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遠鏢局的人一聽,指著紅菱就怒道:“你們...”


    但他沒有說下去,而是一甩衣袖,揚長而去,柳風輕輕的推開紅菱的手,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紅菱卻站在他的身邊,有些擔憂的說道:“柳風,這鎮遠鏢局是我煙雨樓最大的主顧,此時顯然已經得罪了他們,你說這該如何是好呀?”


    她的擔心其實是有道理的,作為煙雨樓的樓主,她有責任為煙雨樓爭取到每一分的利益,可柳風卻當著她的麵把對方給拒絕了,不知道為什麽。可是煙雨樓在天啟城剛剛站穩的腳跟就這樣被柳風給毀了,但是這天啟城的腳跟,是他柳風紮下去的,此時柳風不同意,她也無可奈何。


    但柳風卻抱著自己的鴻蒙劍,目光朝著門外看去,一點反應都沒有,紅菱長歎一口氣,煙雨樓的開支可不小,這又要她來操心了,而且他們是殺手組織,也不能名正言順的出去打廣告,告知四方,我煙雨樓是殺手組織,專門幫人殺人的吧。


    所以他們都是通過錢莊,鏢局這些組織的暗樁來接單的,柳風自然是聽到了紅菱的歎息,他用手指輕輕的敲了敲一遍的案台,想了好久才從紅菱的文案上抽出一張絹帛,然後提筆寫了一封信,交給紅菱,語調依然是冷冷的:“知道四方錢莊嗎?”


    紅菱錯愕,剛想說可是,柳風卻已經交代:“把此信交於四方錢莊任何一個分舵,我保你煙雨樓不滅。”說罷他再次抱著劍,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


    紅菱很是感激的對著柳風說道:“謝謝你。”可柳風卻似乎沒有聽見。


    不出三日,四方錢莊就來了消息,果然柳風的名號他們還是不敢怠慢的,緊接著就送來了十幾份訂單,照樣是殺人的生意,但是他們的目標卻針對的不是朝廷官宦,而是江湖人物。


    每一份訂單上都有標價,標價也是隨著訂單的難易程度而決定的,紅菱看了看那些訂單不住的搖頭,煙雨樓雖然是有些實力,但是這些訂單都不是他們能吃的下的。


    對付那些江湖門派,煙雨樓還是有些捉襟見肘,而柳風卻連看都沒看一眼便對著那前來下訂單的人說道:“你們的事,我們包了。”


    而那下訂單的人也是爽快:“三日後,定金即可送到。”


    柳風點點頭,那人便自行的離開,柳風沒有送,紅菱起身卻被柳風拉住了,他那白皙修長的手,抓住紅菱的衣袖的時候,紅菱的心裏頓時覺得一陣慌張,此時她從意識到,在這裏,真正的主人是自己,沒有拿個門派送客需要主人自己起身的,除非對方是極為重要的貴客。


    顯然那下單之人,達不到這個資格。紅菱見人已經走遠,眉頭微微的皺著看著柳風,似乎是協商般的問道:“柳風,這個,這個....”


    柳風卻突然伸出手,擋住了紅菱,冷冷的說道:“你是當家之人,你要做的就是下命令。”


    紅菱一陣語塞,但這些任務卻出奇的難,起碼對她來說,她是沒有信心完成的,但她也知道,隻要完成這些任務,那對於煙雨樓來說,必將在江湖上揚名。


    隻是她不知道如何下命令,她手底下的人,出去等於是送死,可總不能把這些任務全部交給柳風吧,他畢竟隻有一個人,於情於理這是不現實的,但此時柳風卻不插手,這讓她很是難辦。


    但柳風看她一籌莫展的模樣,卻自顧自的出去了,回到自己住的花園,坐在涼亭中,喝茶,看魚。鶯歌來了,自從柳風住到這裏她是第一次來,走進柳風住的別院,她前腳還沒踏進門,便感覺到濃鬱的殺氣,這種殺氣似乎彌散在空氣中一般。


    從沒有一個人的殺氣能有如此的濃,起碼在她鶯歌的心目中是從未見到的,即使柳風坐在亭子當中一動未動,手中的茶盞,茶水靜靜的躺在杯子當中,湖麵卻起了微微的波瀾。鶯歌一步一步的邁入,她似乎害怕走快了,驚擾了那一麵湖,或者說怕柳風的茶盞中出現一絲漣漪。


    柳風似乎知道是誰來了,這一次倒是他率先開口:“你來了?”


    鶯歌的心微微一顫,但很快平複下來,站在涼亭中對著柳風說道:“來了。”


    柳風微微的放下茶盞,那茶盞輕觸石台,發出微響,鶯歌卻被這微響給震的一驚,此時柳風緩緩轉身,這時她看見了,她是第一次看見了柳風清晰的麵容,離的是這麽的進,她看到是一張簡直沒有瑕疵的麵容,那長長的睫毛,稍微跳動一下,都讓她的心跳加快。


    但那一雙美的無法描述的眼中卻露出讓人戰栗的眼神,此時柳風眼中的冷意似乎有所衰減,但是卻依然讓鶯歌不敢直視,柳風微微開口:“你曾上過第七層?”


    鶯歌趕緊回想,這時她想起了死士營的第七層趕緊更正到:“第八層。”


    “那感覺如何?”


    “生不如死。”


    柳風轉過臉繼續看著湖麵:“死士營還在嗎?”


    “還在。”


    這時柳風長歎一聲,也不知道他歎息什麽,但隻是一聲長歎,很快語氣就變得平靜,毫無波瀾:“去,把裏麵的人,全殺了。”


    鶯歌一驚,她這次更加的震驚,為什麽要殺死士營的人,他們不是應該去完成四方錢莊的任務嗎?不是要按照清單上的名單派出高手嗎?鶯歌一時不解,於是就多問了一句:“為何?”


    柳風此時在此轉過臉來,頓時他的目光中變得異常的凶狠,那凶狠讓鶯歌的心跳驟然加速,四周都泛著死寂,濃濃的殺氣從他坐著的石凳上朝著四周散發,而鶯歌收回目光的時候,卻更加的驚駭。


    湖裏麵的魚,沒錯就是那魚,那些本應該在湖裏自由自在遊動的魚,竟然一條一條的冒出水麵,像是誰在湖裏投入了劇毒一般,魚兒一條條就這麽死亡了,可柳風什麽都沒做,真的是什麽都沒做。


    而湖裏的漣漪卻一浪一浪的,似乎湖水沸騰了一般,尤其是空氣中泛起的殺氣,讓她不自覺的退後了一步,什麽時候柳風變得這麽厲害了,這才幾日,柳風是什麽人?他做了什麽?


    鶯歌不及細想,也不敢細想,她每次見到柳風的時候都感覺他不一樣了,不知道為何不一樣,但總覺的不一樣,現在她明白了,柳風的修為真的是一日千裏,她再也不是初到煙雨樓的柳風了。


    鶯歌趕緊退了出去,等她退到十步開外的時候,才終於鬆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麽她對柳風的話也不敢半點質疑,再也不敢問了,提著劍,帶著人來到死士營,可當她推開死士營的門的時候。


    她驚呆了,裏麵黑壓壓的全是人,而且一個個被綁的跟蝦餃一般,那些人他一個都不認識,但她卻確定,這些人正是四方錢莊要殺的人。


    這些人什麽時候被送來的,她不知道,她也不敢問唯一的知情人,那就是柳風,她退了出來,無數的酒壇子朝著死士營就砸了過來,酒如雨水般將死士營的每一片瓦都澆灌了,讓死士營的整棟樓都喝滿了酒,然後鶯歌對著手下輕輕的使了個眼色。


    心中卻在想,若是柳風他會不會用這種方式?或許他更喜歡鮮血吧,但鶯歌看到那些驚恐的臉的時候,卻能腦補,鮮血橫流的場景,似乎要比當日送柳風進來後更為淒慘。


    火隨著樓底直奔樓底,那一棟高大的樓都在燃燒,就像山頂上豎著一支巨大的蠟燭一般,但燃燒的卻是那麽多人的生命,哀嚎聲從樓裏麵傳出來,鶯歌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


    但依然捂不住她翻騰的胃,胃裏麵一陣翻滾,哇的一聲,她吐了出來,不光是她,隨她來的人都圍著欄杆嘔吐,那些絲毫聲猶如地獄鬼嚎一般,每一聲嚎叫都刺在她的心裏,她也是一個殺手,但如此這般的毀滅別人的生命她還是做不到。


    在她眼裏似乎能穿過牆壁看到樓裏麵的場景,一個個被繩索緊縛,渾身是火的人在那裏扭曲著,跳動著,他們想要滅掉身上的火,可地上全是火。


    一個個如同在火焰上跳舞一般,最終他們的繩索被燒斷了,但他們也躺在了火焰當中,當他們躺下的時候,他們也在燃燒,而且燃燒還發出刺刺拉拉的聲音,猶如油鍋裏麵的熱油飛濺。


    鶯歌撐不住了,她臉上慘白,率先回去了,但她的雙眼裏麵卻總有那些渾身是火,在火焰裏麵跳動的身影,還有那無數驚恐,慌張,怨恨的眼神在看著她,從一個,變成一百個,變成一千個,變成無數個。


    無數雙眼睛盯著自己,無數的人在火焰上跳舞,鶯歌扶著自己住處的門框,漸漸的失去了知覺。這場病,她病了半個月,一場大病下來,也清瘦了不少,本來妖豔邪魅的笑容,變成了淒苦的笑,她再也沒有往日那種見慣生死的淡然了。


    紅菱坐在她的床榻前拉著她的手,說道:“鶯歌,你本是修煉之人,若是普通傷害,是不會把你擊倒的,為何你病的如此之重?”


    鶯歌,緩緩的抽回自己的手,卻對著紅菱說道:“樓主,屬下在煙雨樓如何?”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江湖風雲令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拿著筆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拿著筆並收藏江湖風雲令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