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陶被顧涵的言論氣死,有這樣的孫子嗎當著他的麵就說兩眼一閉兩腿一蹬的,也就好在他老爺子不計較這個,“我就知道,你們嫌我老了,跟不上時代了,滾滾滾,滾出去,看了就礙眼。”


    顧涵也曉得自己錯了,討好的嘻嘻一笑,“那祠堂……”


    顧陶冷哼,“臭小子,你再廢話一句就繼續去跪著。”


    顧涵聞聲麵變,趕緊溜了溜了,等到門口的時候,又探頭進來說,“那,爺爺,我下去等你吃啊。”


    顧陶笑罵一聲,等顧謝也走了出去後,他重重的歎了聲氣,“文易,你說我是不是真的老了。”


    文叔默不作聲的給老先生充了杯茶,“涵少爺孩子心性,有什麽說什麽,老先生你不用往心上去。”


    顧陶說正是因為他孩子心性有什麽說什麽,“我才更覺得我是老了,涵小子話糙理不粗,我對紀家一直心存內疚,所以也過於縱容紀英,連阿謝和阿涵都對我有了意見,還有熙熙,紀家那老東西暗算到熙熙肚子裏的孩子身上,就算她的目標是衝著落歌不是針對熙熙的,她的責任也逃脫不了……”


    “界生的事是我們家對不起紫虹,可是在紫虹嫁王國尋這一事上,我確是該問心無愧的,怪我想岔了路,白活這幾十年了,連阿謝都不如。”他苦笑一聲,心裏因為犯了錯誤而不痛快,飯過後,他便獨自離開顧家,跑到了一家小酒館給韓問嵐打了電話。


    韓問嵐嘴裏說著不來不來,可很快的就趕來了。


    顧陶把自己帶來的酒給開了,給他倒了一杯,“來,喝。”


    韓問嵐說喝什麽喝,“我戒酒了,要是讓我乖孫看到我喝酒了我就完了,這酒度數不高吧。”


    顧陶說,“不高,喝不醉你我的。”


    韓問嵐說,“既然喝不醉那就不算酒,小喝三兩杯的沒啥子事,老顧頭,你這一臉頹廢的怎麽了,被兒子兒媳婦拋棄了趕出家門了。”


    顧陶說你當誰家都像你那大兒子一樣眼瞎放著一個好好的好媳婦不要非娶個攪家精。


    韓問嵐臉一黑,不甘示弱的說彼此彼此,“好歹我眼睛明亮曉得芸芸的好,所以我把我那眼瞎的兒子趕出家門了,總好過某些人曾經還是指揮海陸空作戰高高在上的顧首呢,我都不曉得當年到底怎麽掙輸過你的,我兒子蠢,我曉得很勒,可你兒子不蠢啊,你咋就能把界生趕出家門了。”


    顧陶臉一黑,“我這叫大義滅親。”


    韓問嵐說你可勁給自己臉上貼金吧,“什麽大義滅親,分明是老糊塗。”


    “不過糊塗的好,糊塗的妙,落歌那孩子你不要,我稀罕的很,給我乖孫當媳婦,我滿意的很。”


    “合適什麽啊合適。”顧陶反對道,“南深都那麽大了,那小混蛋才幾歲。”


    “你這是年紀歧視,年紀大怎麽了,知道疼人不好嗎。”韓問嵐替孫子打抱不平的說,然後仔細一琢磨,大了個七歲,確實是,咳……不過沒關係,長得帥不顯年紀,任性。“反正落歌喜歡我乖孫就行,你說了不算。”


    顧陶對韓南深是沒意見的,小夥子年紀輕伶得清,在父母一事上也處理的幹脆利落,前途無量,就是……


    他覺得那小混蛋的脾性擰的很,南深那孩子的脾氣好歸好,可是不一定受得了小混蛋的,“韓老頭,我和你說句認真的。”


    “你覺得阿英和南深怎麽樣。”


    韓問嵐拿一副你瘋了吧的眼神看他:“行啊,老顧頭,你真是為了紀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顧陶臉一黑,“你好好說話,諷刺我做什麽,我認真的,我看得出來阿英那丫頭喜歡南深,她不管學業還是能力上都很優秀,配得上南深。”


    韓問嵐笑容一收,說道,“那我也認真的。我看不上紀家的做派。”


    顧陶擰眉,“長輩事不及小輩,我都沒為這事遷怒計較你……”


    韓問嵐嘲諷的說所以我沒你大度啊,“那老女人都禍害到熙熙肚子裏孩子了,你還對著紀家百般庇護,說真的要不是知道你對她斷了念想又是真對紫虹內疚,我還真道你還記著年輕時那點舊情呢。換成我,不把紀家端了已經是我的大度了。”


    顧陶氣得連喝了兩杯啤酒說,“你眼瞎,你哪裏看到我百般庇護了,紫虹嫁給王國尋的事我不是沒出手嗎!紀家其他人我也也不會放過!”


    韓問嵐說對對對,你沒出手,“可你那是不好意思出手吧,你要真出手了,到時候你怕是連兒子女兒都要失去了,老顧頭你真是可勁的在作,我問你,紀家和自己的兒子哪邊孰輕孰重。”


    顧陶一愣,這不廢話,當然是自己的家人重了。


    要不然紀文出事的時候他可不就出手了。


    他對紀家的包容也隻在紀紫虹和紀英但不包括其他人。


    韓問嵐道,“那你還覺得自己棒棒的咯?”


    顧陶黑著臉說你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換成我,你未必能有我做的好。”


    韓問嵐說那是,“換成我,直接和紀家一刀斷了幹係,且不說當年我就不信界生真的對紫虹做了什麽,就是做了,當年的事界生也離家出走了,他用他的命來償還了這段債,如果界生沒離家出走按照當年正常的軌跡生活,你覺得他會死的這麽早?”


    當然不會。


    顧陶心頭埂了一塊石頭似的,不上不下,難受的慌。


    “你繼續說。”


    難得老顧頭有求教的時候,韓問嵐把架子端的很足,嗤笑道,“界生和紫虹當年孰是孰非在界生死去的時候就已經是個解不開的謎團,紫虹的遭遇是可憐,可這些年你給紀家不段的幫助屢次還把自己的兒孫牽連進去,這段債再重也早該還清了,就算你說還不清……那是界生的債,是你的債,和顧大顧二有什麽關係?連你家老四都被你逼得一直流浪在外好在這孩子爭氣沒歪,不然看你不悔斷腸子去。”


    “你牽扯他們進來幹什麽,你和界生欠了紀家的,你兩個兒子和女兒沒欠,你的孫女也沒欠,相反,她是這事件裏最無辜的那一個。”


    “如果不是當年的事件她本應該上被捧在掌心的千金小姐,可她卻在鄉下過日子,你為了補償紀紫虹倒是把紀英當成親孫女似的上心,該給顧落歌那孩子的,你全給了她,以她尷尬的身份如果不是你庇護著,在紀家,她隻能活的和徐穎那個孩子一樣, 就這點上來說,你就不欠紀英什麽了。”


    顧陶這些年在兒子的事上一直在鑽死胡同,也不算鑽死胡同吧,就是拉不下麵子加上之前落歌沒到京市所以也不曾將矛盾顯化的這麽突出。


    落歌一來……


    紀家的變動和紀英的改變,顧陶屢次維護才讓兒孫們的對這事的態度惡化。


    韓問嵐說道“是要為了你那點子情義拖著兒孫下水,還是自己把這責任擔了做個壞人,你自己看著辦。”


    顧陶陷入了深思,晚上回了家後又徹夜未眠的考慮了一番,等隔天送著顧熙走,看著飛機起飛,他微微眯起眸子,心裏也下定了一番決心,“回了家,老大和老大媳婦去喊老二還有老四,來我書房一趟。”


    顧家的書房裏。


    顧老大帶著媳婦。


    顧老二帶著他媳婦。


    顧望單身一人齊聚在了書房裏,顧家兄弟已經很多年沒有被父親這麽喊到這裏了,顧老二想了下,上一次得是二十多年前的時候,那個時候,三弟還在,他心底湧起一陣奇怪的感覺,“大哥,爸會和我們說什麽事。”


    顧老大也不知道,他說,“等爸說了聽著就是了。”


    顧老二:“萬一又是老糊塗的決定。”


    上一次這樣的大會走出書房他就是這麽說自己父親的。


    顧老大說,“那就不聽。”


    家庭會議叫會議,既是會議那就是要做到每個人都商量到位,如果商量不到位,爸自己獨斷製裁,他們也可以直接無視不聽,所以顧老大內心還是沒什麽壓力的。


    顧老二一聽也是。


    顧陶一進來就聽到這番對話,瞪了倆個兒子一眼後,過去坐下,一夜沒睡,他整個人顯得怪沒精神的,不過眼神卻很堅定。


    “從今兒起顧家的事由老大和老二共同接收,家裏大大小小的事,由你們和你們的媳婦共同出主意處理,我不再過手。”顧陶也不繞彎子,直接幹脆利落的就發布了。


    話一落音,他心頭也跟著一鬆。


    誰知道……


    幾個兒子卻神情怪異,很不孝順的想,老父親是吃錯什麽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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