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誌把小廝推搡開,跟著周長富就去了月雪閣。此時的月雪閣裏,已經一片素白。四小姐赫連如雪正跪在靈堂裏,邊哭邊燒紙。


    周長富掃了一眼靈堂,見赫連子榮也站在一旁,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的就衝了過去,“赫連子榮,我妹妹為什麽會死?是不是你故意害死她的?”


    赫連子榮臉一沉,就算周東珠沒用了。他禦史府也養得起一個廢人,他還不至於出手害人。


    “大舅哥,你誤會了,我怎麽會害東珠?東珠臥床不起,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突然離世,也應該在你的意料之中才對。”


    意料之中?


    周長富憤怒的瞪著赫連子榮,憑心來講,他根本不信妹妹會突然死掉。前幾天,赫連如月去找他時,不是還親口告訴他,妹妹人已經清醒了嗎?


    清醒就是有起色,人怎麽還會死?


    要說這事,也是怪赫連子榮,當大夫宣布周姨娘非死不可時,他故意沒讓人去周家報信。他怕周家來人會鬧,大晚上的,他沒那個精力去應對。


    想到赫連如月,周長富這才驚覺,赫連如月根本沒在靈堂。這個發現,讓她更加憤怒起來。


    他怒氣衝天的質問赫連子榮,“如月呢?她怎麽沒來?”


    見赫連子榮不說話,他冷笑了一聲,“難道你還把他們母女都害死了不成?”


    “你這說的是什麽話?我是朝廷命官,怎麽可能會去害別人?”赫連子榮也怒了,“你不要在我麵前再提赫連如月那個孽種,本官的臉都讓她丟盡了。要是她能跟著東珠一起去,本官正好求之不得!”


    聽他說話如此絕情,周長富就是一驚,立刻想到了赫連如月在自己手上拿走的那一萬兩。要是那個死丫頭敢騙自己,非殺了她不可!


    他也顧不得妹妹這邊了,抬腳就去找赫連如月。


    見他出去,赫連如雪斂了眉眼,明知道他是去找大姐了,跪在地上也沒動。她不想管也不想勸,她隻知道,從今以後,她就是一個人了。


    姨娘一死,她就沒了依靠。至於大姐,她怕是也指望不上。


    太子丟盡了臉麵,都是因為大姐,以後太子怎麽可能會對大姐好?


    周誌成從下人手裏接過三支香,把香插好,又叩了三個頭,便跪到了赫連如雪身邊。


    赫連如雪微微向邊上挪了挪,不想和周誌成接觸。周誌成也不以為意,雖然跪著,兩隻眼睛卻不安分的打量著靈堂內的丫環。


    見丫環都哭喪著一張臉,他歎了口氣,禦史府的丫環可真醜。頓時失了興趣,看向旁邊的赫連如雪。


    這一觀察,便覺得赫連如雪膚色白皙如玉,人比花嬌,特別是那張櫻桃小嘴,在白色孝衣的襯托下,愈發顯得嬌豔欲滴。這一看,他便走了神。


    赫連如雪被他看得心煩,從地上站了起來,走到地中間去跪。周誌成倒是沒跟過去,不過那雙不懷好意的眼睛,便定在了赫連如雪身上。


    因為離世的人是周姨娘,府上的小姐少爺們也不用過來祭拜,所以這邊顯得很冷清。


    魏月禪在丫環的陪同下,早上到靈堂看了一眼,便交給了管家去處理。


    周長富風一般的衝進了赫連如月房裏,驚得在屋內的綠依大叫了一聲,“喂,你……舅老爺,你怎麽到這裏來了?”


    “滾出去!”周長富一進來就看到如連如月憔悴的躺在床上。臘黃的臉上,還帶著未幹的淚水。一見到他進來,她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舅舅,姨娘死了,她不要我了。”


    周長富見她還不起來,氣惱的上前,直接把她從床上拖到了地上。


    “你哭有個屁用?你告訴我,你姨娘到底是不是赫連子榮害死的?再說你姨娘都沒了,你怎麽不去守靈?如月,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赫連如月倒在地上,也沒力氣起來。她能撿回一條命,已是萬幸,哪經得住周長富這一摔。


    綠依衝過來,擋在了她前麵,不滿的道,“舅老爺,小姐……小姐……你要是再這樣對大小姐,她怕是也要隨著姨娘去了。”


    周長富冷靜了一下,伸手把赫連如月扶回了床上。


    “說,你姨娘到底是怎麽回事?”


    赫連如月氣血虛弱,此時連說話都費勁,張了張嘴,“舅舅,姨娘是被父親害死的!”


    反正她的命運已經注定,那她為什麽還要別人好過?再說姨娘突然發病,誰知道是不是父親動的手腳。那個男人的冷心絕情,她已經見識過了,所以想把一切都推到赫連子榮身上去。


    周長富憤怒的道,“你上次說你姨娘已經恢複了意識,可屬實?”


    赫連如月眼中露出失望,“舅舅,我沒騙你。其實昨天夜裏,姨娘就發病了,中間請了大夫,說是中毒太深,救不活了。”


    周長富怒不可遏的瞪大雙眼,好你個赫連子榮,我妹妹中毒都成那樣了,你竟然不給我們周家送信?要說這裏麵沒有什麽彎彎道道,他打死都不信。


    “那你又是怎麽弄成了這個死樣子?”周長富不滿的看著赫連如月,覺得她太沒用。


    姨娘被人害死了不說,自己也一副帶死不活的模樣,就她這樣的,能成為太子側妃?


    他眼珠一轉,“如月,我上次給你的一萬兩銀票呢?可還在你手裏?”


    赫連如月呆愣了一下,又大哭起來,“舅舅,那銀票我一回府,就被姨娘要了過去。你也知道,我自小就聽姨娘的,現在姨娘去了,銀票也不見了。”


    周長富眼中冒著寒光,似信非信的盯著她。


    “如月,你可別騙我,要不然, 可別怪舅舅翻臉無情。”


    周長富眼神變冷,銀票如果是被妹妹拿去,就一定落到赫連子榮手裏了。這個無恥的赫連子榮,他連什麽錢都敢拿,看他不找他拚命!


    見他頭也不回的出去,赫連如月立即從床下拿出一個油紙包,“綠依,趁現在大家都不在,你馬上把這東西拿去,偷偷埋好,記住,萬萬不可被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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