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彬子。”


    出來後,就在門口,祈國華就問了,一臉殷切的神情。


    她還真的對羅彬寄於了一點希望,畢竟,我女婿是神醫啊,或許……


    婧紫也緊張的抓著羅彬手臂,美目一眨不眨望著他。


    祈國貞也緊張了,能一針治好裴家老爺子病的,這可不得了,在過去大半個月二十天時間中,裴家把數百專家教授都難倒了,沒一個有辦法的。


    但是,就是這個人,把數百杏林精英束手無策的病給一針治好了,牛!


    此時,祈國貞的心中都升起一絲絲奢望。


    羅彬一臉沉凝,深吸了口氣,輕聲說,“老爺子呼吸進入最後衰竭倒計時了,最多還有四個小時……”


    這話讓祈國華腿一軟,那淚跟決了堤似的。


    羅彬顧不上許多,一把將準丈母娘的腰箍住,沒叫她一屁股坐地上去。


    婧紫也趕緊扶住老媽,祈國貞也渾身打顫了,四個小時?天呐。


    祈國華死死抓住準婿的手,“你和媽說,到底,有辦法嗎?”


    婧紫和小姨祈國貞死死盯著羅彬。


    而聞聲趕過來的四兄弟,都不知發生什麽事,一看快癱了的祈國華,他們知道出問題了,走過來時,就聽見祈國華問‘有辦法嗎’?


    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了羅彬臉上。


    羅彬深吸一口氣,環視眾人,“我出手,隻有兩個結果!”


    七八個人就盯著羅彬,祈老大突然說,“裴家老頭兒是你治好的?”


    “是的。”


    羅彬承認了。


    祈國正望向妹妹祈國華,要她給個準話。


    祈國華說,“一針,我女婿一針就把裴老爺子的病治好了,太震撼了。”


    她故意說‘我女婿’,就是告訴兄弟們,這不是外人,是我祈國華的女婿,是可以絕對信任的人,說這話是為了給羅彬的發言做有力的鋪墊。


    祈老大微微頜首,“那先說壞的結果吧。”


    這一下大家全摒息以待。


    “我一出手,是要見生死的,照老爺子現在呼吸衰竭倒計時的狀況看,四個小時是最大極限了,你們還有三個半小時的時間考慮,超過這個時間我出手也沒意義的,壞的結果是,老爺子直接……”


    這是壞的結果。


    祈家人都心尖打顫,兩股戰栗。


    羅彬說的壞結果,就是一出手老爺子可能當場就走了。


    祈老大眼球子赤紅赤紅的,“那另一個結果呢?”


    “另一個結果就是生,三年之內肯定沒問題。”


    “三年?你的意思是一但成功,老爺子還有活三年?”


    “是的,兩個結果,好的是再活三年,壞的就不說了……”


    “……”


    祈家人都鴉昔無聲了,不知是該喜還是該驚。


    喜的是,有可能為老爺子再續命三年,壞的是老爺子今天就走!


    祈老二這時開口,“你確定,老爺子隻剩四個小時了?”


    “你敢保證?”祈老四也發了言。


    這話說的,有點剌耳,人都這樣了,誰給你擔保啊?


    裴婧紫的臉色就一沉,她淡淡開口,“外甥是狗,吃了喝了走,舅舅們,父親是你們的,都這樣了,那就順其自然吧,羅彬,你不是神,也就別在這逞能了,我舅們脾氣不好,真要拾掇你,我也護不住你……”


    她這變臉的話是維護自己男人呢,你祈家牛,我們惹不起,躲行不?


    “老四,去那邊呆著去……”


    祈國正拿出了老大的威嚴,鋒利目光的瞪了一眼四弟。


    外甥女的脾氣,他太清楚了,這是翻臉的節奏,她才不吃這一套呢。


    連祈國華都瞪了四弟一眼。


    祈國翰苦笑,“我、我不是急了嗎?才、才這麽說的,那個,紫兒,你跟舅舅還生氣呐?我惹不起你姑爺,行不?我不說話了,我聽著。”


    祈老大還是有主見的,抓著羅彬的手,“小羅,這邊坐去……”


    他拉著羅彬往客廳走,眾人如眾星捧月一般跟著。


    婧紫俏臉微寒著,祈國翰苦笑,拉住外甥女手臂,“紫兒,四舅可疼你了啊,舅這脾氣你還不清楚?象你老媽,有點急,紫兒……”


    婧紫白了舅舅一眼,“這種時候了,舅,死馬當活馬醫,這道理你還不懂啊?就算外公還能拖過四個小時,那四十個小時呢?你覺得有意義嗎?”


    “紫——你說的對,你這脾氣啊,也改改嘛。”


    “我改?你都四十多了,你改了嗎?”


    “呃,”祈國翰給嗆的有點尷尬,“舅都半輩子人了,改什麽啊?”


    “哼。”


    婧紫嬌哼聲就走。


    祈國翰恨的牙癢癢,真想照外甥女圓?子上扇一巴掌,就是不敢。


    二十八九的大外甥女了,你敢打人?子?嚇不死你。


    在沙發上坐了,羅彬手鬆開了準丈母娘的手,他是挨著丈母坐的,剛才一直怕她腿軟跌倒,這陣兒祈國華緩過勁兒了,情緒也平複了不少。


    祈老大沉聲問,“小羅,有幾成把握?”


    “頂多半成!”


    羅彬的回答,讓祈氏一家子人都心墜冰窟。


    半成?


    “哎唷,彬子,你別嚇媽了啊!”


    祈國華又哭了。


    “媽,這半成也是多說了,我再和您交個底兒吧,二十分之一的把握。”


    我去……


    祈家人都苦了臉,合轍你拿我們開涮呢?


    這時,婧紫一屁股坐到沙發扶手上,挨著羅彬,拎他耳朵。


    “你又耍猾頭是不是?”


    呃?


    大家的目光集中到了外甥女臉上。


    怎麽個意思?耍猾頭?


    大家都疑惑了。


    羅彬給婧紫扭著耳朵,這個親昵姿態他很受用,婧紫是故意的。


    他苦笑道:“他二姨,這麽說吧,雖說我們成一家人了,但我還是不想擔什麽責任,邁出這個門,我什麽都不承認,所以,二十分之一的幾率也是說高了,既然你問,我再交個實底,五十分之一吧。”


    這小兩口在這演戲呢,幾十分之一呀什麽的,就是不想擔責任唄。


    祈國華也就明白了,她不言語了。


    祈家幾個兄弟沒一個頭腦反應慢的,還能不明白呀?


    祈老大掃了眼三個兄弟,“你們表個態吧。”


    老二一咬牙,“大哥,我聽你的,你替我作主吧,這事,弟弟心裏沒譜兒呀,你說什麽就什麽,”


    老三,“我跟二哥一個意思,”


    最後是老四祈國翰,他卻看了眼婧紫,“我信紫兒,她說治就治,我覺得她最了解這個姓羅的,姐,你說是不是?”


    他問大姐祈國華呢。


    祈國華怔了一下,微微點頭,“的確,紫兒在關鍵時刻有主意,我也信我閨女的,我和紫兒一個態度,她的態度就是我的態度。”


    “我也支持紫兒,”小姨祈國貞也表了態。


    最後是老大祈國正,他望著婧紫,“舅一直看好你,你二舅三舅讓舅替他們表態,其實舅是讓你替舅表態,你說治就治,你不用有壓力,壞的結果舅也接受,已經這樣了,就是你剛才說的那話,死馬當活馬醫。”


    “舅,你的意思,我代表你們了?”


    祈國正用力點頭,“你四舅說的對,你最了解小羅,當然你決定這事,在這,舅再說一句,一切後果祈家人承擔,跟你和你姑爺沒有任何關係。”


    “行,有舅這句話,我心裏就有底兒了。”


    婧紫拍了拍羅彬的肩頭,鄭重的說,“別叫我失望,雖然你不會擔責任了,但是若辜負了我的信任,哪怕你是我男人,?子也要打爛,最少二百個板子,這是你唯一的壓力。”


    羅彬齜了下牙,他轉臉兒朝祈國華說,“老媽,你看,讓我出手總不能給我壓力吧?二百大板,打出粑粑還是小事,估計直接歐窩兒了。”


    祈國華舔了舔了嘴唇,拍拍準婿的手,“彬子啊,你畢竟是她男人,她最多是恨鐵不成鋼的心態,還能真打疼你?打在你肉上,疼在她心裏,再說了,不就二百板兒嗎?扛扛就過去了……”


    呃?


    這也能扛過去?合轍我是鐵?子啊?


    “那個,你們先再商量商量,我、我去尿點啊……”


    羅彬又想尿了。


    ---


    目送著羅彬進了衛生間,婧紫突然舒出一口長氣。


    她這個反應讓祈家兄弟姊妹六個人的目光全集中了她的臉上。


    似乎,是鬆了口氣?


    祈國華揪著女兒手忙小聲問,“紫兒,快跟媽說說到底怎麽個意思?”


    “媽,就我對他的了解,沒把握的事,他不會張羅的,他既然決定了出手,我估計他最少有三四成把握,他非要說那麽低,他膽兒小啊,怕擔責任唄,再說了,咱們是一家人,他才敢冒這個險,不然,他吃撐了會管這種閑事?”


    “三四成?紫兒,那這個幾率很大了啊……”


    祈國華頓時就驚喜了。


    “噓……”


    婧紫做禁聲狀,壓低聲說,“媽,才三四成幾率,沒什麽好開心的,您還是把腦袋耷拉著吧,舅們,都沉凝一點,別讓他看出來……”


    幾個舅舅們一聽三四成把握,都眼珠子發光了,這可不得了啊。


    三分鍾後羅彬出來了。


    婧紫起身迎了兩步,問,“什麽時間出手?”


    羅彬一臉肅容,看了一下表,“三個小時後吧。”


    “那你確定我外公還能扛三個小時?”


    “扛不了,你替我也弄口棺材,我陪著咱外公一起走!”


    他這話就是給大家信心,我敢拿命賭!


    婧紫攥著拳捶他一下,嗔了他一眼,“要做些什麽準備啊?”


    “要做的……大舅,”羅彬走過來,對祈老大說,“老爺子那屋,提前一個小時把人都叫出來,老爺子身上不能有衣物,提前五分鍾,把老爺子扶起來盤腿坐,坐在床邊,左右要有人扶好了,”


    “嗯,舅記住了,其它的呢?”


    “沒了,扶老爺子坐好,就叫醒我,給我個臥室,我去打坐!”


    “老四,你帶小羅去!”


    ---


    臥室中,骨瘦如柴的老爺子被兩個孔武有力的資深保鏢左右扶著,渾身已赤,盤腿坐著,麵朝床外,老爺子目光混濁,似無生氣了,脖子都直不起來了,歪歪在一邊,這一景況讓四個兒子心酸落淚。


    羅彬來到了門口,此時,祈家兄弟姊妹六個,他們的愛人也全來了,裴正海深深看了一眼準婿,到底還是出手了啊,就不知道什麽結果了。


    四個兒媳,一個女婿,祈國貞離婚,單身,沒丈夫沒孩子。


    小一輩的,都在樓下,不準上樓來,除了婧紫。


    婧紅也來了,但不準上樓,急的直搓手。


    “都準備好了。”祈國正說。


    羅彬推開門,朝裏看了一眼,門口的子子女女媳婦們都看見了老爺子,一個個都淚目了,似乎生死決別就在這一刻了。


    祈國正用力扶著羅彬的肩,“彬子,全看你了!”


    羅彬微微點頭,“老太太,安頓好了?”


    “嗯,在樓下,有孫輩們陪著說話,沒什麽問題。”


    “一會,不論成與敗,都要不驚動老太太,生,不許哭出聲,死,不許哭出聲,不然,老太太今天也有可能一起走,你們這輩子都不能原諒自己。”


    所有人眼淚如泉,一個個點頭,捂著嘴。


    羅彬沉聲道:“老太太的脈我把過,再經不起大悲大喜了,她的心脈有一處瘀塞,情緒一但激動,血液就難以供上,等老爺子的事結束,我會替老太太把這個麻煩拿掉,現在,顧不上。”


    “彬子,萬一老爺子……怕瞞不過老太太啊。”


    “這樣吧,還有幾分鍾,我先下樓給老太太紮一針,有這一針護著心脈,可保生命無虞,無論悲喜,也讓老太太參與吧。走!”


    兩分鍾後,羅彬的在老太太胸口處定了一針,這是根六寸長的金針,入三寸,老太太胸口衣裳微開,兩個中年護理兼保姆左右把持老太太的手臂。


    “彬子,這針紮的好舒服,外婆心不慌了啊!”


    “外婆,十分鍾後,您上樓看老爺子去,他可能跟您說話呢。”


    “好好,彬子,你去吧,外婆看得出來,你們要做什麽,外婆能接受得了,你放心大膽的做,沒人怪你,外婆給你這個保證。”


    老太太現出威嚴,目光一掃四個兒子,“說給你們聽呢。”


    四個人全給跪了,“媽,我們知道。”


    “嗯,去吧彬子,放開手腳,外婆的話護你一生,他們沒人敢動你。”


    “謝謝外婆。”


    “傻孩子,你是我紫兒的姑爺,謝什麽?再亂謝,外婆打爛你?子。”


    “是,外婆,一會您上去啊。”


    “好,十分鍾,”老太太側首對護理吩咐,“計時吧!”


    她知道,她的老伴兒,十分鍾內見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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