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炮其實是想解釋的,不過最終什麽都沒有說,相信的人不會懷疑,懷疑的人不會相信,不管趙高是被誰蒙蔽了雙眼,此時此刻,他是不相信大炮的。


    想到那天從梁欣的房間裏出來,其實張大炮看到趙高就應該告訴他的,可是他沒有這麽做,現在事情已經變複雜了,以為你趙高告訴他,梁欣也消失了,等於說,是張大炮跟梁欣兩個人偷情,竄通起來,然後殺了趙琛,基本上的邏輯就是這樣了。


    既然趙高也懷疑梁欣,那梁欣就不算是這件事的策劃者了,虛弱的張大炮,看著趙高的眼睛,問道:“你要拿我怎麽辦?”


    趙高冷冷抽出了一遝紙,扔在了張大炮的麵前,說道:“其實也沒什麽,一份文件,你簽了之後,就算認罪,怎麽處理,是法律的事情,跟我沒有關係,但是,你名下的所有產業都是我的。”


    忽然覺得有些不認識眼前的這個趙高了,在他的印象裏,趙高並不是這樣的人,他根本對錢沒有什麽概念,雖然是大家族出身,是個標準的富二代,但是他還是挺單純的一個人,現在說的話,完全不像單純的人說的話。


    張大炮肯定是不會簽字的,突然,前麵的燈光滅了下來,他忽然看到,趙高的旁邊居然還坐了一個人,這個人……


    “羔子?”


    坐在趙高邊上的人,不是羔子又是誰,他的脖子上,圍了一條圍巾,盡管天氣很熱,那應該是當初他受傷的地方,所以把他圍了起來。


    羔子的眼神是冷淡的,他的喉嚨裏,嘰裏咕嚕一堆聲音出來,張大炮也聽不清他說的什麽,然後,羔子拿起了旁邊的一張白紙,唰唰寫了幾行字,放在了張大炮的麵前。


    “是你把我變成了啞巴,屬於我的,我都要拿回來!”


    短短幾個字,張大炮已經了然了。


    事情居然變成了這樣,張大炮也隻有苦笑了,繞來繞去,還不是為了錢,為了地位,為了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他突然想起那個時候羔子特別喜歡翻他的窗戶,那個時候的羔子,早就死了,那個屬於狗拐子,天真無邪的張大炮,也早就死了。


    突然,好像想明白了一件事,張大炮拿起手裏的筆,在那一遝紙上,迅速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蘸著嘴邊的血,按了一個手印,然後說道:“我認輸了,送我回去吧……”


    曾幾何時,張大炮就是一個慫包,隻要打架,第一個跑的就是他,在道上混了這麽久,張大炮不管做什麽,都是第一個上,從來也沒畏懼過,很長時間了,幾乎已經沒有了認輸的概念了,此時此刻,他的認輸,還是讓羔子和趙高都有些出乎意料。


    然後張大炮被送回了之前的那個號房裏。


    折騰了一天,所有人都死氣沉沉的,警官告訴張大炮,因為他又涉嫌殺了大個子,所以想出去基本上不可能了,張大炮一句多餘的話都沒問,他回到了號房裏,躺在了鋪板上,一言不發,看著天花板。


    張揚跑了過來,問道:“你是張大炮,龍首市的一哥張大炮?”


    張大炮白了他一眼,說道:“現在已經不是了。”


    張揚看了看四周,輕聲說道:“炮哥,我有辦法幫你跑出去,出去之後,你帶著我混怎麽樣?”


    一句話,把張大炮心裏的火焰又點燃了,他爬了起來,問道:“你真的有辦法?”


    看到張揚肯定地點了點頭,張大炮頓時來了精神。


    第二天上午放風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放風場上突然兩幫犯人就打了起來,那架勢,防暴隊衝進來都沒有停下來,無奈,看守所隻能動用了高壓水槍,事情平息下來沒多久之後,號房突然就著火了,本來堆成一堆的被子,不知道被什麽給點燃了,於是這些放風的犯人隻能蹲在放風場上,等著消防車把火沒幹淨,等火撲滅,把所有人帶進號房,清點人數的時候,警察慌了,少了三個人,一個張大炮,一個張揚,還有一個猴子。


    此時三個人,已經跳進了草叢裏,脫下了消防隊的衣服,從暫時來看,三個人是自由了。


    在張揚的帶領下,三人到了龍首市郊區的一個村莊裏麵,找到了一戶空蕩蕩的房子,三人在這裏湊合過了一夜,這裏曾經是張揚的一個據點,三個人換了衣服,拿起手機,張大炮給靳豪打了一個電話。


    聽到張大炮的聲音,靳豪馬上就哭了,他告訴張大炮,那幫從張集鎮帶出來的兄弟,死了不少,現在整個龍首市的黑道都已經亂套了,趙高砸了很多錢下去,那些大大小小的頭目,基本上都靠攏了趙高,自己損失慘重,連夢都夜總會也給端了,現在他們又回到了棚戶改造區,剩不下幾個人了。


    變故來得這麽快,怎麽看都不像是突發的情況的。


    三個人,趁著晚上,到了棚戶改造區,半個月沒見,靳豪身上裹著繃帶,應該是手臂受傷了,吳老二傷了腿,曹威和曹武好一點,不過身上也掛彩了,清點了一下人數,都已經是張集鎮跟出來的老兄弟了,不到三十個人。


    李湘穎沒事,朱嫣然也是輕傷,問題不嚴重,甄珍在中間派人來支援過一次,沒想到,義氣堂的所有門店,基本被毀,義氣堂無奈退出了龍首市。


    靳豪告訴張大炮,不僅是龍首市,在虎頭市那邊,睚眥也有了麻煩,睚眥手裏的老二叛變,宣布效忠趙高,發生了很大的幫內鬥爭,睚眥也被幹了下去,現在應該也是在跑路中,更重要的是,黑山羊出道了,也宣布效忠趙高,現在的趙高,不僅是趙氏通信集團的董事長,還是龍首市和虎頭市最大的黑道勢力。


    完成這一切的逆襲,僅僅用了半個月的時間,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羔子跟趙高,那是要混點錢,混點地位,但是黑山羊可是做慣了老大的人,他居然宣布效忠趙高,這完全不符合邏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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