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急急追問道:“你同意了?”


    薑悅抿了下嘴唇,目光落在吳嬸失去血色的臉上。連番打擊,她抖的像風中枯葉,眼底渾濁一片,驚悸而淒慘的看著薑悅,生怕薑悅點頭,那春花就完了。


    “你是不是以為,隻要把清清白白的身子交給路大爺,路大爺就會憐惜你,就不會讓你受委屈?”薑悅終於開口,聲音冷而平靜,漆黑透亮的目光犀利無比。


    春花心裏一顫,沒想到自已的心思被薑悅一語道破。


    “本、本來就是!”她期期艾艾的,本想給自已打氣,可對上薑悅的目光,她越說心裏越沒底。


    薑悅不屑的冷笑,“天底下清清白白的身子多了去了,隻要我肯花銀子什麽樣的買不來?幾十上百個也不在話下,路大爺天天做新郎,你又什麽可稀罕的?三五個月之後,路大爺還記著你是誰?”


    路大爺磨牙,薑氏,來來來,咱倆談談那幾十上百個的問題!


    薑悅,都說了讓你裝聽不見,怎麽不聽話呢?


    她忽略路大爺那張黑臉,盯著六神無主的春花繼續道:“你也別急著做決定,我給你五天時間考慮。還想做妾,就找個牙婆來簽賣身契,不過我得把醜話說到前頭,進門之後你的命就是我的,是死是活,你可別怪我心狠!”


    話落,薑悅起身往外走。


    人都有鑽牛角尖的時候,過了勁也就想開了。五天時間,足夠吳嬸把成破厲害跟春花講透。


    再執迷不悟,那隻能說春花的劫數到了,神仙也沒招。


    她一動,婦唱夫隨的路大爺立刻跟上,連眼風都沒往春花身上落。


    春花手裏的剪子當啷掉地上,火熱滾燙的心也在這一瞬間涼透。


    吳嬸踉踉蹌蹌的跟到院裏,噗通給薑悅跪下,呯呯磕頭,“路娘子的大恩大德,老婆子當牛做馬也要報答您!”


    吳長山緊跟在吳嬸身後,也給薑悅跪下磕頭,嗚咽道:“路娘子,謝謝您罵醒我妺子,以後我這條命就是您的,上刀山下油鍋任您差遣。”


    “你們快起來,春花隻是一時想不開,你們回去別罵她好好開導她,她……”


    薑悅忙伸手去扶吳嬸,還想再說幾句注意事項,耐心用盡的路大爺拖著她就走。


    沒完沒了,再說下去天都亮了,你想把自已累死不成?


    萬籟俱寂,星光璀璨,夜幕如絲絨般低垂,薑悅一出吳家的院子就看見一大片無遮無攔的美麗夜空。


    那種澄淨而遼闊的感覺讓她小小的震撼了一下,驚喜之餘,她望著漫天鑽石般閃亮的星子,又有些恍神。


    其實幸福很簡單,可世人總在追求複雜的快樂,甚至是強求不屬於自已的東西。全然不顧這種奢望會不會給自已和他人帶來傷害。比如春花……


    “想什麽呢?”路淩攬住她肩膀,借機在她發心輕輕吻了一下。


    “你看!”薑悅掩住心底的歎息,揚手指向夜空中那條美麗的銀河,故意用輕快的聲音笑道:“看到這些星星,你想到了什麽?”


    路大爺仰頭看了一眼,“今夜不適合偷襲!”


    薑悅,“……”


    死直男,大豬蹄子,浪漫點能死啊?


    我等著你說‘我心如北鬥,向南不可移’,等著你說‘願我如星卿如月,長伴長相守’……結果……


    你他喵的跟說我‘不適合偷襲’?


    哪怕說句‘真美’也行啊!


    薑悅內心是崩潰的,路大爺是莫名其妙的,本來就不適合偷襲啊!這麽亮又沒風,不等到近前就得被發現。


    回到家,薑悅簡單洗了洗就鑽進被窩,明明又累又乏卻怎麽也睡不著。


    黑暗中路淩緊緊的摟著她,突然悶聲道:“妞妞,你不用為了替我贖罪如此委屈自已。”


    聲音沉重如鉛,壓的薑悅心口一滯,她強笑道:“什麽贖罪,別瞎想。”


    “你故意放狠話是為了罵醒那蠢貨,不讓我再莫名其妙的背負人命,我懂。可你想過沒有,如果吳家母子不是明白事理的人,把你這話宣揚出去,你就成了不能容人的妒婦。你為我如此委屈,我心疼!”


    “你放心,我知道吳嬸是明事理的人才那麽說。其實我這麽說隻有一小半是為了你,一大半是為了吳嬸。她這輩子太不容易了,幼年喪父,中年喪夫,臨到暮年再失去含辛茹苦養大的女兒,我怕她受不了。”


    薑悅腦海中又浮現在吳嬸驚慌失措又悲痛無助的樣子,忍不住歎了口氣。“你說萬一春花想不開怎麽辦?”


    路大爺悚然一驚,立刻威脅道:“你要敢讓那個蠢貨進門,我立刻提腳賣了她!”


    薑悅暗中翻了個白眼,你想的倒美!


    她對路大爺的愛沒法分享沒法謙讓,哪怕春花以性命相要挾,她也不會讓步,這一點毋庸置疑。


    她還沒偉大到以犧牲自已、傷害自已親密愛人為代價,成全他人的地步。


    路大爺卻怕她心軟,再三威脅,直到薑悅拍著胸破保證絕不給他納妾,路大爺那顆心才放回原位。


    不,總懸著幾分,落不了實地。妞妞什麽都好,就是心太軟!哎!


    薑悅一覺醒來,天色竟然還是昏昏暗暗的。


    她愣了一下,她覺的自已睡了好久,怎麽天還沒亮?


    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已這是睡了一整天。真是一睜眼天都黑了!


    屋裏屋外鴉雀無聲,她穿戴整齊出來,剛進堂屋就看見秦楠和石頭倆人麵對麵的坐在桌邊寫大字。手裏捏著枝筆,嘴裏還咬著根沾著墨的筆,再看倆人那表情……嘖,拿黃蓮當飯也就這表情了。


    “你倆又作妖,好好的叼著筆做什麽?”


    石頭看了她一眼沒敢動,秦楠立刻拿下嘴裏的筆,恨恨的道:“還不是表哥,他說我倆出聲會吵著你睡覺,就讓我倆叼著筆,掉了就打。”


    有人帶頭,石頭飛快的跟上,“爹說了,要是筆掉了紙上落一個墨點,爹就拿那個狠抽十下!”他一指供在條案正中間的那個雞毛撣子。


    薑悅哭笑不得,有把雞毛撣子供正中間的嗎?傳家寶啊!


    “你爹呢?”


    “和阿祖進城了,晚飯不回來吃,讓您別等他!”


    薑悅眸色一黯,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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