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大成晝夜不停,快馬加鞭搶在傳旨的太監前頭往路大爺的大營趕。傳旨的太監也不敢有片刻耽擱,一路縱馬疾馳。可誰都不知道,旨意還沒離京,路大爺就已經知道消息了。


    袁慎秘密豢養的信鷹可是一日千裏,比任何人跑的都快。


    化名為秦木跟著路大爺做副將的秦鬆看完密信詫異的道:“什麽意思,遼人想用這種法子逼咱們交出落雁?還是想用調虎離山之計,借護送公主進京的名義把表哥調開?”


    易虎臣輕輕搖頭,“沒這麽簡單,落雁公主先許配給北遼的五皇子,如今又要嫁給壽王,這種傷臉麵的事兒遼帝居然同意了?拋開臉麵不說,若落雁和壽王成親,乙室將從互市中得到巨大好處,實力會越來越強,直接威脅到遼帝。遼帝不是昏庸之輩。於情於理,於公於私,他都不應該同意這件事。可他偏偏就同意了,甚至不惜與其他諸部翻臉,肯定是有更大的圖謀!”


    路淩擰眉聽著,一直沒說話。


    易虎臣繼續道:“最讓人不解的是,耶律元竟主動請纓帶領使團送親,這不是往他生父臉上甩巴掌嗎?這位小王爺有個綽號叫玉麵狐,一來說他長相俊美,二來則是說他心思狡詐。此事原本與他毫無關係,他為何趟這渾水?主動送上門來當人質,又得罪了生父,他又圖什麽?”


    秦鬆不耐煩的道:“遼人有陰謀那是肯定的,現在要緊的是,咱們要不要把那個落雁交出去。”他咬了咬牙,“要不咱們現在就把她給宰了,交不出公主,看他們還怎麽耍陰謀?”


    易虎臣搖頭,“不妥,雖然知道落雁在咱們手上的人不多,可也不是天衣無縫,這時候把她殺人了,非被人捏住把柄不可。興許遼帝就是想借將軍之手除掉落雁,逼著乙室部跟咱們拚命。”


    “那就這麽把她交出去?眼睜睜的讓他們以護送為借口,把將軍調走?”秦鬆恨恨的道。


    易虎臣依舊搖頭,“當然不行!路將軍一走,萬一遼人大舉入侵,誰來抵擋?”


    秦鬆氣哼哼的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說該怎麽辦?”


    易虎臣瞧了瞧路淩,“辦法不是沒有,隻不過……”


    秦鬆急道:“不過什麽,你快說啊,吞吞吐吐的真是急死人了!”


    路淩也道:“易先生有什麽話,不妨直說!”


    易虎臣平靜的道:“釜底抽薪!既然事情的根子在落雁公主身上,那就從她這兒解決!”


    秦鬆嘿了一聲,“我剛才說宰了她,你不是說不行嗎?這會兒又行了?”


    易虎臣沒吭聲,隻目光炯炯的盯著路淩。


    路淩眉頭一挑,“先生的意思是……攪了這門親事?”


    秦鬆撇嘴道:“怎麽攪?壽王巴不得立刻跟蕭落雁拜堂,遼人這邊也急不可待。除非咱們能聯係上其他部族的人,讓他們在半道劫殺落雁,指望他們壽王和乙室部毀親是不可能的。說來說去還是得殺了落雁啊,那不如咱們自已找人裝扮一下半路動手,也省著落個私通叛國的罪名!”


    易虎臣微微一笑,“落雁公主心心念念想的是別人,若她提前嫁了,壽王還能搶親不成?乙室部根本不關心落雁嫁的是誰,隻要能帶來好處就行。他們不鬧遼帝更沒有借口鬧!如此一來,遼人也好、壽王也好,什麽圖謀都無法得逞!”


    秦鬆不以為然,“你說的倒輕巧,事情到了這一步,誰敢娶蕭落雁?誰能比壽王給乙室部帶去的好處更大?”


    易虎臣慢慢伸出手指,直直的指向路淩。


    秦鬆啊的一聲跳起來,“啥意思,你想讓我表哥娶蕭落雁?你瘋了吧,先不說我表哥這麽做會不會被天下人指著脊梁骨罵,會不會被承平帝忌憚。單說他一個有妻室的人,怎麽娶蕭落雁?”


    易虎臣不理他,盯著路淩幽幽的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路將軍想重振龍威軍,想替慕容老將軍、白將軍和死去的數萬名弟兄報仇,眼下就是天賜良機!現在,您手裏有五座城池,八萬人馬,已有劃地而據的資本。要是得到乙室部的金、銀礦產,更不愁軍餉糧草。再聯合山東的義軍,進可攻退可守,三分天下指日可待。”


    秦鬆目瞪口呆,沒想到看著瘦弱不堪的易虎臣竟然有這樣的野心。


    易虎臣繼續道:“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大丈夫當然要千古留名,這才不枉將軍這一身本事、一腔熱血!”


    路淩臉色陰沉,一直沒說話。


    秦鬆咽了咽口水,緊張的道:“這可是叛亂!”


    易虎臣嗬聲冷笑,“叛亂?隻要將軍將龍威軍全軍覆沒的真相公告天下,那就不是叛亂,而是誅討無道昏君!師出有名,將來或是擁立吳王,或是從宗室中找個奶娃娃立為傀儡,甚至是自立,又有何不可?”


    秦鬆被他的話震懵了,轉眼愣愣的瞧著路淩,“表哥,你、你不會這麽幹吧?表嫂和軍中眾將的家眷可都在京中,真要這麽幹……她們可都活不成了!”


    “我不會這麽幹的!”路淩終於開口,眸光銳利的盯著易虎臣道:“先生這話我隻當沒聽過,以後也不要再提!”


    “將軍!”易虎臣不死心的叫道:“您若是怕軍中眾將不肯跟從,可以先派人與山東義軍聯係,讓他們佯攻州府。兩下夾擊,承平帝無法兼顧,就不敢對大軍家眷下毒手。然後,咱們再想辦法把眾人的家眷們帶出來。”


    秦鬆怒道:“就算你說的可行,那表嫂怎麽辦?表哥這邊大旗一舉,承平帝第一個就得砍了表嫂。”


    易虎臣咬牙道:“正好,將軍就不必為怎麽休妻頭疼了,可以名正言順的迎娶蕭落雁!”


    “你瘋了?”秦鬆一把扯住易虎臣衣領,揮拳就朝他臉上招呼。


    路淩從後麵攥住秦鬆手腕,秦鬆轉頭衝他怒吼“放開我,難道你想聽信他的胡說八道,殺妻再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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