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門的新娘子在新房上吊,靖國公府上下仿佛當眾被人甩了一耳光,臉麵丟盡不說還晦氣。


    老夫人周氏氣的半死,礙於麵子才硬憋著沒發落薑悅,想等賓客們散盡了再說。誰知客人還沒散盡,剛醒過來的薑悅又拿死說事兒,逼著路淩把錦屏打的奄奄一息。


    如此囂張,周氏當時就氣暈了,醒過來第一句話就是,“去、去把那個黑心肝的婦人勒死!”說完想起老國公還吊著一口氣躺在那兒,她又咬牙改口,“她不是想死嗎?我偏不如她的意,打折她兩條腿,看她還怎麽鬧騰。”


    靖國公路暢氣的直哆嗦,也沒攔著。夫人趙氏冷笑一下,暗中給管刑罰的黃婆子使了個眼色。


    黃婆子會意帶著人下去,新娘子不是一心求死嗎,那就遂了人家的心願唄!


    幾個五大三粗的婆子衝進新房,二話不說直接堵了薑悅的嘴把她從床上拖到院裏,按趴在一張長條凳上。


    凳子上還沾著血,正是錦屏挨打時趴的那張。


    薑悅看著婆子手中高高舉起的竹板子,絕望的閉上眼。


    原主你這個王八蛋,你等著,我做了鬼去找你!看我不撕了你!


    板子夾著風聲‘嗚’的砸下來,薑悅下意識挺身慘叫,姿勢擺出來卻沒覺著疼。睜眼就看見路淩不知什麽時候杵在她身邊,確切的說是坐在藤床上,伸胳膊擋在她身上。


    那板子下來,先斷的就是他胳膊,行刑的婆子隻能收手。


    一個字都沒說,卻用實際行動表達了他保護薑悅的態度和決心。


    薑悅瞬間感動的一塌糊塗,抻著脖子一個勁朝他‘嗚嗚’。沒辦法嘴堵著呢,千言萬語都化成了一片‘嗚嗚’。


    路淩麵無表情的冷喝,“閉嘴!”


    薑悅,“……”好吧,你是大爺,聽你的!


    黃婆子賠笑道:“大爺,老夫人吩咐下來,要打折她兩條腿……”


    路淩冷聲打斷她,“我有話要對老夫人說,我回來之前,誰敢動她,別怪我不客氣。”


    “可是……”黃婆子還想說話,路淩的目光突然鋒利如刀。“可是什麽?”


    黃婆子一激靈,後麵的話硬生生咽回去,隻好點頭。


    死人堆裏爬回來的爺,就算成了廢人,也不是她敢忤逆的!


    路淩說完就吩咐抬藤床的婆子們往外走。


    薑悅淚眼朦朧的目送他,路大爺,您一定要好好表現,讓各位老大高抬貴手饒了我啊!要不,我跟您一起?


    似乎聽到她的心聲,路淩突然回頭盯著她,“老實等著發落,再敢犯蠢,我親手剝了你的皮!”


    薑悅,“……”我有一句mmp,不知當講不當講。


    路淩這一去就如同石泥入海,再沒見人影。


    天擦黑了才有個管事模樣的婦人過來傳話,老夫人說了,先暫時把薑悅關在屋裏等候發落。


    薑悅瞬間淚流滿麵,路大爺,謝謝啊!


    這一等就是三天,薑悅沒等來路家人對她的處置意見,更沒看見一個路家主子。


    要不是有個姓吳的粗使婆子每天掐著飯點給她送碗稀粥,薑悅真以為路家人集體失憶把她給忘了。


    沒結果就是好結果,薑悅自我安慰著。想了想又覺的不能這麽坐以待斃,應該主動認錯以爭取寬大處理。


    就算跪著唱征服也沒用,好歹有個態度不是。


    可人要倒黴喝涼水都塞牙縫。


    薑悅好不容易說服吳婆子讓她出屋,結果一隻腳剛邁出門檻,就被什麽絆了一下,噗通摔到台階下頭。


    四腳趴平那一瞬,幾個婆子正好抬著路淩進院。


    這寸勁的,好像她聽見動靜急不可待迎出來,結果摔了個狗啃泥。


    婆子們不約而同的撇嘴,路淩也沉了臉,用一種厭惡的眼神看著她。身後還跟著上次帶人行刑的黃婆子,一臉不懷好意的衝她笑著。薑悅一下子心就涼了半截,看這架勢求饒也沒用了。


    她腳疼的爬不起來,索性就勢坐在那兒邊揉腳踝邊仰臉問路淩。


    “路家想怎麽處置我?給個痛快話吧!”


    這幾天,她舍出去一副金耳環也沒打聽出來,路大爺到底是怎麽勸動老夫人免了她那頓打的,不過別的消息倒是打聽到不少。


    比如老公爺路明是在冬狩的時候為了救太子才摔成植物人的。太醫們想盡辦法也沒救醒他,最後才用了衝喜的絕招。路淩那條右腿也是為了救路明被馬踩折的,然後又擔著薄情的罵名,主動退親求娶衝喜媳婦。


    他們祖孫倆,一個救太子盡忠,一個救祖父盡孝,堪稱禮教楷模。


    再比如當今皇上承平帝為了表彰這對模範祖孫,已經擬旨準備冊封衝喜媳婦為縣主。


    結果宣旨的太監剛進大門,衝喜媳婦就上吊了!


    這下不僅路家人成了天底下頭號大笑柄,承平帝也無形中挨了一耳光。


    萬幸,天不絕她,路明居然受刺激有了點反應,側麵證實她這個衝喜媳婦有用。要不然,承平帝非剮了她不可。


    換句話說,她現在和路明是命運共同體,路明不死,她就能活。


    有這個大方向,她才有底氣,坐在地上跟路大爺叫板。


    路淩咬牙道:“薑氏,你的規矩都喂狗了?”


    你吃嗎?


    薑悅繼續揉腳,“小門小戶的衝喜媳婦,您就別要求太多了。說吧,是找個地方把我關起來,還是休了我?”


    潑皮無賴的滾刀肉腔調氣的路淩腦門青筋直跳,死死抓著藤床沿子才按下那股掐死她的衝動。


    “收拾東西,去莊子。”


    “好嘞!”薑悅心裏一鬆,眉眼間迸出笑意。


    雖然去莊子相當於軟禁,但這已經是她能想到的最好去處了。起碼比進庵堂好,更比休回賣女求榮的娘家強。


    心情好腳踝卻不給力,薑悅自已站不起來隻好衝吳婆子求助,“扶我一把唄,我腳扭了。”


    吳婆子沒敢動,偷眼瞥路淩。


    路淩臉色發青,“扶她進去收拾,半個時辰之內出發!”


    吳婆子趕緊半扶半抱的拖著薑悅回屋,守門的小丫鬟也很有眼力勁的幫著挑門簾。身子一動,裙擺上露出個清晰的腳印。


    薑悅瞥了一眼沒吭聲,算了,她都要滾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路淩順著她目光瞧過去,眼眸微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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