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如一盆冷水澆在了謝鈴頭頂,讓她整個人瞬間清醒過來,感激的道,“落歌,幸好有你在。”不然她可能就犯下大錯了。


    紀英不快的輕哼一聲,“顧落歌,你可真會做好人,謝鈴,顧落歌她從小生長的環境和我們不一樣,處理方式也不同,像這種事會累及多方她根本就不了解,你要聽她的就完了。”她還要再勸。


    顧落歌一看她的聲音引來了不少人,扭頭看了她一眼,“你再多嘴一句,我不介意讓你知道,我不止會做好人,還會做壞人。”


    紀英輕蔑的看她,“你還敢當眾吵我不成?”


    她不信。


    顧落歌挑挑眉,端起放在旁邊桌子上的紅酒,直接朝紀英身上潑了去。


    漂亮的禮服瞬間沾上了酒紅色的顏色,紀英啊的尖叫了一聲,“顧落歌!”


    顧落歌衝她做了個噓的動作:“紀學姐,注意你的儀態,還有,你再嚷嚷一聲,信不信,我還能當眾扒了你的衣服,讓你也體會一下,被矚目的感覺。”


    紀英抓著被潑了的禮服,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白。


    她想說你敢。


    可是想到了顧落歌至今以來的行為,沒準,她還真敢。


    扭頭,委屈的看向顧謝李柒等人,“顧落歌,你欺人太甚。”


    顧落歌淡淡地道,“不服氣,你也可以。”


    顧謝剛才背對而站,沒看清楚發生什麽事,現在走過來見到了紀英的禮服濕了一塊,不由的問,“怎麽回事。”


    顧落歌很幹脆的抬眼道,“我潑了她一杯酒。”


    顧謝一聽,怔了下,不由看了眼紀英。


    紀英沒想到顧落歌還敢這麽直接的承認,簡直找死,然後就等著顧謝替自己討公道罵顧落歌,誰曾想,顧謝卻隻回頭麻煩李柒找個人,帶她去洗手間處理一下。


    紀英氣壞了,“顧謝!你們就這麽欺負我的?”


    顧謝沉了眉眼,說道,“阿英,我雖然不清楚剛才你們說了什麽,可以落歌的性格,如果不是你先招惹,她不會先動手的。”因為她不屑。他在心裏默默的補了一句。


    顧落歌挑挑眉,說道,“別這麽信任我,我看人不爽的時候也會先動手的。”轉而去看紀英,一雙美眸靈動而帶了一絲平靜。


    那是一種受到挑釁而不放在眼裏的平靜。


    紀英手緊緊的抓著禮服,咬牙道,“好,好好,顧謝,你們竟然聯合起來欺負我,等回去我一定告訴顧爺爺!”講著,她扭頭去收拾禮服。


    吵人的走了,終於安靜了下來。


    顧落歌帶著謝鈴回到李柒等人身邊,說道,“李柒小姐,剛才不是說要去看漆器嗎?”


    李柒呃了一聲,佩服的看了她一眼。


    剛潑了人還和人吵了一架,也不算……是紀英單方麵的發脾氣,可還能和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的,這心性簡直強大了,換她起碼也得被氣一會,李柒是個識趣人,隻字不提剛才的事,說道“對,叫我李柒就行,或者我托大點,你喊我一聲姐吧,走,我帶你們去看。”


    顧落歌點點頭,“行,李柒姐。”


    看完漆器,展覽會也落幕了,兩位叔舅在與李老道別,顧謝顧涵也在與林徐川說話,驀然的,離場的陳家人裏,成戌往這邊走了過來,然後停在了顧落歌麵前。


    顧落歌早已看到了他,背手而站,問道,“做什麽,來替你女神抱打不平,要打一架還是要幹嘛?”


    成戌心塞了一把,硬著口氣道,“我看起來就真的那麽不識好歹?”


    顧落歌認真的看了他一眼,反問,“不是一直都是。”


    成戌心肌梗塞了一下,隨即看了她一眼道,“隨你怎麽說,我剛才有看到酒是你故意潑紀英的。”


    顧落歌一臉平靜的哦,然後呢。


    成戌複雜的看了她一眼,深吸了口氣的道,“顧落歌,我知道你家似乎與紀家有些恩怨,可是,你說到底是不被顧家承認的孫女,你和紀英也沒有半點可比性,她有強大的背景支撐著,從小到大是以繼承人的方式培養著的,你沒有,和她作對,你不會有什麽好下場的。”講完,他見顧落歌一臉麵無表情,就後悔了。


    他是看到了紀英被欺負,可不是來抱打不平,隻是來勸告顧落歌的,卻不小心把話講得這麽硬邦邦的,很容易被誤會是找事。


    算了,不管了。


    他道,“以你的能力和紀英作對,毫無勝處,別看著顧謝他們向著你,沒什麽用的。”


    顧落歌本來以為他來找事的,可聽這口氣,她問道,“我以為你是來替你女神抱打不平的,可你的話我怎麽聽起來像是在勸我?”


    成戌眼神複雜的看了她一眼,說道,“你別想太多,不過是你幫過我一次,我也幫你一次,聽我一句,不要和紀英作對,這樣在學校見,大家還能和平共處。”


    顧落歌似笑非笑的拒絕道,“不用了。”


    “我從來沒想過和你們和平共處。”


    “成戌,我請我師兄出麵幫你外婆,隻是因為你外婆是個好人,你外婆也給了我師兄相應的報酬,這筆債我們就兩清了,你不欠我什麽我也不欠你什麽往日怎麽相處的現在依舊怎麽相處。因為……”她淡淡地說,“老師那件事,我沒忘記也沒想過原諒你和你的家人。”


    陳成戌想起眯眯眼老師斷了的手指頭,臉一惱:“那事都過去這麽久了。”


    顧落歌冷笑一聲的道,“是啊,過去這麽久了,你都忘記了,大家也都忘記了。”


    “可是老師的教師生涯被斷了,他的手指也接不回去了,你的一時狂傲,任性妄為,卻讓老師成了一位一輩子注定受人異樣目光所待的殘疾人。”


    她眸光看住成戌,眼裏那種坦然的淡然叫成戌感覺到像是內心世界被人剝開一樣的難堪,難受,還有一種名為內疚的煎熬。


    成戌狼狽的躲開了目光,埂著脖子道,“做都做了,該承擔的我也承擔了,你還想怎麽樣,總不能要我斷指還吧。”


    顧落歌淡然的看了他一眼,紅唇微吐,“在我眼裏,別說你斷兩根指,就是斷了一隻手,也無法彌補老師的傷害。”


    這一眼,隻讓成戌感覺到自己無所遁處,懊惱無比,既恨顧落歌不領情,又隱隱參雜了一些什麽,最後狼狽而走。


    “他其實已經知錯了。”林徐川的聲音緩緩響起,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的。


    “我知道,可是他既然犯了下錯,不管他怎麽知錯,彌補。”顧落歌抬頭看了看月色,然後才去看林徐川,輕聲的說“都不過是彌補他心中所欠下的愧疚和不安而已,這份愧疚和補償是針對他自己的,而不是針對受害者的,成戌不管做什麽,他內心第一想的是想得到原諒解脫而已。”


    講罷,她偏頭,語帶戲謔的道,“林大少不會也是來講究,知錯就改善莫大焉的吧,我可告訴你哦,在我這裏不吃這一套。”


    林徐川看著女孩的頭發落在頰邊,不知怎的,有種伸手想替她別好的衝動,隨即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說,“不是。我隻是意外。他的事我也有聽說,你既讓你師兄出手幫了忙,又一直說鳳繡師是好人,我以為,你會看在這事的麵上與成戌化幹戈為玉帛。”


    結果不但沒有……


    而且還把成戌做的一一數了出來,叫林徐川有些意外,也有讚賞。


    顧落歌說道,“就算化幹戈為玉帛,那也是老師與陳家人之間的事,而不是由我擅自作主代替,不管是誰受到的傷害,隻有當事人有資格說原諒與否,別人是沒資格代替他們的。”


    講話的功夫,古若盈跑來找顧落歌,少女側過了臉去與女孩說話,林徐川看著這半邊側臉,隻覺得心頭隱隱跳動,那是一種激動的,歡喜的情緒。


    心裏油然而生起的欣賞。


    顧落歌所言的,都是林徐川所想的的,她的話,總是能輕而易舉的得到他的欣賞,可以說,這是林徐川長這麽大以來,第一次碰上了一個三觀這麽契合的女孩,上一次,是顧洛,這一次是顧落歌。


    這師兄妹二人,和自己好似格外有緣分。


    林徐川眸色變得柔和了不少。


    不遠處,林家大漢下車來接自家少爺,看到這一幕,愣了半響。


    哎喲我去!


    自家少爺真是愛屋及烏啊。


    喜歡顧洛,連帶對他的師妹都這麽照顧,要不是知道少爺心係是顧洛,這眼神,他都要以為少爺陷入愛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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