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安妮在酒吧裏,已然是喝醉了,但顧以深願意接她電話,她立刻也就清醒了一些。對方沒有出聲,但她知道,他在聽。


    “你之前說的話,都是騙人的對不對?你不愛沐向晚的,你說過的!”


    不愛沐向晚……倒也好笑,平常妻子要是聽到別的女人說自己的丈夫不愛自己時,是不是應該表示自己的憤怒呢?可為何,沐向晚現在卻無意勾唇笑了笑。


    這種謊話,也就隻有慕安妮會信了。


    沐向晚一直都說過,唯一可以相信的就是顧以深的愛,隻是其中夾雜了多少其他,就不清楚了。


    “我好難過,你們都不要我了!以深,你別不理我,我……我愛你啊。為了你,我願意做一切,沐向晚什麽都不能給你!”


    聽來,是喝醉了。沐向晚吐口氣,並不打算繼續聽喝醉酒的女人撒酒潑,可就在要掛斷時,慕安妮的一聲呢喃,讓她眸光一怔——


    “為什麽,為什麽不愛我呢……這三年,是我一直守著你,照顧你。一次次的手術,都是我陪著你的……”


    ……


    “新藥對你確實有用,看來以後可以減輕一些痛苦。”


    剛為男人注射完藥劑的諾言說著,眉目不由揚了揚,看著唇角染著若有若無笑意的顧以深。


    “看來,你現在很幸福。”


    諾言有意咬重幸福二字,因為在他看來,沐向晚這不溫不火的態度,可並不是一個妻子該有的。但偏偏,顧以深這男人似乎很享受。


    “我就要做爸爸了。”


    顧以深挑眉,薄唇間,都是淡淡的悅色。


    “還有七個月,現在自詡會不會太早?”


    不是諾言想打擊,也不是想澆滅這男人要做父親的心情,隻是七個月,變數也會很大的。


    況且最要緊的是,沐向晚的身體狀況並沒有想象的那麽好。


    “孩子,我要。”


    末了,又掀唇說道——


    “孩子的媽,我也要。”


    “求別秀恩愛,單身狗承受不起!”


    諾言不懂,因為,他單身。


    “久一不錯,挺適合你的。”


    諾言一怔,嘴角抽了抽,那話是顧以深這貨說的麽?


    久一不錯?這男人是不是被那丫頭收買了,哪裏不錯了?


    哦,知道了,一定是想討沐向晚開心,順便做一下老好人。


    “對啊,是不錯,要她做你小老婆麽?”


    諾言勾起的弧度幾分褻玩,卻是顧以深凝著臉,並不打算說話。這玩笑,冷到極致。


    斂了斂嘴角的笑,諾言知道這男人性格很難捉摸,尤其是在沐向晚的事情上,他更是不容許有一絲差池。


    “對了,公寓我已經買好了。”


    “我可以繼續收留你。”


    顧以深抿唇,之前諾言有說回國發展,來到青城就決定留在這兒,現在公寓都買好了,看來是真不打算回美國了。


    諾言冷嗤一聲,瞧瞧這話說的,收留?不就是拴著自己隨時為他心愛的妻子看病麽,真是……


    “別,我可不想總被秀恩愛的虐到。”


    早上秀,吃飯的時候秀,晚上秀,作為單身的諾言,並不想看到。


    “晚晚姐……”


    門外,傳來久一的聲音。


    久一本來是想來找諾言的,但無意聽到諾言說什麽公寓的事,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身後的沐向晚嚇了一跳。


    房門打開,就看到女人隻穿著一襲單薄的睡裙,頭發隨意散落垂肩。


    沐向晚對上顧以深微微蹙起的眉目,櫻唇微張,不知道該說什麽,末了,隻是低喃一句——


    “我睡不著。”


    男人皺起的眉漸漸疏開,睡不著,是來找他,因為……他不在身邊麽?


    久一就這麽看著女人被抱回了房間,那目光中都是羨慕。真好,她也想要這樣的公主抱。


    “晚安。”諾言說著,就要把門合上。


    “喂,等等!”


    久一反應得快,門還沒關上,身子就躥了一半進去。


    “諾言,你要搬出去麽?”


    “嗯。”他到不否認,頜首,就見女人一臉疑惑——


    “為什麽?是這裏不好麽,還是……”還是因為她來了,他並不想和她住在一個屋簷下,才……久一臉上的失落太過明顯,看來自己真的很讓這男人討厭。


    “不是,”諾言的笑依舊溫和,就像是用平常對待普通病人的口氣說道:


    “我準備在這裏定居下來。”既然要定居,就得有個家。


    定居?意思是,他要放棄在如今在美國的醫院,來到這裏重新開始麽?


    “久一,你回去吧。”想了想,還是把話說清楚好一些。畢竟這是個好女孩,不要因為對他的迷戀而害了她。


    “你的家人都在美國,他們才是最重要的。而且,我一直把你當做妹妹。”


    的確是,直係學妹,雖然隔了幾屆,但也是出自一個學校。在他那裏實習,他關心也是應該的。


    久一咬唇,其實這些話,他不知說過一次,隻是她從來都當做是風吹過,很快就沒了。但此刻,他真的打算再青城定居,就意味著,不再回美國。而她,若要和他在一起,就不能再回美國,回到父母身邊了。可是……她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


    但他,不喜歡。


    感情,不是你想要,對方就一定能給的。


    “諾言,你告訴我,你喜歡什麽樣的女孩,我可以改變的。”


    久一想,也許是自己的性子,讓他會厭煩吧。也是,沒有哪個男人會喜歡女人一直纏著自己的。


    “不,你不需要改變。”


    做原來的你,本來的你,很好。改變,不能取代什麽,也不能代表什麽。


    垂眸,投下一片陰影。她想,她知道他的意思了。


    彼時,安靜一片。


    ……


    “諾言,你什麽時候認識他的?”


    被抱回床上的人兒眸色平淡,看著在自己身邊躺下的男人,淡淡問道。


    “怎麽了?”


    他並沒有回答,反而問她。沐向晚搖了搖頭,


    “沒什麽,隻是想知道,你這三年都在哪兒,和誰在一起,在做什麽。”


    從他回來到現在,他從未提及過這幾年的事,她也從未問過。他是怎麽活下來的,又是怎麽遇上慕衍琛的,甚至於……


    “美國,人,想你。”


    她問地點,對象,事件。他便回了,薄唇間噙著笑意,三分邪肆,七分玩笑。


    在美國,和人在一起,每天做的事就是想她。沐向晚淡笑搖搖頭,夾雜著幾分自嘲,想從顧以深那裏問出什麽真正想知道的,真的很難。這個男人,總是能輕而易舉看穿她。


    “那我再問一個問題,”既然他不想告訴她,那她就不為難了,反正如今也沒有什麽意義了。


    “慕安妮,你喜歡她麽?”


    男人低笑出聲,菲薄的唇吻上女人的涼唇,帶著清淺的吻卻透著讓人蠱惑的氣息——


    “晚晚,換個問題。”


    因為這個問題,根本就不是問題,別浪費了一次機會。


    可沐向晚卻偏偏就願意浪費了,反正要是真的問題,他也不會給出答案。


    “回答。”


    “嗯,沒感覺。”


    談不上喜不喜歡,因為毫無感覺。


    沒感覺,便就是不喜歡是麽。


    “顧以深,她喝醉了,現在在酒吧。希望你去見她一麵,不過電話裏,她好像惹到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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