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梅去看落歌。


    顧落歌接收到她的眼神,卻不能理解她什麽意思。


    劉梅不說,她自然也不會主動提。


    等飯吃完,三個孩子要去讀書了,劉梅終於忍不住了,“等下,落歌,湯呢……”


    顧落歌早知道她有話要說了,這下終於按耐不住了,不過這問題卻叫她奇怪,“什麽湯。”


    劉梅瞪大眼睛,“你早上起來燉的湯啊,不是給我喝的嗎?”


    小一脆聲回答說,“那是給葉爺爺喝的,媽你好好的喝什麽補湯。”


    什麽?!


    那不是給自己的。


    劉梅還隱約看到那湯裏有很貴的魚膠什麽的。


    那葉爺爺,葉朔?


    “你,那麽貴的補湯你不給自己的親媽或者弟弟喝,去給一個外人喝。”劉梅捂著胸口覺得肉疼,她怎麽養了這麽個敗家女兒,還想等湯送過來時給寶兒喝半碗嚐嚐鮮呢。


    卻也不曾想,落歌的錢都是她自己賺的,與她劉梅沒半分幹係。


    “既然你要這麽說,那麽貴的補湯。”顧落歌麵無表情的反問道,“我用媽媽你一分錢了嗎?葉爺爺不是我的親人,可他好歹在我每年生日的時候親手給我煮麵買蛋糕吃,媽媽你有嗎?”她的話,字字誅心,叫劉梅想起來從小到大她好像確實沒重視過這倆孩子的生日,她想用窮的理由來搪塞過去,可見落歌諷刺,又想到她年年記得寶兒的生日還給他買蛋糕,頓時又說不出口了。


    顧落歌淡漠地道,“誰和我親,誰和我遠,我心裏孰是孰非明白的很。”


    “媽媽你想喝,自己買食材自己燉,你愛給弟弟喝還是給自己喝,我都不會有意見,反之,我燉的我想給誰就給誰,你也沒資格有意見。”


    她說的很直接,因為知道以劉梅的性格,你但凡對她客氣一點,她就會蹬鼻子上臉。


    說白了……


    骨子裏欺軟怕硬罷了。


    落歌不介意她重男輕女,可想利用她和小一來重男輕女,那是不可能的。


    劉梅氣壞了,“你,你這孩子現在怎麽變成這樣,以前那麽乖的。”她忽然好想念以前的落歌,不管什麽家務什麽的都會幫著她,照顧妹妹也不在話下, 還有買菜煮飯。


    而現在,對自己的弟弟竟然不管不聞。


    她覺得自己的頭有些暈,忍不住捂著胸口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你,你這是要氣死我,哎喲,我頭暈。”她假意身體不舒服,想要讓落歌愧疚。


    顧落歌冷眼看著她的動作,耳邊聽到幾個聲音響起:“咦咦咦,主人為什麽會頭暈啊,我血壓正常啊。”


    “我這也正常。”來自心脈的聲音。


    顧落歌很清楚劉梅身體狀況,因為在家那幾年,她都是變著法的給家人調理身體,沒那麽虛弱,“頭暈的話,外婆,你打電話喊下救護車,送媽媽去醫院檢查一下。”顧落歌講道又對劉梅說,“喊一次救護車要一百元,檢查還有各項費用少說也要個幾百,媽,你自個把錢準備好吧。”


    劉梅就是裝裝樣子眼見劉禾真要去打電話趕緊飛快的去阻止,“我,我忽然又好了。”


    她本身就不擅長裝樣子,這一下徹底出賣了自己。


    周雨蓉道,“姑子,別啊,你剛才不是氣到頭暈眼花要暈倒嗎,我看還是去看下好。”


    劉禾亦道,“你來這裏不是本來就是來檢查身體的嗎,我看正好一起趁這次做個檢查。”


    婆媳二人一唱一合,仿佛看不出她裝病一樣的真誠。


    劉梅哪裏好意思說出自己是想借病拿捏拿捏落歌,叫她不要這麽冷言冷語的,眼下失敗了,支支吾吾的,“媽,你們不會以為我裝的吧,我沒裝,在鎮裏的時候我胸口隔三差五的就發悶,所以才想來做個檢查的。”


    既然是這樣來了這麽久怎麽沒見上醫院去?


    而且昨天送寶兒去醫院怎麽不順便檢查。


    劉禾心裏對這女兒的話不敢全信。


    提到檢查,周雨蓉則是想起個事來,不由去看落歌,可是想想,當時醫院沒熟人在,但總歸提醒一下比較好,“落歌,舅母有話和你說。”


    她拉著落歌到門口,提了下昨天的事。


    昨天去了醫院後,當時在排隊,劉梅沒耐心排隊想插隊被別人數落了,她就在大廳直接嚷嚷出了顧家的名號來,雖然沒啥用,醫護人員根本不理踩她,但她還是覺得和落歌提一聲比較好。


    顧落歌了然的說,“難怪昨天舅母你和小一臉色那麽難堪。”


    敢情是還有這一出。


    “抱歉,舅母,害你丟人了。”


    “說什麽話呢。”周雨蓉心疼的摸摸她的臉,道,“舅母這沒什麽,我就是怕,你媽媽這舉動會不會惹顧家不開心來找麻煩啊,之前顧家的老先生和你母親見過一次,好像印象不怎麽好,也沒說上幾句話。”


    顧落歌倒是不擔心這個。


    顧家恐怕都沒把媽媽看在眼裏,更遑論找麻煩了。


    “應該不會吧,我又不指望顧家過日子,他們家印象如何對我來說不重要。”她無所謂地說。


    到了學校門口,顧落歌迎麵的就看到二人在打架,老師來了,勸都勸不住,也不好勸,哪邊都是家裏的疙瘩寶貝,要出了點什麽情況他們老師擔當不起啊,老師急得那叫一個團團轉啊。


    旁邊不少人在圍觀,顧落歌有點懵逼。


    什麽情況,大清早的就這麽激情?


    她加入了圍觀人群。


    “學姐……”旁邊的小學弟看到有人擠進來,轉頭一看是落歌,立即打招呼。


    “地主學弟,早上好。”顧落歌與他打招呼,這是之前五叔舅給她兩間商戶那個地段主人的兒子。


    “學姐你還是喊我觀宇吧。”小學弟對於地主這個稱呼表示很不好意思。


    顧落歌點點頭,“好的,地主學弟。”


    觀宇:“……”


    算了算了,學姐你喜歡就好。


    他對顧落歌存了一份敬畏之心。


    “嗨喲,小學妹。”一男一女手腕戴著三好學生值日亮眼的走了過來。


    “利十學長,彤學姐。”顧落歌舉手與二人打招呼。


    “落歌,學校裏那些風言風語你聽聽就行了,不要往心上去。”於彤心目光在她臉上轉了一圈,見她沒有不開心,才放心的勸慰了她一聲。


    顧落歌一臉困惑的看她,“學姐,什麽風言風語。”


    利十和於彤心對視一眼,“你還不知道?”


    顧落歌說,“你們和我說說,我就知道了。”她幾天沒來學校,又出了什麽風言風語了嗎。


    觀宇開口說,“今天學校忽然起了謠言,說昨天的時候學姐你的媽媽拿著顧家的名頭仗勢欺人插隊看病,還罵人。”


    “當然,我們知道,這肯定都是假的。”


    “不,這應該是真的。”顧落歌沒想到這事竟然被傳開了,看來舅母昨天在醫院也並不是沒碰上熟人的。


    “哈?”觀宇吃驚的張著嘴巴看落歌,樣子有些滑稽。


    於彤心悄悄的瞪他一眼,落歌的身世他們也有聽說過,她的爸爸雖然是顧家的顧三叔,可她的媽媽卻是一個鄉下女人,本來鄉下女人也沒什麽,可是沒想到……好似有些奇葩。


    不過她並不多話,隻問道,“落歌,需要幫忙嗎?”


    顧落歌還沒答話,隻見挨揍的男孩罵了一聲江白文你瘋了嗎?她這才注意到,打架的二人,一人頂著一頭亮眼的金毛。


    哎……


    光顧看戲她竟然沒注意到。


    眼見金毛把對方往死裏揍,老師們都急壞了,又勸不住,她不得不出聲喊,“金毛,住手。”


    江白文停手一下,老師欣喜不已,趕緊上去抱住他,“江同學!打架是不對的,你再這樣老師要請家長了。”


    “請就請。”江白文毫不畏懼,“大不了被關幾天,小弟,這事你別管,我非揍他不可。”


    “!!!”這些祖宗,老師急眼了,趕緊給落歌使眼色。


    因為整個學校,這個江白文也就落歌說的話能聽幾句了。


    顧落歌接到了老師求助的眼神,沒有急著勸說,而是轉而去看那個被打的男孩,鼻青臉腫的,問道,“金毛,你為什麽打他?”認識多年了,她知道金毛雖然暴躁,可也不是隨便動手的人。


    江白文暴躁的跳腳,指著鼻青臉腫的家夥哼道“這小子他說你壞話。”


    顧落歌看過去。


    挨揍的男孩對上她的眼神,有些心虛,可想到他又沒說慌,又硬氣了起來,“我說的是實話,顧落歌,你媽就是個鄉下無知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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