忍心不出現?


    “廢物喬西!”


    “哈哈哈,別堅持了,諸家不如鬼家,再強撐,也沒有用。”


    “嘖,諸家的廢物們,看著你們的家主這樣你們就這麽幹忍著?不上台替他比一下嗎?”


    諸家的族人被如此挑釁,個個憤怒,眼睛赤紅的恨不得衝上台。


    雲遠阻止了,“我比你們誰都更想上去,可是不行,不能,他的傲氣,不允許我們這麽做。”


    鬼若挑了挑眉,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喬西,驀地心頭一動,伸手欲去捏他的下巴,諸家人一看,徹底爆發了。


    九長老窩火的道,“老子再忍下去都成烏龜王八了…”


    雲遠也是凝眉,看著台上心愛的人苦苦的在堅持著,心裏也很不是滋味。


    老家主,你如果在看,真的忍心嗎?


    忍心嗎?


    “王八羔子的。”一聲髒話爆發了開開,微微的沙啞。


    一直沒什麽反應的河先生等人聽到這個聲音,驀地抬頭,哪怕時隔十幾年,可這個人的聲音,聲線,他們依舊是很熟悉的。


    一個蒼老的老人,頭發梳的一絲不苟,一步一步走下過道,一直到來了台上,他看著喬西,又罵了聲,“王八羔子的。”


    “諸師!”鬼若看著眼前這個人,雖然頭發全都花白了,可麵色紅潤,一點也不像他預測中的樣子,心裏不由咯噔一跳,然後的,退開三步,笑著作躬道,“老師,十幾年不見,你終於舍得出來了,我和喬西的比賽,是你情我願的並非我逼迫的,老師你……”


    然而,葉朔卻直接從他身邊過去,走向了喬西,蹲下來,扶起這個徒弟又罵了一聲,“王八羔子的,就這麽見不得我好過是麽?”


    鬼若臉色一青,明明是對著喬西罵的,可他有種在罵自己的感覺,不過很快就恢複了自若。


    那遍,河先生,寸先生,方家主,高家主,淮家主看著出現的老人,上至認識的,下至不認識的,全紛紛從位置上站起了身。


    藥師學院,老金,海棠,莊先生這些代表,也紛紛起身。


    見此,紀英和莫妮卡都臉色微變。


    鬼若的到來,也不過是被招呼一聲而已,而諸師的到來,和鬼若的到來呈現出的,是完全不同的兩種狀態。


    “諸先生。”不知道是誰,恭敬的喚了一聲。


    不管諸師這些年,能力如何,是否不如鬼若,可他十幾年前的傳奇依舊是曆曆在目,磨滅不去的。


    葉朔並未去看這些人,“我都年紀一大把了。”


    “就想躲個清閑怎麽了?”


    “非逼我出來!”


    “媽的!我和你說,要不是你師弟看不下去了,逼我出來,你死了我也不會出來的知曉不。”葉朔罵罵咧咧的,心裏鬱悶極了。


    混小子,十幾年前也不這樣的啊!


    怎麽就學會拿命相逼了呢。


    “反正,我贏了。”喬西聽著熟悉的聲音,語氣毫無波瀾的微吐道,拿手擦掉了唇邊的血跡,可下一秒,一口更大的血嘔了出來,他直接閉上了眼睛。


    葉朔心口一塞,手在他心口摸了下。


    媽的!


    這小王八羔子的東西啊!


    “小泰子,滾過來…”他鬱悶的喊了一嗓子。


    早就想上台的方泰立即衝上了台,“喬西…”


    喬西閉著眼睛,沒吭聲,他已經沒力氣了。


    葉朔一臉鬱色,“別喊了,再墨跡一會他就半死人一個了,調藥…”從他嘴裏,迅速的吐出了十幾味的藥名,不用方泰說,已經有比賽方的人將藥準備好迅速的拿了過來。


    葉朔把喬西交給了方泰,又罵了一聲,“王八羔子的。”


    將比賽練藥的那個爐子直接端起,朝鬼若那邊砸了過去,砸得個七零八落,滾燙的藥水和藥材都濺了出來。


    鬼若臉色稍變。


    靈慧憤然出聲,“諸家主這是什麽意思?指桑罵槐誰呢。”


    葉朔微微抬眼,似笑非笑,滄桑的聲卻很溫吞,“什麽時候,一個名不經傳的小丫頭也配在我麵前大喊大叫了,老河,歐丹島的規矩,都成這樣了嗎?滾,耽誤了的練藥救人,我廢了你。”


    靈慧臉色巨變。


    好霸道!


    河先生等人,也並未替她出聲。


    笑話,連他們這些老東西在諸師麵前都得保持尊敬,靈慧仗著鬼若叫囂,還能呆在這裏,已是奇跡。


    葉朔將藥丟入藥爐煉製,沒一會,就給喬西灌了下去,開口道,“針灸…”


    頭頂,一包針灸掉了下來,差點砸到葉朔。


    葉朔心情不好破口就要罵,哪個小王八這麽丟針灸,掉出來紮到我咋辦,然而抬頭一看,對上一個不善的眼神,他歇了聲。


    算了,這小祖宗他罵不起。


    顧落歌眼神極度不善的,不過葉朔出現,她也不急著下去了,隻看著兩名安保,冷笑道,“我記住你們了。”


    兩名安臉色一變,諸師出現了……


    出乎預料,但,諸師出現不就得能如何,這麽多年,他未必比鬼若強。


    沒有看到眾家主齊起身那一幕的他們,隻能不斷在心裏自我安慰。


    台下。


    諸師給喬西紮了針灸,放了血,慢慢的,喬西的臉色已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起了紅潤來,整個過程前後不到四十分鍾。


    淮家主看了一會,扭頭問,“如果是諸位,喬西剛才那狀態,有把握救嗎?”這老東西,說好醫術退步了呢。


    方普:“……”


    他就是個繼承人,算不得家主,不說話。


    老金哼道,“救,救的把握誰沒有,你該問的是有把握在一個小時內拉回一條命嗎,反正我沒有。”


    海棠和老莊也微微搖頭。


    把喬西從死亡線上拉回來,葉朔依舊還在罵罵咧咧不省心的玩意,“死掉算了。”一邊罵,一邊救人。


    河先生開口道,“這孩子也是個命苦的。”


    葉朔,“有我命苦嗎?居然拿命來威脅我,像話嗎?!別人的徒弟多乖啊!”


    喬西微微蹙眉,告訴自己不氣,不氣!


    不和老東西計較!


    河先生淡淡地說,“是挺不像話的,可像你這種把自己徒弟丟下跑路,把諾大家族交給一個十幾歲少年的,好像,沒資格說他?”


    葉朔理直氣壯的道,“我有苦衷!我老了,我累了,我想休息了,不行嗎?怎麽就這麽不讓他省心呢。”越想越鬱悶,老人家眼眶竟然都紅了。


    眾人一看,呆滯了。


    不敢說話了!


    說哭就哭,怕了。


    一代醫師,動不動就紅眼睛,像話嗎這?顯然是不像話的。


    可葉朔卻仿佛無所謂似的,就像一個瘦了委屈的二百斤胖子,就是委屈,擺的明明白白的。


    哪怕諸家等人盼他歸望許久,見他這副姿態,也忽然都……不想認了。


    “老師。”鬼若忽的出聲道,“你既出現了,不若我們比一場。”


    “滾。”葉朔不哭了,冷冷的吐字。


    “諸……”鬼若臉一變,要開罵,這老東西,脾氣還是這麽混蛋。


    “怎麽的,你好歹是我手把手教出來的,罵你一個滾字,就受不了了?”葉朔冷笑一聲,又一根針紮進了喬西的體內,隻見手指劃開的口子,黑血一點一點的流出來,“鬼若,你的徒弟都在這呢,記得給他們表率好,為人師道這一點,可別像我一樣,若幹年後又出現一個,叛師的玩意啊。”


    堂堂鬼若,河先生都得給三分麵子,卻被諸師指著鼻子罵,愣是不敢吭一聲,哦,不是不敢,是氣得無法說了吧。


    鬼若本是沉下臉,可隨後又笑了,“我從不曾叛師,老師不敢比,可是怕輸於我?”


    葉朔說是啊,我怕輸,我怕輸給我親手教出來的徒弟,我真的好怕!話落音,一根針紮在了喬西的心脈處,“小王八羔子的,真當自己身體鐵打的!”


    邊上,方普臉色都是微變,心脈紮針,他們都是小心翼翼的,可這位,說插就插,一點停頓之意都沒,真是像極了……顧落歌,他向其他人說,“顧洛是諸師徒弟絕對沒跑了。”


    莫妮卡想到自己幾次和顧洛作對,麵色有些難看起來,然後道,“這樣的針法,能做到的人很多,不能說明什麽,河先生,鬼先生,金先生都可以…”


    高北年朝這邊看了一眼過來說,“你說的對,他們都可以,可他們的徒弟,沒一個可以。”哪怕奇裏,都要慎而再慎,不是不厲害,而是他所擅長的不在這方麵。


    四周頓時一靜。


    葉朔給喬西放血,直到兩邊手指劃開流出來的血,才一臉鬱色的讓諸家眾人來把人抬下去,他自己卻並未下台,蒼老的背影,容光煥發的精神立在那裏仿佛就是一個普通的老頭兒,可在座卻誰都不敢小看他。


    老人走練藥區域麵前,“馬錢子,生南星,生半夏,烏頭……”


    靈慧忍不住的開嗆,“這些藥,在場誰都認識,就不需要諸師你再介紹一遍了吧,還是說,這麽多年,你也隻剩認藥材的本事了。”


    葉朔一個眼神未給她,一如既往的念藥材,“水銀,輕粉,鉛粉,雄黃…”


    靈慧還欲再出聲。


    鬼若開口道,“靈慧,不得無禮,雖然現在不是了,可諸大師以前也是為師的老師。”


    葉朔充耳不聞,繼續念,念完了五十種,才抬頭看鬼若,“十幾年前,我們比的就是這五十味藥,十幾年後,你竟是本事一點都沒長,還停留在這五十味藥的階段嗎?”開口既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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