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南深對父親的氣急敗壞無視之,平靜的道,“離婚協議上什麽都已經寫好了,寶園,包括我媽帶來的一切,我外公給我媽名下所有的產業,都回收。一切都按照我媽的遺願來,我不會修改,你把字簽了,就可以高高興興的娶那個女人,還有你的私生子過門了。”


    韓之斷然的道,“不可能。”


    他不理家事……


    可卻不代表他什麽都不懂,鄭家創立著京市數一數二的集團,當年鄭芸芸嫁過來時,嫁妝極其豐厚,韓之的應酬各方麵,也全賴於這份嫁妝所出的盈利,那不是個小數目,而在妻子過世後,他不願意那些產業空著,把很大一部分交給了秋傾兒的哥哥掌管,這些年,也經營的很好。


    如果回收……


    韓之對韓南深說道,“即便沒有你的同意,我也可以娶秋傾兒過門。”


    韓問嵐的聲音在他身後幽幽響起,“如果你敢,那隔天就可以看到市京報登上韓問嵐和韓之斷絕父子關係的頭條,我說到做到。”


    韓之一臉痛苦的道,“爸,你就不能體諒下我嗎,寶兒也是你的孫子啊……”


    韓問嵐忍住了抓起棋子砸他一臉的衝動,這棋子是特殊材料所製的,不值得毀在這個蠢貨兒子身上,他說道,“就算你把那女人娶進了門,我也不會承認那是我孫子的,父債子還,就像當年你冷落南深一樣,你的兒子,也該受受那份滋味。”


    韓之登時無話可說。


    他看著大兒子……與已故的妻子離婚,那絕對會成為京市的一個大笑話,不離,他娶不成傾兒完成他多年來的心願以及對他們母子的承諾。


    一想到傾兒梨花帶雨的樣子,他心口就一陣一陣的揪痛。


    “考慮的怎麽樣了。”韓南深冷豔的問道,看不出他的喜怒。


    “混帳!”


    “罵誰混帳呢。”幾乎是韓之一開口,韓問嵐的罵隨之而來,喘著氣。


    韓南深看了一眼老爺子,明顯是被傷到了,臉色都憋紅的,他讓傭人倒了杯水給老爺子喝著,淡然道,“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這事我自己解決,你別插手。”


    韓問嵐心弦微顫,哪裏不知道孫子是口是心非擔心自己。


    兒子已經讓人寒透了心……


    他必須好好的,他得伴著孫子。


    “好,爺爺看著。”


    “我……”韓之憋屈死了,隻得咽回了喉嚨裏罵人的話,盯住了韓南深說,“婚我可以離,不過對外要隱瞞。”


    “不可能。”韓南深似笑非笑的道,想要當biaozi又想立牌坊,原來這句話用在男人身上,也不是不適合的,“離了婚,韓鄭二家對負責對親自公開。”


    韓之額頭青筋直挑,“你就不想想你外公一大把年紀了,如果知道……”


    已故的女兒被離婚,那會是怎麽樣的一種打擊。


    對,就是這樣……


    南深對他外公孝順的很。


    韓南深說不勞你操心,“外公自我媽去後最恨的就是將母親嫁給了你,並且死後要與你同葬,如果他知道可以離婚,一定會高興的吃好喝好,長命百歲的。”


    “而且……”


    “我剛才就是去外公那,已經取得他老人家的同意了,他很支持我。”


    什麽?


    韓之愕然的抬頭,這麽說來,這小子早有準備!


    在接了阿傾的電話後,就已經做好這一手的準備了!


    他忽然覺得後背透心涼,這個兒子……什麽時候已經成長到了,連他也看不透的地步了。


    韓南深說,“夜晚漫長,我不想把時間浪費在你身上,三天內做好決定,想想你的真愛,她在等著你娶她回家呢。”


    韓城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最後一句怎麽這麽期待呢,不是應該諷刺嗎?


    不過這小子也是夠狠的,留了這麽一手……


    要麽選真愛,身敗名裂。


    要麽背棄真愛,繼續讓她一輩子做見不得人的情人,對大哥來說,很痛苦吧。


    可是……他一點也不同情大哥。


    韓南深扶著老爺子回房間休息,韓之可算是可以起身了,腳都跪酸了。


    房間裏。


    韓問嵐的手有些顫,老了,到底是身體不大好了。


    韓南深看著他的手,眸光略黯,然後去找了藥來給他吃說道,“一大把年紀了不知道自己血壓容易高,跟著動什麽脾氣。”


    臭小子……


    擔心就擔心,非刀子嘴。


    他吃了藥,手不抖了,說道,“你媽真的留了離婚協議。”


    韓南深冷道,“對。”並把那紙協議拿出來給老爺子看。


    韓問嵐接了過來看,協議上……


    提出了要求她所帶過來的嫁妝以及不動產業全數歸到兒子南深名下,能轉移的部分她早已悄悄的轉移到了南深名下,隻是在他未成年時,將交由公公保管,在韓家,公公以及小叔是鄭芸芸唯一信得過的人。


    日期,赫然是韓家與鄭家兩家在經曆了被卷入調查案風波從震蕩到平穩的五年後,也是南深出現的第四年,兩口子成婚的第五年。


    韓問嵐濕潤了眼眶,從日期上,他看出了兒媳婦的決心,“如果不是當年我和你外公的帝心集團被卷入了那起案子,或許,你媽媽不會鬱鬱而死……”


    因為被卷入了高官貪賄的案子,那幾年,受到波及的人不是被拉去坐牢就是槍斃,韓鄭二家岌岌可危,根本沒多餘的心思去關注其他的……


    如果不是那起案子,即便芸芸再愛韓之也早就離婚了,不必忍受大兒子那五年的冷暴力,也不用……


    韓南深見老爺子自責,眉梢微擰起,“瞎自責什麽,媽媽的病,歸根到底……”他垂下了眼瞼,平靜的說著一個事實,“是她眼瞎愛上了爸爸。”


    因為對爸爸有期望,所以才能熬過那個一年又一年,“隻不過,她不知道她的愛對於人渣來說,不及他對初戀,她賭輸了。”


    生了這麽個混帳兒子……不知道珍惜人,韓問嵐無話可說,“不管你做什麽,爺爺都全力支持你,即便離了婚,你也是韓家的種,韓家你的那份,絕不會給了別人去。”


    韓南深回答說,“那些東西,丟了給了乞丐都可以。”他一頓的,隨即冷笑的道,“但絕不會便宜了不該便宜的人。”


    窗外……


    煙花爆竹喜樂聲。


    窗內,韓家卻一片透心涼,這個年,韓家注定是過不好的。


    韓之考慮來考慮去,離婚,損失太大,甚至他會受到部隊的處罰,可是南深那小子意誌堅定,傾兒那邊,又在等自己的答案。


    在沒給出答案前……


    老爺子不許他離開韓家,他也沒法去和傾兒商量。


    韓南深亦是呆在了家裏,等著他的回複第一天沒等到了韓之,倒是等到了二叔韓野以及韓家的幾門親戚,都是受到了韓之的鼓動和請求,前來勸說的。


    韓南深從樓上下來,看到一眾幹等人,早已有了心理準備,進廚房倒了杯水出來,在沙發坐下,然後抬眼,翹起腿,手插在口袋裏的道,“想說什麽,諸位一塊說了吧。”


    於是,眾人立即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


    說來說去,詞就那麽幾句……


    不可以離婚。


    你爸爸為了你媽媽單了這麽多年,你要知足。


    他年紀大了,也是該找一個的,不能自私。


    韓南深全都聽著,英俊的臉上,看不出半分喜怒。


    韓野穿插在這些人裏,譴責道,“南深,我知道你爺爺疼你,可你不能仗著你爺爺疼你胡作非為,一旦你爸離婚的事傳了出去再娶親,你知道外界的人會怎麽議論,那是作風問題,部隊也將會把他帶去調查詢問,你這是不孝。”


    另一名上了年紀的老者,一派威嚴的,這個人是韓家的堂親,早年已經不往來,可韓之與他的兒子關係極好,所以又恢複了走動,當然,韓南深不曾深交而已。


    “要我說……秋傾兒是你爸爸的初戀,當年因為你媽媽倆人被拆散了,你爸心存不甘是自然而然的是,鄭芸芸也是不會做人,她明知道你爸喜歡秋傾兒就應該把人帶進家裏,一家子人,歡歡喜喜的相處,你爸開心了,一家也和樂融融,又哪裏至於得抑鬱症鬱鬱而終。”他自認為講得頭頭是道,很起勁。


    其他人被他的言詞驚了一把。


    都什麽年代了,還講究兩女伺候一夫?


    可今天他們是來說服韓南深的,故而沒反駁。


    韓南深麵無表情的開口:“狗p。”


    他爆了粗口。


    老者愣住,愕然不已,“什麽?”


    韓南深看了過去,說道冷冷的重複了一遍,我說你講的狗屁不通。“我母親的家世即便在古代都不用淪落成二女共伺一夫,何況如今離封建的古代已經過去了千百八十年,堂叔公,老古董都沒你這麽不開竅。”


    老,老古董。


    堂叔公氣紅了臉,“我是你長輩。”


    韓南深眸光睨了他一眼,“是嗎?堂叔公是覺得我年紀小不記事,我可記得你的兒子賭輸欠了十來萬,在我媽病床前責罵我媽不肯伸出援手,罵她克夫罵我短命鬼。”他麵無表情的道“就你這樣的,算什麽長輩。”


    眾人驚詫,還有這樣的事。


    那也太不像話了吧,眾人下意識的離這位堂叔公保持距離。


    堂叔公愕然,隨即辯道,“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韓南深說道,“堂叔公的意思是多年前的事就可以不計較,那這麽說的話我當年向堂叔借的二十萬,也可以賴掉了是吧。”


    堂叔公瞪大了眼睛,“什麽!那可不行!”他馬上開始想,當年的二十萬是哪年,以前的錢可大個了,現在最起碼得還個幾倍才行。


    幾聲嗤笑響起。


    他迎上了一雙嘲弄的眼神,馬上意識過來什麽。


    以韓家的家境韓南深怎麽可能跟他的兒子借錢,這小子,在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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