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開始調查這件事的時候,金準回國了。


    我和夏純去特意去機場接了金準和他女兒。


    夏純比較熱情,用她的話說就是,她要是不開竅,那等金準哪天開竅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金準和杜清雅那一段往事,傷得他不輕,所以從此對感情有些意誌消沉,能逃避就逃避。


    要不是誤打誤撞了夏純這人,也不知道這老樹還能不能開花。


    “你好像有心事。”金準一眼就看透了我的表情。


    “坐下再聊吧。”


    因為事情比我想象的複雜,我也不知道該從什麽地方說起。


    夏純定了餐廳包廂,帶著我們去坐下後,她就很自覺的逗初蕊玩,讓我和金準有足夠的空間討論這件事。


    “是關於岑辭的?”金準看穿了我的心事。


    我點了點頭,“回國後,我很少做噩夢,但是有時候卻連現實和夢都快分不清楚了。”


    “什麽意思?”


    “我不知道哪一個才是真實的岑辭,是他主動靠近我的,但是他給不了我安全感,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我無奈的看著金準。


    雖然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是不應該的,但是這裏除了金準,再也沒有別人了解我的痛苦。


    金準搖搖頭,“你有沒有想過自己過得其實是別人為你安排的生活?”


    “想過,但是這些都是我自己的選擇,我想不出來我還能過什麽樣的生活。”我無法理解這層話的深意。


    金準卻笑了笑,“我給你打個比方你就能明白的。”


    金準很嚴肅的舉了兩個例子,第一個便是一種身不由己滿是黑暗痛苦的生活。


    第二種便是我這樣,有想法又獨立的生活。


    我很詫異金準會給我這樣選擇,因為這對於任何人而言都不是艱難的選擇。


    我一定會選擇第二種生活。


    “那如果你原本是第一種生活呢?”金準笑著問我,“有些人想讓你生活更好而已,你總說岑辭,其實我想問你,既然你如此獨立,你能給岑辭什麽?”


    “我……”


    “他無法撇開現在的生活,或許是以前的枷鎖束縛著他,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樣,重新選擇自己的生活的。”金準繼續道。


    我覺得金準說得很正確,我似乎一直在希望岑辭能做一個選擇,或許岑辭有無法做出選擇的原因。


    至於這個原因是什麽,既然和我有關係,我一定要查出來。


    隨即我便轉換了心情,和金準還有夏純說笑了起來。


    既然要查清楚整件事的關聯,那就必須弄清楚許如塵身上到底有什麽了不得的秘密。


    按照夏純告訴我的事情,之前的許如塵和現在的許如塵完全就是判若兩人。


    我決定先去整容醫院去問問,還好夏純認識人,可能會容易許多。


    在這之前,我和夏純陪著金準吃完飯後,將金準送回家裏休息。


    我們倆回到公寓時,不小心摁錯了樓層,電梯門直接在岑辭家門外開啟。


    我盯著岑辭家緊閉的房門,好像有兩天沒有聯係他了,就連宋一都沒有提起過岑辭。


    是出什麽事情了嗎?


    我和夏純回到了自己的樓層,打開電梯門就看到趙冪局促不安的站在門外。


    “趙冪,你怎麽來了?”我詢問道。


    趙冪阻止我出電梯,然後公寓裏麵的阿姨正好開門,牽著小韓詞站在裏麵。


    趙冪伸出手牽過小韓詞,“也別等了,都跟我去一趟醫院吧。”


    “是誰出事了嗎?”我詢問道。


    “師母她又被下病危通知了,這人還沒醒過來,都被下了兩回病危通知了,我們都擔心著,岑辭哥一直守在醫院裏不吃不喝的,感覺他也跟著受罪,誰也勸不住,我隻能來找你了。”


    趙冪來找我看來是最後沒辦法才來的。


    可是岑辭為什麽要在醫院裏不吃不喝的?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跟著趙冪上了車,抱著小韓詞半天沒明白。


    我一直不去醫院看言夫人,主要是因為關於我傷害言夫人的新聞鬧得太大了,我怕自己去了會打擾言夫人休息。


    加上剛好遇到了宋一和蔣鴿的事情,我隻能先擱置下了。


    沒想到今天還是被趙冪拽了過來。


    趙冪指著裏麵坐著的頹廢男人,我一時間都沒敢認這個人是岑辭。


    看到他修長的手毫無生氣的交握著時,他的目光放空似的盯著床上帶著氧氣罩的言夫人。


    “他就一直這樣嗎?”我問趙冪。


    趙冪點了點頭,“這兩天一直這樣,我和他說話,他也不回答,江寧,你是不是和岑辭哥說了什麽?”


    “我……我沒說什麽。”


    那天和岑辭分開的時候,我好像確實是說的嚴重了一些。


    但是我沒想到岑辭會思考這麽久。


    我擔憂的看著病房裏的岑辭,在門外猶豫了一會兒後,我推開門走了進去。


    岑辭聽到開門聲,絲毫不為所動,直到我在他身邊坐下,他才略微抬首看了我一眼。


    看到我的刹那,他的目光變得有些無奈,瞳仁中的光束一路追隨著我,最後定格在我的臉上。


    “她知道了一定會傷心的。”岑辭看著床上的言夫人。


    我不知道這個她指的是言夫人還是許如塵,但是我知道岑辭一定很難過。


    “岑辭,那天……”


    “你說的很對,你已經不需要我給你什麽了。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給你什麽。”


    岑辭的聲音像是黏連在了一起,舒展不開,充斥著壓抑。


    我聽了心裏很難過,一把握緊了岑辭的手。


    “岑辭,你別這樣。”


    “你也別這樣,外婆走了,媽媽重病,你也隨時都可能走,除了這樣我不知道還能去哪裏等。”


    岑辭像個受傷的孩子,反過來將我的手緊緊的握住。


    我盯著這樣的岑辭,再也忍不住的伸出手將他抱住。


    “對不起。”我低聲的開口。


    岑辭將我摟入懷中,抱得真的快要喘不上氣了,但是他還是覺得不夠。


    “你懲罰我吧,隨你懲罰,別走。”


    我發現眼前的岑辭好像一碰就會破碎,讓我自己都跟著變得特別的小心翼翼。


    我拍了拍岑辭的背,像是在安慰他一半,但是整個人卻是依偎在他的懷中的。


    岑辭給我的不隻是安全感這麽簡單,好像隻要待在他的身邊,整個人都會變得特別的平靜。


    是歸屬感。


    片刻之後,岑辭總算是恢複了一些理智,人也變得清醒了不少。


    “你還要在這裏呆坐多久?能和我說說言夫人現在的狀況嗎?”


    “暫時脫離危險了,別擔心。”岑辭解釋道。


    剛才還帶著懇求語氣說話的人,突然之間又變得鎮定自若起來。


    見狀,我沒有甩開岑辭的手,繼續道,“我打算去整形醫院問問許如塵的情況,既然你做不了決斷,那就隻能我幫你了,而且我覺得我自己和她之間也有事情需要了結。”


    “其實要不是梁筱竹的事情誤打誤撞上去,我們的確漏想了一件事。”


    岑辭平靜的和我討論這件事,好像根本就不在意許如塵會不會因此陷入危機。


    “什麽事情是你們幾個沒有想到的。”


    “整容。”


    “你是說許如塵整容了?可是她一直這個樣子,難道你沒有看出不一樣的地方嗎?”我疑惑的開口。


    “江寧,有一件事現在我覺得時候告訴你了,其實我們一直懷疑現在的如塵不是如塵,而是別人,可是我們一直找不出她的身份,而昏迷的言夫人因為如塵失蹤的事情又一直生病,要是再讓她有個三長兩短,這是如塵最不願看到的。直到遇到你……”


    岑辭深切的看了我一眼,好像我身上有他熟悉的東西。


    “我能證明現在這個許如塵的身份嗎?可是我也不認識她。”我搖搖頭。


    “不著急,你不用刻意去想什麽,我知道你很喜歡自己現在的樣子,不用為我再做改變了。”岑辭安慰道。


    我卻覺得這句話處處充滿了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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