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嫂子一時好奇,探頭瞧了一眼。薑悅和洛斯年寫的是一模一樣的八個字‘水陸並進、萬箭齊發’。


    “這是啥意思?”譚嫂子忍不住問出聲。


    洛斯年笑嘻嘻看著薑悅,意思是讓薑悅出麵解釋。


    薑悅把兩張紙都揉了扔進煮茶的小泥爐裏燒的一點兒灰都不剩了,這才道:“不瞞各位,那個一心想抓我的人是我的胞兄耶律元,這人狡詐多端,可以說是聰明無比。我故意借病諸葛的嘴放出風,說有鹽幫的人護著我走,一般人的就會斷定我要走陸路,會沿途埋伏人手。


    可他會想出去好幾步,以他對我的了解,肯定會猜出我是故意漏話給病諸葛,所以會在水陸設下卡子等著我。我偏要反其道而行,繼續走陸路!”


    她這話有點繞,譚娘子反應了半天,才琢磨明白。“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唄!”


    薑悅點頭,“耶律元心眼子太多,簡單的事兒都能想複雜了,我索性就按最簡單的辦!”


    譚舵主還是沒太明白,“既然您決定走陸路,那水陸齊發又是啥意思?”


    洛斯年噗嗤笑了,“總得使點障眼法啊!要是五嫂跟本就沒上船,那傻子也知道她要走陸路。”


    譚舵主恍然大悟,轉念又覺著糊塗,“那萬箭齊發是啥意思?在水上布個箭陣伏擊他?”


    洛斯年衝他一吐舌頭,“你猜!”


    模樣嬌憨,毫無一幫之主的威嚴,可偏就這副小女兒情態讓譚舵主不好意思再往下追問。別說譚舵主了,就連譚嫂子也不好再問什麽。


    薑悅暗道這個人精,擺明了是防著槽幫的人,偏還讓人覺的她可愛,完全沒法生她的氣。


    這種心機與手段,跟耶律元也不相上下了!


    計劃定下來了,問題也跟著來了,由誰假扮薑悅上船走水路?


    不過這也難不到洛斯年,她吩咐了掌櫃的幾句,不大會兒功夫掌櫃的就領來一個身形年紀跟薑悅差不多的女子。


    洛斯年圍著薑悅轉了兩圈,然後就領著那女子進了內室,一頓飯的功夫再把那女子領出來。


    薑悅都看傻了。


    這女子那眉眼長相身材幾乎跟她一模一樣,冷不丁的還以為是柳逢春收集的那幾個‘悅兒’呢。


    “怎麽樣?看不出區別吧?”洛斯年對自已做麵具的手藝很自信。


    薑悅想了想對那女子道:“麻煩你隨便活動一下。”


    女子應聲而動,走了幾步又坐下喝了杯茶、吃了塊點心,完全把自已當成薑悅展現在眾人麵前。


    洛斯年的神色一下子沉了,長相雖然一樣,可舉止神態差別太大,瞞一般人沒問題,瞞耶律元……肯定不行!


    那女子急道:“這怎麽辦?路夫人這舉止神態沒個三五天,我恐怕學不會,要不就先這麽上船。糊弄過去再說?”


    洛斯年搖頭,糊弄著上船不是重點,重點是能拖多少日子不被發現!


    若是剛上船就被人發現了,那這招‘水陸並進’還有什麽意義?


    實在不行……洛斯年眼底狠光一現,回頭吩咐掌櫃的,“去把你收留的那個傻女帶來!”


    掌櫃的一頭霧水卻也不敢多問,趕緊出去片刻功夫把那個傻女領進來。


    等傻女哆裏哆嗦的站在眾人麵前,眾人才發現她的高矮胖瘦其實跟薑悅也差不多。


    洛斯年打量了傻女幾眼,又吩咐掌櫃的帶她去洗澡,再換身跟薑悅差不多的衣裳。


    薑悅瞬間明白洛斯年想幹什麽了,她立刻道:“不行!都是命,沒有誰比誰高貴!”


    洛斯年笑嘻嘻的看著她,“五嫂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薑悅冷冷的道:“你知道!你想用這個傻女扮成我的樣子上船,然後在別人發現之前殺了她,讓耶律元誤以為我死了,這樣至少能拖他四五天。我的命是命,傻女的命也是命,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無辜的人因為我而犧牲。”


    洛斯年不易察覺的撇了下嘴,繼續用那種天真嬌憨的模樣道:“五嫂,她是個傻子,活著也是受罪。死亡對她而言不是痛苦而是一種解脫。就像受了重傷的人與其活活疼死,還不如來個痛快的。”


    不得不說,她這話再配上這副表情,很有說服力。


    譚舵主兩口子同時看向薑悅,眼中滿是讚成之意。


    薑悅不為所動,傻子也有活著的權利。說的再好聽,也掩蓋不了因為自私而濫殺無辜的事實!


    她要是這麽做了,那跟耶律元還有什麽區別?


    “洛幫主一片好意,我心領了。可我不會讓無辜的人替我去死,把她放了吧!如果洛幫主執意如此,我也不勞您相送了!”薑悅語氣淡漠,對洛斯年的稱呼也變了,疏離之意溢於言表。


    洛斯年臉色驟寒,稚嫩的麵容間已隱隱有了一方豪傑的威勢,然而望向薑悅的目光深處卻有些不解。


    弱肉強食,這世間本就如此,以路夫人的聰明怎麽會做這種迂腐的事情?


    薑悅淡淡的轉身往外走,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她不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但她還是有自已做人的底線。


    看她要走,譚舵主兩口子忙跟上來。


    洛斯年眉梢挑了挑,剛要開口挽留,那個傻女卻一下撲到薑悅跟前,放聲大哭,“路娘子!你是好人,當初是我糊塗油蒙了心,你那麽勸我我卻硬往下賤路上走。還差點把我娘活活氣死,我欠你一條命,我願意替你去死!”


    薑悅下意識往後躲了一步,聽見這話輕輕推開護上來的譚嫂子,仔細打量了那個傻女幾眼,不太確定的道:“你、你是春花?”


    “是!我是那個下賤該死的春花!”傻女趴在地上放聲大哭。


    薑悅伸手想去扶她,“你怎麽會在這兒?”


    “路娘子,別、別髒了你的手!”春花卻飛快的倒爬了幾步,趴在地上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的道:“玉麒麟那個畜生,把我拐騙到青陽後又勾搭上個小*寡*婦,轉手就把我給賣給妓*院。我想一頭撞死卻被他們打的皮開肉綻,傷還沒落痂就逼著我接客。


    後來有一夥人喝醉了鬧事還放了把火,我趁亂跑出來,沒臉回家又沒本事賺錢養活自已,隻能沿街要飯。怕被妓館的人把我抓回去,我就順著官道不停氣的往南走。又怕再被人賣了,所以一路上裝傻子,後來就到這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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