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子榮對著大夫道,“給四小姐開個方子,讓她把身子養好。”


    說完才冷眼看向周姨娘,“東珠,這樣的事,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你好自為之。”


    赫連子榮能在禦史大夫這個官職上一任多年,腦子自然是聰明的。已經猜到,如雪床下的冰盆與周姨娘有關。


    他不挑明,已經是給了她極大的麵子。


    周姨娘暗惱,“老爺又何必如此想我?再怎麽說雪兒也是我生的,我豈會害她?”


    見她還是不肯承認,魏月禪道,“不如等四小姐清醒了,問她是否知道到底是誰要害她。四小姐的房間可不是什麽人都能進來的,周姨娘,你說是不是?”


    周姨娘眼冒冷光,卻不敢反駁。


    赫連子榮騰地站了起來,瞪了眼周姨娘,一甩衣袖氣衝衝的走了。


    魏月禪坐在那沒動,盯著周姨娘看了幾眼,“唏兒很得我心,以後她就是我女兒,也是禦史府的嫡長女。”


    “你說什麽?”周姨娘震驚的抬頭,“她有什麽資格?”


    她做夢都想有一天,夫人能把如月收過去,成為嫡長女。不行,這件事她絕不同意。


    “本夫人的話,你一個姨娘有什麽資格置疑?”魏月禪眼神忽然銳利起來,“既然你是幾個妾氏當中,最年長,也是入府時間最長的,本夫人就把規矩說給你聽聽,你抽個時間,也告訴她們一下。以後府上的姨娘們,在老爺和我麵前,就自稱賤妾吧!”


    周姨娘瞪著眼睛,覺得人格受到了極大的羞辱。


    賤妾,賤……


    她雖說是妾,但老爺這些年,對她也是恩寵有加,從未把她當成妾來對待。特別是魏月禪沒進府的那十二年,她掌管著整個禦史府,可謂風光無限,賽過別人府上的正妻。


    她麵容扭曲,卻不敢抬頭,魏月禪,你給我等著!


    “怎麽,你有意見?”許久沒聽到她回答,魏月禪的聲音帶著不悅的長音,聽得人壓抑。


    站在一旁的大小姐,微低著頭,沒人看到她眼中的憤怒。她一直胸有成竹的篤定,嫡長女之位是她的,誰能想到半路上會冒出一個野種。


    她忽然抬頭,怨毒的看向唏兒。唏兒將她的目光逮個正著,卻麵色無波,徹底將她無視。


    “賤妾遵命!”周姨娘壓下滿心的怨恨,不敢不應。


    魏月禪對著唏兒招手,“唏兒,到母親這邊來,扶我回去。”


    “是。”唏兒快步上前,輕輕扶起她手臂,帶著她不疾不緩的走了出去。


    待回到堇香閣,唏兒給魏月禪行禮。


    “你這孩子,怎麽好端端的又行上禮了?快過來坐。”魏月禪一臉笑容,她今天已經試探出,老爺對唏兒不一般。


    哪怕這丫頭頂撞了他,他也沒預想中的那樣大發雷霆。雖然今日她說收了唏兒為嫡女,可唏兒終究不是老爺親生的,心裏難免覺得遺撼。


    不知道什麽時候,她才能懷上老爺的孩子。沒有屬於自己的孩子,她這個夫人的位置,就坐得不安穩。


    “多謝母親今日為唏兒撐腰,但唏兒的身份,配不起嫡女這個稱號。”


    她不是配不起,是她不想要。哪怕有一天,赫連子榮良心發現了,想把屬於她的一切還給她,她也不屑。


    魏月禪看著她,“你真的不想要嫡女的位置?你知不知道這府上有多少人盯著這個位置眼紅?還是說你根本就不知道嫡女這兩個字意味著什麽?”


    唏兒如何不知?


    她本來就是。


    “母親,我來自鄉野,行事也沒有規矩,怕給母親抹黑。再說,我身體裏流著的,也不是赫連家的血脈。”唏兒眼中帶著嘲諷,她倒是寧願自己與赫連家沒有任何關係。


    魏月禪沒想到唏兒這麽通透,開口就說出了事情的關鍵。是啊!要想成為禦史府嫡女,就必須是老爺的骨肉。


    而唏兒,要不是老爺知恩圖報,也進不了禦史府。


    既然她能認清自己的身份,那就好辦,以後自己有了孩子,她就不是障礙。


    “唏兒,此事,母親會和老爺去說。你什麽也不用管,就安心的做我的女兒即可。”


    “是,母親。”唏兒恭敬的行禮。


    見她答應,魏月禪親自過來扶起她。看著唏兒出挑的容貌,她不禁有些惋惜,可惜了,不是赫連家的血脈。


    忽然,她的神色有些恍惚,唏兒的這張臉,似乎和記憶裏的某個人重合了一下。她搖頭,一定是自己眼花了,不相幹的兩個人怎麽可能聯係得上。


    再說當年……


    她微斂了一下眸子,“唏兒,你也回去吧!以後要是哪個姨娘小姐敢找你麻煩,你就來找母親。”


    “唏兒謝過母親。”唏兒屈膝一禮,獨自出了堇香閣。


    前麵她跟著去周姨娘那的時候,織錦就已經回去了。此時她一個人,倒也樂得自在。


    她心裏一直有一個地方想去,今天正好過去看看。


    她閉了下眼睛,那個地方就算還存在,也早就破敗了吧!畢竟它的主人已經離去多年……


    她想找的地方是玉蘭苑,是當年禦史府正牌夫人魏九珍的住處,可她根本不知道在哪。


    她並沒有去問織錦玉蘭苑在哪,隻是臨時起意。借著今日有機會,想先找找看。


    順著一條小徑往前,專門挑僻靜荒蕪的地方走。可她走了半天,也沒看到要找的地方。想了想,幹脆直接回了住處。


    “小姐,你去哪了?奴婢見你沒回來,又跑夫人那邊去找你了。”她在院門口碰到了織錦。


    唏兒笑了一下,有些難為情,“我是迷路了,所以回來晚了。”


    織錦自責的看著她,“以後奴婢再也不扔下小姐一個人先回來了。是奴婢不好,小姐對禦史府的路還一點都不熟悉呢!”


    “沒事的,我正好順便也散散心,看看風景。”唏兒望了眼院門,見上麵光禿禿的。


    回屋之後,織錦道,“小姐,奴婢剛才去堇香閣,聽思煙姐姐說夫人收你當女兒了,是真的嗎?”


    “嗯。”


    “哇,小姐,真是太好了,你以後就是禦史府的嫡長女了。”織錦高興得差點跳起來。


    唏兒淺笑,這丫頭倒是單純得夠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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