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誠強壓著嘴裏那股子腥甜氣,走的飛快,薑悅追上他的時候,他已上了馬車。


    薑悅拉著車門道:“周大人,我有幾句話問你,如果你還想和玨姐姐重歸於好,請你如實回答!”


    周誠死瞪著她,恨不得大罵一聲‘你給老子滾,若沒你慫恿崔氏何至於變成這樣’,然而‘重歸於好’四個字,戰勝了一切,他強壓著怒意點頭,“你問!”


    薑悅道:“你到底喜歡玨姐姐什麽?”


    周誠咬牙,“這還用問?當然是……”


    薑悅黑漆漆的眼睛盯著他,靜待下文。


    周誠卻突然啞了,他想說‘喜歡崔氏端莊溫柔’可一想到崔氏方才那咄咄逼人的氣勢,與溫柔根本不沾邊。他想說‘喜歡崔氏簡樸素淡’,可想起崔氏方才那身明豔大方的裝扮,與素淡簡樸也不沾邊。


    他張嘴囁嚅半晌,眼中怒意漸消,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茫然。他到底喜歡崔氏什麽?


    “你知道玨姐姐喜歡什麽顏色、喜歡什麽吃食?她平時有什麽喜好?”


    周誠,“……”


    他一無所知!


    “成親這麽多年,逢年過節、她的生辰、成親紀念的日子,你出遠門回來,可曾送過玨姐姐什麽禮物?可曾帶她賞過一次花、看過一次燈、逛過一次街?可曾去外麵吃過一次飯,陪她挑過一次首飾、買過一次衣料?”


    周誠的臉色瞬間灰敗,這些事,他一次也沒做過。


    薑悅扶著車門的手慢慢滑落,她靜靜的望著周誠,再無話可說。


    成親十三年,崔氏對他而言,不過是個熟悉的陌生人。


    路淩臉色也微變,三哥這些年真的太虧待三嫂了!


    “我、我……”周誠胸口被無形的愧疚壓著,悶痛窒息。


    他突然目光灼灼的看著薑悅,“我可以彌補!我以後會加倍補償她,對她好!她現在聽你的話,你幫我勸勸她!”


    嗬嗬,得到時候不珍惜,失去的時候才想起彌補?世間哪有這麽多隨心所欲、心想事成。


    薑悅慢慢搖頭,“對不起,我不是不想幫你,而是……無能為力!”


    一個人失去另一個人的過程,是極緩慢的,卻往往被人誤以為是電光石火的事。將萬事都放下,轉一個身就走了。其間受了多少煎熬,流了多少血和淚,又有誰知道?


    石頭能捂熱,而寒透了的心……不會再熱了。


    “怎麽可能?你這婦人巧言善辯,心思又狡詐,怎麽會沒辦法?”周誠急火攻心,開始胡言亂語。


    薑悅,“……”


    來來來,你下車,我不抽死你,我跟你姓!


    “三哥,你這是怎麽說話呢?”路大爺磨了磨牙。


    算了,看在你是我三哥的份上,又快被三嫂掃地出門了,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通情達理的路大爺‘啪’的關上車門,回手在拉車的馬屁*股上狠拍一巴掌,馬車騰的躥出去。


    車裏咕咚一聲,顯然是周誠撞車壁上了,薑悅很不厚道的笑出聲。她轉身勾住路大爺的小指,先甩了個媚眼,然後道:“來,給你一道送分題,你喜歡我什麽?”


    路大爺瞬間汗流浹背。你確定這是送分題?這他喵的明明就是道送命題!


    他想說大過年的,別整這麽刺激行不行?


    薑悅已經磨著牙湊上來了,“說啊!”


    “你所有的樣子我都喜歡!”路大爺脫口而出。


    薑悅心口一顫,眼底微微湧出水光,飛快的在路大爺臉上啄了一下,轉身跑進院子。


    不是我喜歡的樣子你都有,而是你所有的樣子我都喜歡。這才是愛情該有的模樣!


    進院之後,薑悅本想去安慰崔氏幾句,卻意外的看見崔氏正和剛回來的阿福媳婦商量年夜飯的菜式。聲音溫和平靜,眉眼間還浮著淡淡的光彩,仿佛卸掉了什麽重擔似的,整個人都透著輕鬆。


    薑悅抿了抿嘴唇,回頭看了跟過來的路大爺一眼。


    路大爺眸色一黯,有些事已成定局!


    “真的不能挽回了嗎?”回屋之後,路淩不死心的問薑悅。


    薑悅把午睡的被子疊起來,微微歎了口氣。“對你三哥而言,玨姐姐提出和離,他顏麵受損大於感情受傷,這麽多年以來,他隻是習慣了玨姐姐低眉順眼的守在他身邊,愛未必有,尊重更談不上。你覺的玨姐姐還會回頭嗎?”


    路大爺深以為然,內心掙紮了一下,還是忍不住替周誠說好話。“三哥也說了,他會改,會彌補的!”


    畢竟是他三哥,總不能看著他妻離家散不是!


    薑悅不屑的嗤道:“改?他從進來到走,字字句句都是別人的錯,骨子裏就沒認為自已有錯,惱羞成怒,還不惜往玨姐姐頭上潑髒水,這樣的人,你信他會改?


    再說了,玨姐姐在他心中有多重的份量,能顛覆他對女人的態度,改變他夫妻相處的原則?對他來說,與其為挽回玨姐姐而改變,不如另娶一個更軟弱可欺的女人來的方便!反正他也沒啥需求,跟誰睡都一樣。”


    路大爺,“……”


    好端端的,你非加最後那句幹啥,說的我都有點心顫,要不我證明一下自已?


    路大爺說幹就幹,嗷一聲把薑悅撲倒,壓在剛疊好的被子上好一頓揉搓。


    喲,沒想到底下回了床被子,感覺這麽好,下回得記住嘍!


    路大爺狼血沸騰,直揉的某人嬌*喘著連聲求饒,這才放手。


    哼!跟誰睡都一樣?慣的你,還說不說了?


    薑悅臉頰豔若桃花,眼眸像汪了一層水,波光瀲灩,狠狠瞪了某狼一眼。


    “你三哥都要打光棍了,你還有心思鬧,哪有你種沒心沒肺的兄弟?”


    “我能怎麽辦?我勸三嫂,三嫂也得聽啊。再者,真和離了,他也打不了光棍,用不上半年就會另娶,我替他操什麽心?”


    哎喲我去,真是老婆如衣服啊!


    薑悅一下掐住路大爺脖子,順勢把他按到炕上。“你敢學他換老婆試試!”


    路大爺會怕她?順勢躺平,伸手就去解她腰帶,試試就試試!


    倆人鬧了好半天,路大爺才開恩放了她。然後去外屋拿來紙和筆,對薑悅道:“你說,我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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