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我自己會照顧好我自己。”觀宇出聲說,然而沒人理他。


    “戴阿姨,你放心,就算我不在了,黎學長,於學姐,古家,界生堂也會照顧好他。”顧落歌做出了自己能承諾的範圍。


    “謝謝。”戴子伊放下了心,“從改革以來,京市一共有過幾次動蕩,一次是大改革,一次是金融危機,我有預感,很快會迎來第三次。”


    這個世界仿佛已經形成了一種潛規則的存在,每逢亂世中必有英雄出。


    而商場,每逢將亂,也必有新星脫穎而起,潛立不倒,隻是不知道,這次勝利的果實,將會屬於哪一家。


    觀宇送著顧落歌出門,開口道,“學姐,我媽媽說,這次契機是海外工程,所以,明年很長一段時間,恐怕都沒有安穩日子過,趁著過年,好好休息。”


    顧落歌看著他老成的樣子,認真道,“你也一樣。”


    觀宇說,“不用擔心我,從小我就知道我的責任。”


    單親家庭長大的,尤其是媽媽帶大的,觀宇的責任觀比一般人重,他知道,媽媽現在承擔的,將來都是他要承擔的,所以他一直在不斷的成長,經的起成功,承受的起失敗,將來不管處在底端,還是頂端,都將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


    春節。


    顧落歌把所有的事都推了,隻打算好好陪家人。


    劉禾是開心的,雖然她有心理準備,孩子陪在身邊粘人的時間就那麽十幾年,等大學就要去讀書,等工作就要成日不在家,她的乖外孫大學在身邊,將來工作,可能也在本地,在身邊,她已經很知足了。


    小菊上了門來做年前的大掃除。


    猶豫了半天,還是告訴了顧落歌一個消息,陳家人還呆在京市裏,鬧著要見她,“當然,我沒告訴他們顧小姐你住在哪。”


    不過小菊自個是煩不勝煩,因為老爺子和老太都知道她住在哪,時不時上門來騷擾,雖然做不住什麽實際傷害,但小菊也很不開心。


    “他們還沒回去,見我幹什麽?”顧落歌挑眉問,京市消費高,她以為人早回京市了,“京市房租不便宜,他們哪來的錢?”


    陳老太可不是那種舍得的性格。


    小菊說道,“從大學的妹妹那拿的。”


    “陳姑?”


    “恩。”


    小菊輕聲的道,“大學的父親之前住院動手術,拿不出錢,陳姑給送了些過去,然後被陳惠英發現有錢,就一直纏著她要錢,現在一家子在京市落住的錢都陳姑出的,還有陳誌染上了賭癮,輸了不少錢。”


    要小菊說,陳姑就是傻,這個家就是個無底洞,她出了一次就有兩次三次,出得完嗎?


    顧落歌開口道,“陳惠英兩口子畢竟是她的父母,如果陳姑真能撒手不管,她也就不是陳姑了。”能做到不聽陳惠英的隨隨便便嫁人,怕是陳姑這輩子做過最出眾的一件事了,真要她狠心斷絕關係,不聞不問,怕是難以做到的。


    “陳大學呢?”


    小菊露出笑容,道“好在的是大學一直和我立場一致,我之前就一直怕他不著調,但如果他能堅持到這件事結束,我覺得,我可以考慮和他結婚了,到時候請顧小姐你們喝喜酒。”


    顧落歌答應下來,“到時候我一定去。”不看在陳大學的麵上,也得看在小菊的麵上。


    不過陳惠英正四處打探顧落歌住哪,小菊怕她上門騷擾,連自己出門都小心翼翼怕被跟蹤。


    顧落歌不怕陳惠英上門來,但是大過年的,她也不想讓家人因為陳家人鬧心,於是讓林森去查下陳若佩這會住在哪。


    林森有預感,陳若佩要倒黴了,不過不關他的事。


    他查到了地址,交給了顧落歌。


    放假了,陳若佩當然不能住在宿舍,所以是住在一處公寓,還是三房二廳的那種公寓,一個月要不少錢,應該是錢大翁出的。


    做人呢,要有始有終對不對?


    人是陳若佩帶來的,沒道理她現在撂挑子不幹,給別人增加麻煩,這可不好,很不好!


    顧落歌找來林華。


    林華被帶過來的時候,腦子都是空的,一直到見到坐在院子裏喝茶,你問倒茶的是誰?那當然是大寶。


    兒子養來幹什麽的?


    好兒子是來孝順父母的,討債的就是來欺負父母的,大寶顯然是前者,而且他也樂在其中,媽媽太累了,手動不得有什麽要搬的,大寶來。


    媽媽太累了,手一直勞作會酸的,大寶能做的,大寶來。


    方泰都覺得羨慕嫉妒恨,上輩子這是幹啥了連白撿的娃都這麽貼心,親兒子怕是都不帶這樣的吧。


    他都考慮去撿一個來養了。


    顧落歌朝林華露出和善的笑容,“陳大伯母,坐呀。”


    林華牙齒都在打顫,緊張的擠出一個笑,“我,我褲子髒,就不坐了…一會弄髒…”居然在院子裏擺沙發,就不怕弄髒了嗎?


    顧落歌一臉溫和的開口,“椅子就是用來坐的,髒了就清理,坐吧。”


    林華條件反射的坐下。


    方泰咕噥道,“這是多怕師妹啊。”


    周瑞走了出來,也看到了,但她觀感是不一樣的,“沒有呀,林伯母應該是覺得落歌說的有道理而已吧。”


    方泰:“……”


    嗬嗬。


    顧落歌對於林華這麽怕自己也奇怪,她長得這麽可愛和善又不殺人,怕她幹啥呢,不過她也懶得繞彎彎,直入主題給了林華一個地址。


    林華拿過地址,愣了,“這寫的啥…”


    顧落歌想起來她不認識字,開口道,“陳若佩住處的地址。”


    她淡淡一笑的,“你丈夫現在不是賭錢嗎,缺錢花嗎?”


    提到這個,林華就牙癢癢。


    當初剛到京市時花銷很大,他就急於回去,結果陳誌不知道打哪和一些三教九流混在一起,在這邊重操舊業,慢慢的,現在越來越過火了。


    她現在越看那個男人,就越覺得簡直是垃圾,沒法回收的那種。


    林華不覺得顧落歌找自己來,就是為了談陳若佩住在哪,“落歌,你要我做啥?”


    顧落歌說,“陳誌會玩是陳若佩帶過去的,沒道理她把人帶來了,麻煩丟給別人收拾,自己樂逍遙,你想辦法讓你公婆去陳若佩的住處。”


    林華一聽,懂了。


    這是要去找陳若佩麻煩啊!


    但更關鍵的是她聽到了啥?


    陳誌那垃圾是陳若佩引去玩的?怪不得,她就說這垃圾人生地不熟普通話也不標準咋能和那些人混一起,原來是那小賤蹄子背後幹的。


    當下,拍著胸脯道,“這事交給我了!”


    “陳大伯母你是個有本事的。”顧落歌說,“這點事對你來說,很輕鬆,黑娃現在,上初中了吧。”


    “恩。”提到兒子,林華忽然不那麽緊張了,“這孩子和他爹不同,性格是個靠得住的,曉得心疼我,一直在說要盡快長大出去打工養活我,我哪裏需要他養活呀,隻要他有這份心就好啦,就是成績一直不怎麽好。”


    提到兒子的成績,林華也麵露擔憂,不知道怎麽辦好。


    鎮裏的男孩子,讀到初高中輟學的比比皆是,她琢磨著,要是兒子實在讀不下去,不行就出來打工?


    想著,她就問了下落歌,覺得怎麽樣。


    顧落歌沒想到林華會問自己,也如實道,“最好不要,書還是要讀的,哪怕不為讀書什麽成績,也是為了擴展一份閱曆,這份閱曆,是未來用錢都砸不出來的。”


    上輩子顧落歌因為陳若佩沒怎麽讀書,全靠自學,所以她深知讀書的可貴之處。


    那種遺憾,是你即便學得了大學所擁有的知識,也無法彌補的。


    林華不大清楚兒子未來會不會有遺憾,可她覺得,顧落歌現在那麽厲害,那她說的話,肯定有她站在高處看事的道理,聽聽跑不了。


    “那…”


    “繼續讀著吧。”顧落歌開口道,“成績不行,也不要勉強他去補習,自身沒興趣很難學進去,但是努力還是要的,回頭考不上二三本,那就直接讀五年製度的高專,將來他要有心,還可以自考升個本科,研究生。”


    林華聽在了心裏,默默記在了心裏,她沒有打算一股腦的聽落歌的,小時候黑娃打過小一,不知道落歌會不會真心相幫,但聽聽回頭問問沒毛病。


    顧落歌也看穿了林華的小心思,並不揭露。


    開口道,“陳誌你打算怎麽辦。”


    林華一愣,然後毫不猶豫的道,“離婚,他我必須要離婚,不過我顧忌黑娃…”


    顧落歌笑了下,“陳大伯母,你知道我從小成長的環境。”


    林華尷尬。


    當然知道…這其中還有她的功勞呢。


    顧落歌並不是想追究過往責任,隻是告訴她道,“大人之間的事,永遠別拿小孩子來當借口,在吵架中成長的孩子,心裏始終會有一份陰影。”不管男孩女孩,都是。


    和劉梅相比,林華顯然自強了許多,當然,這份自強也是被逼出來的,大年二十八的時候,她和陳惠英提出來京市這麽久都沒去遠處逛過,提議今兒大家一起去,她出錢。


    聽說她出錢,陳惠英還有什麽不同意的。


    林華舍得出錢,一路上公交車費啊什麽的都是她出的,小吃什麽的,太貴舍不得買,就買了份炒栗子之類的,一路走啊走,陳惠英腿都酸了,林華扶著她過去一個小區門前坐坐。


    陳惠英有個壞習慣,吐痰。


    她吐的時候,正好小區有個年輕的男住戶出來,看到後被惡心的不輕,不由得開口道,“這位老人家,不要隨地吐痰,很惡心的好吧。”


    陳惠英不樂意了,怎麽了啊。


    她在老家也這樣都沒人說她的,當下尖著嗓子說“我又沒吐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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