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雙龍趕緊將耳朵湊了過來,未卜程前卻把手一攤:“你自己吃不了送人就是了,還要想嗎?”


    許雙龍將手一拍:“對呀,送,趕緊送大張旗鼓的送,不過我該送給誰呢?”


    未卜程前笑了笑:“以你的位置送給誰合適呀?江湖上沒人敢惹的倒是有幾個,你想想啊,幻音閣的拘靈師太,影宗的血影幫主,你考慮考慮。”


    許雙龍捏著手中的那個盒子一顆懸著的心總算落地了,按照他的位置自然夠不到這些江湖傳奇人物,但送給血影幫主倒是有些辦法,畢竟崔魂刀能幫上一點忙,他趕緊安排下去,一個碩大的箱子,和一隊浩浩蕩蕩的人馬朝著影宗就去了,許雙龍親自帶隊,可見他對送這趟禮的重視。


    當然柳風早就料到了會有這麽一出,沒想到許雙龍竟然弄出這麽大動靜,那柳風可就不客氣了,要是真的等他把這趟禮給送了出去,那自己的計劃可就真的要泡湯了。


    藏鋒城外,山間小路,還沒化完的白雪和一個鋪著稻草的矮屋,那一隊人馬正在此處歇息,許雙龍喝了一口難喝的茶水吩咐道:“你們把禮物給我看好了,千萬不能出現什麽閃失。”那些人趕緊應聲,便專門派人去守著那一堆禮物。


    可等他們走了之後,在他們身後的柳風卻露出狡黠的一笑。到影宗之後,已經是傍晚時分了,這些宗門總喜歡將自己的基地建在山頂上,路是出了奇的難走,好在他們都是習武之人,氣力上比普通人要強很多,上了山,那血影幫主親自接見,對許雙龍那是好不關切。


    等他們酒足飯飽歇息一晚之後,才將他們送下山,等許雙龍一走,那血影幫主迫不及待的打開許雙龍送來的一個盒子,盒子裏麵是一枚橘黃色的珠子。


    不用說那就是一枚丹藥,那丹藥橙黃橙黃的,而且極富彈性,血影幫主拿著那枚丹藥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怒罵道:“好你個許雙龍。把老夫當猴耍。”


    等許雙龍他們回來的時候,藏鋒城已經不像以前了,街道上到處都是人,一番熱鬧景象簡直可比京城,那些人背刀的背刀,拿槍的拿槍,一派江湖人士的作風。


    他們的目的自然都是一樣的,那就是為了碧海天魔珠和江湖風雲令而來,可他們最主要的目的卻不言而喻,許雙龍也調集了許家的家丁小心的防備著,更派出若幹人到大街上觀察者那些人的動向。


    不過心裏卻在暗自的開心,這一下柳風是無處躲藏了,哪怕是天涯海角,那也沒他的立足之地,可緊接著發生的一切卻讓他一頭霧水,首先殺上門的不是別人,恰恰是影宗的,那些人到了許家大院便見人就殺,毫不留情,許雙龍趕緊勸阻:“你們這是幹什麽?你們不知道我和你們血影幫主的交情嗎?”


    “交情。”兩個字從人群後麵傳來,一個大漢便走到了許雙龍的麵前,那人赫然就是血影幫主,他把手中的珠子往許雙龍麵前的地上一丟:“這就是你所謂的交情?”


    許雙龍看著地上的珠子,立馬頓住了,臉色蒼白,看不到一絲血色,他趕緊說道:“誤會,誤會,血影幫主這絕對是誤會。”可不待他說,那影宗的人便已經殺將上來,許雙龍哪裏是血影幫主的對手,上去不到一招,許雙龍便敗下陣來,他趕緊往後撤,從前院一隻奔向後院,在他身後倒下的便是許家的人。


    血影幫主還不痛快,帶頭衝進內院到處搜查許雙龍,此時許雙龍受傷不輕,躲在花園的假山後麵,突然有個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許雙龍一驚,差點嚇出尿來,他趕緊回頭卻看到來人正是未卜程前。


    未卜程前抓住他的肩膀一個縱身,便跳出院外,逃過了血影幫主的追殺,人群裏麵一個戴著鬥篷的銀發少年正站在許家的大門前,看著裏麵的廝殺,他不禁露出了一絲微笑,那微笑戴著一種難以明說的暢快。


    等血影幫主走後,那前一刻還是氣勢宏偉的許家大院便已經成了一片廢墟,裏麵的財物被一掃幹淨,能打砸的一樣都沒留下,地上除了破敗的家具就是人的屍體,柳風竟然看到了在地上還有一個身在繈褓中的孩子。


    沒想到影宗下手如此毒辣,和自己比起來,那簡直就是泰山比泥丸。不過蕭家的仇差不多報了,隻是沒有找到許雙龍的屍體,那柳風心裏很不痛快。


    等柳風走後,這許家大院子被那些江湖中人一遍又一遍的搜羅著,地上的屍體成了任人踐踏的墊腳石,但他們的結果可想而知,自然是一無所獲。


    柳風出了城,站在山頂上俯瞰著那座熱鬧的城,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這藏鋒城,畢竟是藏不住鋒芒,一枚小小的丹藥都能把他毀於一旦,可見人的內心是多麽的黑暗。


    但這一切和柳風似乎沒有多大關係,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滅了竹苑,不過他也看到了血影幫主的厲害,要是真滅了竹苑恐怕會給自己帶來巨大的麻煩,不過柳風已經想好了,等把竹苑滅了,自己就遠遁江湖。


    正要走,他立刻感應到一個人的氣息,柳風趕緊回頭,在他身後站著一個和蕭淩雪一模一樣的女子,柳風驚叫:“楚河姑娘?”


    “你倒是好手段。”楚河用不帶任何感情的語調說道。


    柳風趕緊問道:“這些時日,你到哪去了?”


    “還要我繼續殺你嗎?”楚河說道。


    柳風搖搖頭:“目前我還不想死。蕭家的仇還沒報完,等滅了竹苑,我就把命送給你,也好讓你不用遭受幻音閣的罪。”


    “你倒是大方。”楚河說著在柳風剛才坐下的石塊上坐了下來,拍了拍那個石塊示意柳風坐下,柳風彎下腰便坐在他的身邊。


    楚河目視遠方,靈動的大眼睛裏麵卻有些空洞,她像是在問自己一般問道:“你就甘心這麽樣為別人活著嗎?”


    柳風一聽感覺今日的楚河有些奇怪,他搖搖頭:“我也不想,可是我除了給義父和雪兒報仇以外,我不知道該做些什麽,以前我的夢想是到個大宗門,謀一份差事。可是我現在卻覺得當年的想法好幼稚。”


    楚河仿佛沒有把柳風的話聽在耳朵裏,自己自言自語的說道:“能為自己活著真好。”


    柳風趕緊看向楚河問道:“你怎麽了?”


    她歎了一口氣:“這幾日師父沒有布置我新的任務,我也得了幾日空閑,遊蕩在江湖之上,看別人家和美的家庭,我好不向往,看著那夫妻為了過日子爭吵,為了孩子能讀上私塾而感到高興,也看到學子們為了一句詩句討論的熱火朝天,我真的很羨慕很羨慕。”


    柳風安慰道:“會有的,這一切都會有的,等你有機會離開了幻音閣你一定能過上你想呀的日子的。”


    楚河卻歎了口氣:“何其難。”


    柳風也知道這三個字的分量,楚河不是一般人,如果她離開幻音閣那麵臨的將是各大門派的追殺,可如果留在幻音閣那就注定要不斷的索取別人的性命,一個依靠別人的性命生存下去的人,對平凡生活的向往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兩人沉默了許久,楚河再次說道:“蕭家對你很好嗎?”


    柳風點點頭:“我是個乞丐,從小到大沒有人關心過我的死活,直到遇到雪兒,我才感覺到有個家是多麽幸福的事情,一家人圍著桌子吃飯,說說當日發生的事情,討論一下今天自己的武藝又有了什麽樣的進步,都是那麽的溫暖,尤其是雪兒,她總算每天帶著笑容,給人看起來就像春風一般,在她的身邊會讓你覺得四季都在春天。她不像你。”


    楚河輕歎一口氣:“她確實不像我,她也不需要像我,雖然我和她長了一張一模一樣的臉,但終歸還是兩種不同的命運。”說罷楚河對柳風請求道:”能帶我去見見淩雪妹妹的墳墓嗎?“


    柳風愣了一下,她這個淩雪妹妹叫的有些奇怪,說不上來的奇怪,可又說不上來哪裏奇怪,這個請求柳風也沒拒絕,兩人都是武功高強的習武之人,數十裏路倒也不算什麽,沒多時他們便到了一個小山丘。


    楚河一眼看向蕭鎮遠的墓碑,靜靜的跪在他墓碑的前方,伸手撫摸著墓碑上的每一個字就像撫摸著自己最珍視的物件一般,她沒有說一句話,就那麽跪著,就那麽靜靜的看著墓碑。


    柳風站在她的身旁,沒有說一句話,隻是盯著眼前的墳,卻不知道此時楚河的雙眼裏麵已經噙滿了淚水,但是她很堅強,堅強到沒讓一滴淚水落下。


    等拜完了蕭鎮遠的墓之後,她朝著蕭淩雪的墓輕輕的躬身,然後鞠了一個躬,轉身走到懸崖邊,背對著柳風,讓那山風吹在自己的臉上,卻說道:“柳風,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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