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悅猝不及防,‘啊’的一聲叫出來,手上的銀針也跟著一滑,在路塵的皮膚上留下一道細小的血痕。


    秋蟲更恨了,死死咬著不鬆口。


    薑悅疼的倒吸冷氣,伸手掰她的嘴,“你做什麽?快鬆口!”


    秋蟲卻跟她有殺父之仇似的,死咬著不放。劉淺月又驚又嚇,抓起旁邊的燭台對著她後腦勺就砸。薑悅嚇了一跳,飛快的抬胳膊擋住。妺子,你想啥呢?那可是鐵家夥,砸下去這孩子可就玩完了!


    劉淺月來不及收手,燭台嘭的一下砸中薑悅胳膊。


    薑怡疼的眼前發黑,暗道一聲握草,骨頭怕是折了!


    秋草驚呆了,少奶奶剛才這是……保護她?


    “少奶奶!”劉淺月嚇的魂都要掉了,扔舊燭台抱住她胳膊失聲驚呼。“您胳膊沒事兒吧?”


    “沒事兒!”薑悅強笑道,扭臉又衝秋草道:“你幾頓沒吃肉了,餓瘋了咬著我不放?屬狼的啊!”


    秋草下意識鬆開嘴,薑悅瞅了下自已的手腕子,血肉模糊。


    劉淺月恨極,甩手就要抽秋草。薑悅擺了擺手,“算了,她也是護主心切。你過來把最後幾針行完。方芳過來幫我處理下傷口。”


    劉淺月狠狠瞪了秋草一眼,接過薑悅手裏的銀針,細續給路塵施針。


    方芳過來瞧見薑悅腕子上的傷口,倒吸了口冷笑,“少奶奶,這傷怕是要留疤了。”


    薑悅沒在意,淡淡的嗯了一聲。反正這年頭又不能穿短袖,疤就疤唄。


    秋草卻哆嗦了一下,回頭瞧了瞧,跳起來就往牆上撞。


    薑悅手疾眼快,一把抓住她胳膊,怒道:“你瘋了?”這一頭撞上去,小命還有啊?


    秋草尖叫道:“反正你也饒不了我,與其被你活活打死,還不如我自已死了。”


    我是土匪啊還是強盜啊,殺人如麻是咋的?


    薑悅又好氣又好笑,“你消停一會兒,想讓你家姑娘快點醒就別添亂,留著你這條小命伺候你家姑娘。”


    秋草驚疑的看著她,“你、你不殺我?也不賣我?你、你也不害姑娘?”


    方芳實在聽不下去了,罵道:“你那條賤命值幾文錢,你想死少奶奶還不想髒手呢。”


    秋草呆呆的看著她,像是在琢磨她這話是真是假。方芳死瞪了她一眼,回頭替薑悅處理傷口。


    秋草終於想明白了什麽似的,噗通跪倒薑悅眼前,呯呯磕頭。“少奶奶,您一定要救我們家姑娘啊。我家姑娘要被刁嬤嬤折磨死了……”


    “小賤蹄子,滿嘴裏胡沁什麽?”刁嬤嬤快步進來,厲聲喝斷她。


    秋草一激靈,仿佛見了惡鬼似的,哆嗦著不敢吭聲了。


    薑悅眼波冷冷的滑過刁嬤嬤,雖然沒說什麽,刁嬤嬤卻覺的後背寒毛一豎,趕緊擺出一副笑臉,“少奶奶息怒,老奴本來聽見姑娘病了心裏就急,結果又聽見了這小賤蹄子胡說八道,一時沒忍住火兒。”


    沒忍住火?心急?


    薑悅目光落在她歪斜的腰帶上,嗬聲冷笑,外頭值夜的婆子都知道塵兒不好了。我一路跑過來,又是行針又是用藥,中間秋草那丫頭還行了把刺,尋了回死,折騰這麽半天,您剛從被窩裏爬出來,還有臉說著急?


    不過,跟夏蘭、夏荷比,您這也算是衝在前麵了!


    “吩咐人封底了荷香院的院門,沒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隨意進出。”


    刁嬤嬤腦子嗡的一聲,險些坐地上。轉念又對自已道,甭聽她嚇唬,鎖了院門能咋的,還敢殺人不成?


    真要一天之內攆了兩個奶嬤嬤,她的名聲可就徹底臭了,大爺回來也饒不了她!


    打定主意,刁嬤嬤不慌不忙的站到一邊,等著看熱鬧。


    哎喲,還是塊滾刀肉!行,那就看看是我的刀快,還是你的皮厚!


    薑悅冷笑也沒搭理她,這會兒劉淺月已經行完針了,路塵緩緩睜開眼,瞧見薑悅小身子一抽,險些又嚇過去。


    薑悅柔聲道:“塵兒不怕,我是嫂嫂,是你大哥娶回來的媳婦兒。我跟你大哥一樣疼你,我不會害你的。”


    路塵囁了囁嘴唇,想問一句‘真的嗎’,卻沒力氣說出來。


    薑悅像瞧穿她心思似的,輕輕攥住她的小手,笑道:“不信你等會兒去問你五哥,你五哥總不會騙你吧?”


    路塵想點頭,可想起刁嬤嬤的話又是一哆嗦。她要去找五哥,會不會連累五哥?


    她一下叫出來,“我不想見他!你別送我去!”


    薑悅微微擰眉,怎麽回事兒,路冗惹著小丫頭了?


    “好,你不想去就不去。”


    方芳端了藥進來,想給路塵喂藥。


    路塵驚恐的盯著那碗藥,死死閉緊嘴巴。


    薑悅哄道:“塵兒乖,這藥不苦,喝完了我再給你含塊糖。”


    路塵拚命的搖頭,嗚的一聲哭出來,“我不想死,你別藥死我!”


    薑悅眼角一抽,這已經是她第二次聽見這話了,看來,不是秋草嚇破膽了胡說說,而是有人拿這話嚇唬過這倆小丫頭。


    她冷冷的瞥了刁嬤嬤一眼,忍著胳膊疼從方芳手裏接過藥碗,仰脖喝了一大口,“如果這是碗毒藥,我會喝嗎?”


    路塵愣愣的搖了搖頭。


    薑悅笑著把藥碗遞到她嘴邊,“你喝一口,我喝一口,好不好?如果我下毒了,就連我一塊兒毒死。”


    路塵還是愣愣的,秋草撲到床邊哭道:“姑娘,少奶奶是好人,她是來救咱們的。你別信那個惡婆子的話,她都是騙你的。要不是少奶奶,你剛才就死了。”


    刁嬤嬤膽一顫,暗罵這個挨千刀的小賤蹄子,“姑娘可千萬別聽這小賤蹄子挑唆,老奴扒心扒肘的把你奶大,什麽時候騙你了?少奶奶,您可得為老奴做主啊!老奴好歹也是姑娘的奶娘,是姑娘的臉麵,要是什麽人都敢紅口白牙往老奴頭上潑汙水,老奴可就沒臉活了!”


    她罵完秋草,一掉頭,噗通跪到薑悅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嚎起來。


    薑悅看都不看她,又把藥碗往路塵嘴邊遞了遞,“喝了藥病才會好,塵兒也不想一直病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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