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悅如今在和記銀樓就是超級vip待遇,一進門立刻被掌櫃笑殷殷的迎進雅間。


    有個新來的小夥計奇怪,悄咪*咪的跟大夥計打聽。咱們掌櫃的一向風雨不動安如山,今兒咋笑開花了。那位小娘子看穿戴也一般,不像有錢人呐,誰啊?


    正巧這會兒店裏人不多,大夥計就有滋有味的給小夥計科普,“這位娘子可不是一般人!”


    路娘子是怎麽當街罵東廠番子不是男人的,怎麽罵縣太爺沒擔當的,巴拉巴拉……


    小夥計聽的眼睛都直了,我的天爺,這小娘子這麽狠嗎?


    幾位客人也呆住了,哎喲喂,原來那位奇女子竟長的如此嬌柔?還以為是個夜叉轉世呢!


    這話順著門縫鑽進來薑悅耳朵,若是平時,她肯定八卦之火熊熊燃燒,貼上去細聽,此刻她卻沒這個心情。看似悠閑的挑首飾,心裏卻焦灼不安。


    不知道廖嬤嬤聽沒聽懂她的暗示,更不知道崔氏出了什麽事。


    她正急著,雅間門一響,廖嬤嬤直衝進來。滿頭大汗,呼哧呼哧喘不上來氣,顯然是一路跑來的。


    一看見薑悅,她急著就要說話可越急越喘的說不出來,臉都憋紫了。


    “你別急,慢慢說!”薑悅趕緊給她倒杯水。


    廖嬤嬤咕咚喝了兩口,一口氣緩上來,她突然給薑悅跪下,呯呯磕頭。“五奶奶,您救救我們家夫人吧!她可眼瞅著就要死了!”


    “什麽?”薑悅一股寒氣直衝腦頂,“怎麽回事兒?什麽病啊?”


    “不是病……是、是被我們家大人逼的沒活路了!”廖嬤嬤嗚的一聲哭出來。


    廖嬤嬤邊哭邊說,薑悅聽的火冒三丈。


    這世上還有比周誠更渣的男人嗎?


    他是怎麽舔臉活在這個世上,還以正人君子自詡的?


    事情還得從薑悅離開縣衙第二天夜裏說起,崔氏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懷著想要個孩子的夢想,忍著羞穿上新做的那身薄紗料衣裳。廖嬤嬤細細的幫她梳了個新式樣的墜馬髻,化了個最流行的桃花妝。


    裝扮過程中,崔氏一直臊的抬不起頭,總覺著自已要做的事兒不正經。然而,等裝扮完,她往銅鏡裏偷偷瞄了一眼,當時就怔住了。


    鏡中這個顧盼神飛,眉眼精致的女人……是她?


    她、她居然也這麽漂亮?


    從小到大,她就被人告之要端莊,而端莊的同義詞就是不許打扮。


    料子,挑暗色的。首飾,挑樸實的。妝容?你還想要妝容?那是正經女人該想的事兒嗎?


    崔氏怔怔的望著鏡中人,心裏有種怪異的感覺,好像掙脫了什麽,生憑頭一回感覺做女人是什麽滋味。


    她對著鏡子前後左右的照著,貪戀的不肯移開眼睛。


    其實說是薄紗料子,重重疊疊的幾層也透不出什麽,隻是腰身裁的緊緊的,袖子與裙擺又加寬了尺寸,人就顯的很飄逸婀娜,鮮亮紅豔的顏色也把她皮膚襯的很透亮。


    她一會兒甩甩衣袖,一會兒扯扯裙擺,興奮的像個孩子。廖嬤嬤站在邊上,即替她高興,又替她難過。


    誰家年紀輕輕的婦人不變著花樣打扮,別人習以為常的後兒,到夫人這兒竟成了破天荒……哎!


    周誠一進屋,就看見崔氏打扮的‘妖妖趫趫’的對著鏡子‘搔首弄姿’,臉刷的黑了。


    他剛要嗬斥,崔氏立刻按著薑悅教的道:“今、今是個特別的日子,妾身……想請老爺一起喝一杯!”


    她從來沒這麽說過話,磕磕絆絆的差點咬著舌頭,哪還記著薑悅說的要嬌媚、要眼波瀲灩……


    其實就算她記著,她也不會。


    周誠擰眉,想了半天才想起來今天是崔氏的生辰。算了,縱容她一回,就陪她喝一杯!


    但是……“把這身衣裳換了、拖拖拽拽又瘦又肥的什麽玩意兒?再把臉洗了,描眉畫眼成何體統!”


    精心打扮一下午,隻換來一句嗬斥。


    崔氏一下咬住嘴唇,眼淚圍著眼圈打轉,但她還是照辦了。


    這還不算什麽,周誠說喝一杯,就真的是喝一杯。


    崔氏端起酒杯,眼巴巴的望著他希望他能跟自已說點什麽,哪怕一句生辰快意也好。然而,周誠自顧自端起酒杯,仰脖,一飲而盡。崔氏隻好寄期望於下一杯。


    她剛拎起酒壺準備給倆人斟上,周誠沉著臉訓斥道:“崔氏、你身為主母凡事都要得體有度,無故小酌已是不妥,安敢放肆再喝?”


    崔氏眼淚差一點滾下來,臉上火辣辣的,像被誰狠扇了一耳光,心中卻悲涼一片。


    別人家十幾歲孩子都能喝的果子酒,到她這兒就成了放肆?她的生辰酒,怎麽就成了無故?


    崔氏強忍著委屈吃完這頓憋屈飯。可接下來的事情,簡直是她這輩子的噩夢。


    夫妻倆洗漱完上床,周誠一如即往頭東腳西躺成挺屍狀,崔氏鼓足勇氣把手伸進他被窩輕輕放在他肚子上,顫顫的輕喊了一聲“夫君……”手還沒探到他衣服裏。


    周誠勃然大怒,猛的坐起來,怒吼,“崔氏!你的禮義廉恥都讓狗吃了不成?”


    竟然主動向男人求歡,簡直……忒不要臉!不要臉!!!


    “做夢也沒想到,我周誠娶了你這麽個淫*蕩的女人!”周誠跳下床,抓起外袍就走。


    崔氏如遭雷劈,又震驚又心痛,幾乎失去知覺,腦海中翻來覆去都是周誠剛才的怒罵。


    ‘不知廉恥、淫*蕩’……她嫁給周誠十餘年,不敢行差踏錯一步,戰戰兢兢的侍奉著。就換來……一句這個?


    “別說是結發嫡妻,就是伺候了十幾年的下人,也不能這麽不給臉麵!”廖嬤嬤老淚縱橫,“您也知道我家夫人那性子,當時就死了半個……這些天不吃不喝,就靠老奴每天硬灌點參湯吊命……”


    廖嬤嬤哭的說不下去,薑悅恨的直咬牙,“都怪我,這事兒因我而已,我現在就去勸勸她……”


    廖嬤嬤拚命搖頭,“五奶奶誤會了!若隻是為這點事兒,我家夫人雖然會覺著沒臉,但也不至於一心求死。”


    “還有別的事兒?”薑悅一驚。


    廖嬤嬤把心一橫,將後麵那些事兒和盤托出,薑悅登時氣的手腳冰冷。


    臥了個大槽,周渣渣,你咋不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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