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悅心裏不舒服,嘴裏就忍不住問道:“那要扣多久?”


    “這個大爺沒說,不過易先生說,隻要消息能瞞的住,自然是扣的越久越好。這位公主不但是乙室部最得寵的公主,還是契丹五殿下要娶的正妃,五殿下為了臉麵肯定願意花大價錢贖人。”


    劉熊也不隱瞞,把路大爺和易先生商量的計劃和盤拖出。


    這話讓薑悅一激靈,瞬間想起沈瀟那句沒頭沒尾的挑釁‘等消息傳回京城’,如果沈瀟所說的‘消息’指的就是這事兒,那就說明路大爺身邊有奸細,太子的奸細!


    否則路大爺刻意隱瞞的事情,沈瀟是怎麽知道的?


    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除了太子、沈瀟之外還有誰知道這件事兒?


    會不會有人利用這件事兒對路大爺不利?


    薑悅把這話跟劉熊說了一遍,劉熊也驚出一頭冷汗,“不、不可能。少奶奶是不是誤會了?這事兒隻有幾個人知道,而且才抓了沒幾天,怎麽可能傳到京裏來?”


    薑悅也拿不準,不過,事關重大,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隔天,薑悅一大早就跑到太白居,把太白居當天所有的鮮魚羹都買了。


    臨近正午,薑悅包的雅間房門被人撞開,沈瀟氣衝衝的出現在門口,“薑氏,你明知我天天來這兒吃鮮魚羹,你卻把所有的鮮魚羹都買了,成心跟我做對是不是?”


    薑悅挑了她一眼不屑的道:“我有銀子,願意買下今天所有的鮮魚羹,犯了哪條王法?怎麽就成了跟你做對?你想吃也行啊,高價從我手裏買,或者明兒趕早。”


    “你、你別欺人太甚!”沈瀟氣的臉煞白。


    薑悅脖一揚,狂的不要不要的,“你非要說我欺負你,我也沒什麽可說的。總之呢,我現在是縣主,又是神醫。相公寵我,舅祖母疼我,就算我偶爾欺負一下誰,誰也隻能受著,你說對不對?”


    沈瀟活這麽大也沒受過這種氣,臉都綠了,“賤婢,你別太猖狂,等淩表哥不要你那天,我看你怎麽死!”


    薑悅有恃無恐,“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我還是縣主,除非他有本事尚公主,否則他憑什麽不要我?”


    沈瀟冷笑,“他就是要尚公主!”


    薑悅手腳冰涼,麵上卻擺出一副看傻子的表情,“你說尚公主就尚公主啊?我朝公主嫁不出去了不成,非要跟我搶相公?是我傻還是你傻?”


    沈瀟怒極,脫口道:“我朝公主自然是不屑,可……”


    “襄陽!”太子低沉的聲音陡然從沈瀟身後響起。


    沈瀟猛的回頭,看著一身便服的太子驚喜交加的道:“殿下怎麽在這裏?”


    太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深邃的眼底漸漸浮出寵溺的笑意,“我聽說你喜歡這兒的鮮魚羹,每日來此用午膳。”


    似乎答非所問,可一切又都說明白了。


    沈瀟兩頰瞬間緋若桃李,她最討厭吃魚了,可是從太白居樓上可以隱隱的瞧見東宮的飛簷,遠遠瞧見他的轎輦。原以為這份癡情他不知道,原來他都放在心上的。


    她眉梢眼角都含著笑,癡癡的瞧著太子,眼波軟如三月的湖水。


    薑悅卻像掉進冰窟窿,上下牙咯咯打顫。


    太子明知沈瀟天天來這兒吃魚羹,卻從來不出現。而她剛要從沈瀟口中套出最關鍵的一句話,他卻出現了。


    這說明什麽,這說明她和沈瀟的一舉一動都在太子的監視之下。


    換句話說,她先前的猜測是對的,路大爺抓了落雁公主的事兒,太子也一清二楚。


    薑悅不知道自已是怎麽從太白居出來,又是怎麽回到薔薇院的。


    她壓住惶亂吩咐劉熊道:“你立刻回去,把這事兒告訴大爺,讓他快做決斷。”


    劉熊不敢耽擱,轉身就要走。薑悅又突然叫住他。


    “事情進行的可順利?”東宮書房中,太子盯著一簇忽明忽暗的燭火問儼公公。


    儼公公點頭道:“殿下放心,路夫人回府後不久,劉熊就急匆匆的出城往北邊去了。由此可見,殿下的猜測沒錯,姓路的果然膽大包天私自扣了北遼的公主。”


    太子無聲的牽了牽唇角,膽大包天好,否則怎麽拿捏呢?


    儼公公又道:“幸虧襄陽郡主是個心高氣傲禁不得激的,否則想把這消息不著痕跡的透給路夫人也不容易。”


    他原本是感歎一聲,覺的沈瀟幫了點忙,太子眼底卻陡然陰沉幾分,轉念不知怎麽竟想起薑悅了。


    薑悅一宿也沒睡踏實,閉上眼就噩夢連連,一會兒是路大爺被人誣陷通敵賣國,五花大綁的押到刑場,一會兒又是一個妖豔的少女,舉著匕首朝她刺過來。


    她激靈嚇醒,再也不敢睡了,披著被子坐起來,望著薄綢帳子透進來的淡淡月色發呆。


    路大爺這會兒做什麽呢?


    許是心有靈犀,路大爺此刻剛好巡完營,回頭望著天上那輪玉盤樣的明月,漆黑鋒利的眸色漸漸柔軟。


    妞妞這會兒睡熟了吧?夢中有沒有我?


    本來答應帶你郊遊踏青的,今年爽約了,你不會怪我吧?


    寒光落在鐵甲上,冰冷徹骨。他卻不覺的,想著那個軟軟的女人,唇角笑意漸深,相思繾綣中,幕僚易虎臣過來,低聲稟報道:“將軍,落雁公主說她不舒服請您過去!”


    路淩眼中笑意盡消,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厭惡,“不舒服傳軍醫,找我做什麽?”


    易虎臣挑了他一眼,“軍醫瞧過了,瞧不出症狀。將軍還是去瞧瞧吧。”


    路淩冷笑,“易先生想說什麽直說,別跟我說您瞧不出那妖女裝病。”


    易虎臣不卑不亢的道:“糧草不濟,軍械不齊,戰馬老弱無法衝鋒,我軍此時的狀況根本禁不起契丹大軍全力衝殺。落雁公主自已送上門來,正好幫我拿捏室乙部,給我軍以喘息之機。


    落雁公主此時絕不能死,更不能讓她鬧的太厲害,走漏風聲。否則我們就是下一個龍威軍。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她口口聲聲非要見將軍不可,將軍不如就見她一麵,安撫幾句。一介女流,能把將軍怎麽樣?”


    還能強了你不成?


    當然,這話易虎臣隻敢在心裏想,沒敢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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