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岑辭不安的在抒恩的房間裏依偎了一晚上。


    但是無論怎麽靠近,由心底散發出來的冰冷是怎麽也溫暖不來彼此的。


    我有種感覺,和很久很久以前失去岑辭的感覺一樣,仿佛一切都在被迫倒計時。


    這種恐懼感實在是太熟悉了。


    早上的時候,警察敲開了我們家的門,我以為是抒恩有消息了。


    沒想到警察隻是按照慣例再次來詢問的。


    “我們昨天在幼兒園門口排查了一邊,發現了幾個問題,想要詢問一下許小姐。”


    “有什麽問題,你們盡管問。”我急切的開口。


    “許小姐你媽媽有車嗎?而且她知道你兒子在哪個幼兒園嗎?”警察冷靜的詢問道。


    我想了想,似乎明白了警察的意思。


    “沒有,我媽媽沒有車,她也不知道我兒子在什麽幼兒園,我一直不讓她見抒恩,我不想讓她和抒恩有什麽接觸,這難道有什麽問題嗎?”


    “是這樣的,我們推測你媽媽如果要帶走孩子必須要有一輛車,還要知道你兒子具體的班級和放學時間,這都是要經過周密部署的。”警察解釋道。


    “不對,我媽媽生著病,她除了這次以外,一直都在醫院裏,她怎麽部署?”我反問警察。


    警察這才定定的看著我和岑辭。


    岑辭蹙眉道,“你們懷疑有幫凶?”


    “對。”警察確定道,“所以我們想詢問一下,許小姐你的媽媽還和別人接觸過嗎?尤其是你們兩人的仇人之類的。”


    我陷入了沉思,我已經和媽媽好久沒有見過了,我和她之間有聯係的人也斷了,現在真的想不起來還有誰。


    “我不知道。”我垂下了頭,覺得自己太放鬆警惕才會造成這種局麵。


    “沒關係,我們還會繼續排查的。”警察無奈道。


    “請你們一定要救出我的兒子,謝謝。”我懇求道。


    “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的。”警察肯定道。


    但是我還是不放心,隻能托著頭讓自己平靜下來。


    看著岑辭送警察出去,我感覺心髒都被人捏在手裏。


    我掏出了手機,猶豫再三才發送了消息給媽媽。


    “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盯著手機屏幕很久,以為媽媽不想理會我了。


    過了一會兒,我的手機一亮,我打開消息。


    媽媽回我了。


    媽媽說,“許如塵,這就是你不救我的下場,要想救你兒子,就一個人來找我,不然的話,你就休想再見到你兒子,別給我耍花招,你要是再敢找宋一壞我的事情,我現在就寄一截抒恩的手指給你,反正死不了。”


    “不,不要!我一個人,一定一個人!”我已經無法思考這件事了,隻能答應媽媽的要求。


    “岑辭也不能說,不然的話,我有的是辦法讓岑辭也因為你……”媽媽的話留了一點餘地,但是語氣卻很狠。


    我捏緊了手裏的手機,手背上都腫起了條條青筋。


    媽媽並沒有立即發送地址給我,而是讓我照她說的一步一步去做。


    首先是準備錢。


    這樣的要求很像媽媽的手段。


    我不能讓抒恩出事,也不敢讓岑辭參與進來。


    我找出了之前買的安眠藥,因為知道劑量,所以我這次特意多放了一點,能讓岑辭一覺睡到天亮。


    中午的時候,我給岑辭做了飯,將安眠藥放進了給他的那碗湯裏。


    “先吃飯吧,我們一定要扛住,抒恩還等著我們去救。”我對著岑辭說道。


    岑辭詫異的看著我,握住了我的手,“我扛得住,我和外婆已經把所有人派出去了,隻要你媽媽留下一點蛛絲馬跡,我們一定會找到的。”


    “岑辭,我相信你,但是你別忘了你曾經答應我的事情好嗎?”我拍了拍岑辭的手背。


    岑辭臉色一冷,將我的手握得更緊了。


    我對他笑了笑,“好了,先吃點東西,我有點餓。”


    “吃吧。”岑辭悶聲道。


    我看著岑辭,強忍著不適,將所有的飯菜塞進了嘴裏。


    吃過飯後,我和岑辭坐在沙發上等消息,岑辭一直皺著眉頭。


    然後他漸漸的變成了托著腦袋,似乎在強撐自己的意誌。


    “你……”


    我摟住了他,將他的頭壓在自己的肩頭。


    眼前一盤模糊,“岑辭,你和抒恩一定要好好的,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引起的,對不起。”


    “許如塵!你……”岑辭攥緊了我的手。


    我一點一點的將手抽離,扶著他躺在沙發上。


    我的手指在他的臉頰上描繪了一番,將他的眼鏡拿了下來,想要深深的記住這張臉。


    眼淚簌簌的落下,客廳落地窗傾瀉下的陽光也漸漸失去了溫度。


    我知道如果解決媽媽,我這輩子都無法安穩的活下去。


    這是我和媽媽的了結。


    我回複了媽媽的消息,很快媽媽就發了一個消息給我。


    她讓我上一輛車。


    我以為是媽媽來接我,沒想到是完全一個不認識的人。


    一上車對方就很熱情詢問我,“許小姐?我接了你的單,都等了好一會兒了。”


    我才知道媽媽現在很警惕,她喊了打車係統中的人來接我。


    “師傅,還要多久到?”我試探的問道,不敢直接詢問目的地。


    “半個小時,淺港不是你們年輕人最喜歡去拍照的地方嗎?不過這個季節那裏也沒什麽拍的,你去幹什麽?”師傅友好的詢問我。


    “等人。”我敷衍道。


    淺港?


    我沒去過這個地方,隻知道那裏經常有貨船停靠,周邊的建築風格神似老上海,所以很多人去拍照。


    媽媽怎麽會讓我去那裏?


    我掏出手機,翻找著聯係人,在宋一的名字上猶豫了一下,打下了淺港的地點,結果媽媽的電話來了。


    “許如塵,你是不是很想發送消息給別人?”


    “你怎麽……”我環顧四周。


    “許如塵,你是我生的,我還能不了解你?我給你聽聽抒恩的聲音,你看你還敢不敢亂來?”媽媽陰森的聲音躥出了手機。


    “塵塵,嗚嗚嗚……塵塵,這裏好黑啊。”抒恩大哭著。


    畢竟是小孩子,會怕的東西很多。


    “他是你的親外孫,你真的下得去手嗎?你別這樣,我聽你的還不行嗎?”我壓低聲音道。


    “我都要死了,都是你害得,我還管這些嗎?”媽媽歇斯底裏的喊著。


    “我馬上到,我不通知別人,你別傷害抒恩。”我承諾道。


    媽媽這才滿意的掛了電話。


    我和媽媽之間,太熟悉彼此,又太恨彼此。


    我看著窗外,眼眶越發的紅,看著玻璃窗上的自己,腦海裏一片混亂。


    雜亂中閃過了一絲清明,我空手一抓,盯著玻璃窗。


    為什麽是宋一?


    什麽叫再敢喊宋一?


    媽媽在宋一身上並沒有吃過什麽大虧,為什麽媽媽會這麽擔心宋一?


    我又翻看了媽媽和我發送的消息,語句通順,沒有一絲急切的樣子。


    媽媽發瘋的時候怎麽可能耐著性子說這麽有條理的話?還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不要通知宋一?


    我錘了一下腦袋,有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到了,小姐一共二十。”


    我遞了錢立即下車。


    港口的風很大,我攏緊了身上的外套。


    媽媽的第二條短信也跟著來了,她讓我去一個紅色的倉庫。


    我順著媽媽的指示,站在了紅色倉庫的門口。


    我敲了敲門,裏麵一片安靜。


    “馮依瑤!我知道是你!你出來!”


    我發狠的敲了幾下。


    倉庫的門被拉開,一個蒙著麵戴著眼鏡渾身漆黑的女人站在陰暗處看著我。


    我一眼就認出了這個人是誰。


    “真的是你?”我總算是把前後發生的事情都串聯了起來。


    馮依瑤不說話,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我走了進去,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媽媽,還有旁邊熟睡的抒恩。


    “你放心你兒子沒事,就是睡著了而已。”馮依瑤總算是開口說話了。


    我上前立即抱著抒恩,怎麽都喊不醒抒恩,看到旁邊的礦泉水瓶,大致明白了馮依瑤應該是喂了藥給抒恩。


    “你太可怕了,季白對你這麽好,你居然也下得去這麽狠的手。”我抱著抒恩盯著馮依瑤。


    馮依瑤冷笑一聲,“季白要告發我,我還能做事不管嗎?他以為我不知道他在查我嗎?他開始查的時候,我就有了下一步計劃,隻是沒想到原本應該淹死的人,居然在最後一刻跳車了,讓他逃過了一截,不過現在全世界都知道我死了,我怕什麽?”


    我掃了馮依瑤一眼,然後瞪著媽媽,“你就是這麽和她同流合汙的嗎?”


    媽媽麵色憔悴,毫無生氣的坐在一旁,念叨著,“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怎麽就要死了呢?我不甘心!”


    我摟緊了抒恩,再次看著馮依瑤,“你到底找我來幹什麽?”


    “你會知道的,不過到時候整件事都是你媽媽的陰謀,和我無關。”馮依瑤嗬嗬笑著,“我就跟你媽媽說我有辦法讓她對付你,她就完全信了,看她有多恨你?不過我倒是好奇你怎麽猜到是我的?”


    “你發給我的消息有問題,上一次你對季白下毒,就是有宋一幫我,你很擔心宋一再帶著人幫我對吧?對付一般人你或許還行,但是宋一和她的人都有武力傍身,你根本不是她的對手。”我憤憤道。


    “的確,你還真的讓我意外,但是又怎麽樣呢?你看看這周圍。”馮依瑤指了指身邊。


    我這才看清楚周圍的環境,堆放的都是易燃易爆物品。


    看來馮依瑤早有預謀。


    我心咯噔了一下,“你……”


    “我說你會知道我的目的,我還從來沒有輸過,更不會輸給你這種人!”


    說完,馮依瑤卸下了自己的偽裝。


    我驚恐的看著眼前的馮依瑤。


    “馮依瑤,你是個瘋子!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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