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冪說賴定了岑辭這句話時,我有些沒有反應過來,第一直覺是杜清雅父母把整件事都怪罪在了岑辭的身上。


    我這才坐下,就有些坐不住,恨不得去趙家解釋清楚,但是理智告訴我,我去了隻能加重事態嚴重性。


    證據才是關鍵,可是我去哪裏找證據?


    岑舒桐有一個好媽媽方瑜在出謀劃策。


    但是我沒有,我的媽媽也信了這件事是我做的,甚至還怪我辦事不幹淨。


    出事之後我甚至想去求岑如雄,但是一看到岑如雄那張不耐煩又想氣死趙家的臉,我就知道他肯定不會幫我,甚至還會添油加醋讓趙家和杜清雅成為另一個笑話。


    至於花錢去找人,我的錢能有方瑜多嗎?


    沒有,我什麽都沒有。


    最後我泄氣了。


    但是看到眼前三個朋友,我又不甘心。


    “岑辭哥全部都攬下來了,估計這個禮拜等杜清雅情緒好一點,就會訂婚。”趙冪看著窗外,眯著眼甚是不滿的開口。


    聽到訂婚兩個字,我捏著杯子的手一滑,直接把玻璃杯給翻了。


    蘇遇立即抽了紙巾稍微擦了擦。


    蔣鴿捂著臉,一臉的難以置信,“如塵,杜清雅被人……那啥,是不是和你有關係?所以杜清雅才這麽恨你?”


    輪奸兩個字的確是有些難以啟齒。


    我和趙冪互相看了看,隻能點點頭,但是一想又不對,立即解釋道,“是葉菲菲,事後她就跑到國外去了,當時的信息又是她拿著我的手機發送的,我辯解不了。”


    就像現在一樣,岑舒桐也是用我的手機發送的消息,讓我又氣又惱,可是又沒有辦法。


    趙冪一聽更氣憤,“杜清雅是找不到仇家,全把氣撒你身上,葉菲菲在國外逍遙快活,說說喜歡岑辭哥,男朋友都不知道換了多少個,簡直叫人氣得牙癢癢,她千萬別回來,回來我就找人打她一頓!”


    關於葉菲菲的事情,我已經很少聽到了,她就像是一道疤,我既希望能快點消除這道疤痕,但同時又覺得隻讓她被淡忘實在是太便宜她了。


    一提起葉菲菲這個名字,我的心底瞬間起伏不定,怨恨前所未有的膨脹著。


    我看蘇遇和蔣鴿還在等我們說清楚,我便將當時葉菲菲算計我的事情簡單說了。


    蘇遇錘了一下桌子,“為什麽不報警?隻要抓住那幾個混混,如塵的罪名完全可以洗脫。”


    趙冪歎了一口氣,看著蘇遇,“你想的太簡單了,光是趙家和岑家的事情就複雜的根本不是當時的我和如塵能左右的,雖然我們家也希望杜清雅去報警查清楚事情,但是杜家不肯,畢竟這關係到杜清雅的清譽,他們恨不得讓所有人封口。”


    我低下頭,回想那時的情景,我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一樣,但是最後……杜家不報警,也沒有來追究我的責任。


    關於這一點,我想起了岑辭和杜清雅父母在醫院的對話,岑辭似乎承諾了什麽,才讓他們放棄追究我的責任。


    “那個時候,杜清雅被送進醫院,醫院也打算報警的,還是我外婆去找了人把事情壓下來,至於那份檔案就是醫院的存檔,就是怕以後杜清雅追究起來也好有個證明,現在卻變成別人的凶器,醫院那麽多人,怎麽可能一個一個去找?”


    趙冪說完,自己都垮了。


    接著就是我們三個一起垮,肩膀一鬆,整個人都像是缺氣的玩偶,快要從椅子上滑下去。


    “你外婆認識醫院的人,不能調查嗎?”蘇遇還揪著一點希望。


    趙冪搖頭,“好在這,壞也在這,當初是我外婆聽了杜清雅父母的話才托人壓下這件事,現在去調查,那不是打別人的臉?再去醫院攪一棍子,我外婆以後還怎麽做人?這法子我爸媽都建議了,從醫院查起,但外婆說什麽也不肯去給自己朋友捅婁子。”


    所以,每個人都怕自己受到傷害,最後幹脆將錯就錯把責任都推到了我身上,誰讓我這麽倒黴,無權無勢還惹人嫌。


    想著我覺得周圍好悶,胸口也跟著煩悶,喝下去一口咖啡就在胃裏翻騰了半天。


    蘇遇和蔣鴿也算是聽明白了趙冪所謂的事態嚴重,最後為難的看著我。


    “趙冪,你的意思是說,沒人願意幫如塵?”


    “有,言教授和師母,但是兩個人來趙家本來就是來賠禮道歉的,我外婆在這件事上還沒消氣,怎麽可能聽他們的話,或許……”趙冪頓了頓,沉默半天才開口,“或許最幫得上忙的是岑辭哥。”


    趙冪看著我,似乎想從我臉上看透我和岑辭的關係。


    “我……”我鼓動嘴皮,我了半天,可是又該說什麽呢?


    “訂婚是岑辭哥提出來的,算是解了杜清雅一家的後顧之憂,有了趙家這個靠山,他們家肯定是樂意的,也算是給杜清雅一個歸宿了。”趙冪淡淡道,一把握住我的手,“如塵,你老實告訴我,你和岑辭哥……”


    “沒!什麽都沒有,他們誤會了,當時的情況,我隻能把錯攬在自己身上,不然他們會逼死岑辭的。”我趕緊解釋。


    趙冪半信半疑的,握住我的手勁也加大了很多。


    我盯著趙冪,從她的眼中看到的是疑惑。


    最後趙冪沒有追問,鬆了一口氣,“既然你們沒關係,那就好。岑辭哥和杜清雅訂婚也算是最好的結局了,至少他們能少來找你麻煩了,總之,你最近小心一點。”


    我收回自己的手,握在一起放在桌上,蒼白的手和黑色大理石桌麵形成鮮明的對比,甚至還帶著輕微的顫抖。


    蔣鴿撓了一把頭,“岑辭這是要犧牲自己,成全大家了?真偉大。”


    蔣鴿說這話有些諷刺,或許是他不能理解其中的複雜關係。


    蘇遇一直盯著我,他知道我很難受,也很無助。


    我還以為我乖乖的回到岑家,一切都可以風平浪靜了。


    趙冪一口氣說了那麽多,口幹舌燥的連著喝了兩杯咖啡,又覺得不止渴灌了一杯水,才緩了緩和我們大眼瞪小眼。


    我們四個人坐在一起,以前都是說說笑笑的,這是唯一一次圍繞的氣氛過分安靜,甚至有種透不過氣的死寂。


    或許參與了這麽多事,我們都明白,所謂的長大不僅僅是年紀的增長,還需要很多附加值。


    沒錢,你要有勢,沒勢沒錢,你要有本事有能力。


    奈何我們坐在這裏,除了握緊手裏的杯子,連下一句話都不知道應該說什麽。


    這件事超出了我們的行動能力範圍。


    我淡淡的搖頭,“你們不要再為我的事情操心了。我沒做就是沒做,或許等我離開這裏就會好一點了。”


    “離開?你也要走?”趙冪詫異的看著我。


    我愣了一下,卻沒能理解趙冪所謂的也要走是什麽意思。


    趙冪拍了一下腦門,“我忘說了,杜清雅現在的狀況,之前的學校是肯定去不了了,杜清雅父母在我們家哭哭啼啼的要個結果和說法,外婆沒法子幹脆就說把杜清雅和岑辭哥送到國外去讀書,那裏誰也不認識,換個環境對病也好一點。”


    “出國?一起?”我挑出了重要的字眼。


    趙冪點頭,“先是訂婚,然後就出國,怕再生事端,估計連年也不過了,年底前就去,那頭我哥也在,好有個照應先去適應一下。”


    “也好。”我順了順胸口,想把那氣順下去,免得把我這心口漲得快爆炸。


    我也不知道好在哪裏,但是憋了半天,就剩下這兩個字。


    對誰都好,這才是所有人要的結局。


    可是我很難過,畢竟在同一個城市和在同一個世界是完全不一樣的距離,而且……他們要訂婚了。


    以岑辭的責任心,訂婚比承諾要重千百倍,是一輩子要擔著的分量。


    腦海裏想著岑辭當著眾人的麵說出訂婚兩個字時,我握緊拳頭幹嘔了一聲,捂著嘴直接衝進了洗手間。


    灌進肚子的咖啡像是原封不動的吐了出來,灌了很多冷水漱口都沒有把嘴裏帶著苦味和酸味的複雜異味清理掉。


    反倒是吐得眼中漲著水霧,血絲都泛了出來。


    蘇遇站在公用洗手台後麵遞了一杯檸檬水給我,“漱漱口。”


    趙冪也跟著他一起走了過來,看到我的樣子,眼中明顯有些不忍,“如塵,你胃一直不好,上次醫生不是說了,讓你一定要按時吃飯,這件事你就別太擔心了。”


    怎麽可能不擔心?


    我擦了擦嘴,靠著牆喘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最後我們四個人什麽也沒有商量出來,臨走的時候,蔣鴿說什麽也要去趙家看看岑辭。


    當時我差點也想脫口而出去看看岑辭,最後還是忍住了。


    目送趙冪和蔣鴿上車,我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轉首看了看身邊的蘇遇,他的神色也沒有一刻是放鬆的。


    蘇遇說道,“我和蔣鴿通氣了,岑辭那裏有什麽狀況第一時間通知我們,你放心。”


    我能感受到蘇遇的好,卻無法再去心安理得的接受。


    “蘇遇,對不起。”我甚至沒有和蘇遇好好相處,就出了好多事情。


    蘇遇捏了捏我的肩膀,“沒事的。”


    回到岑家,我站在門外深吸一口氣,頭也暈乎乎。


    今天岑如雄難得回來早,大家坐在餐桌前吃晚飯的時候,我的注意力都在手機上。


    今天蘇遇送我回來之前,我們去營業廳補辦了電話卡,所以我總希望電話能響起來,傳來一些讓我心安的消息。


    但是手機依舊紋絲不動的躺在手邊。


    此時傭人拿著一封信件走到了岑如雄身邊,“放在郵箱的,我看不是報紙,所以就送過來了。”


    岑如雄拆了信件,從裏麵掉出一張火紅的喜帖。


    即便是不看上麵的字,我已經猜到這是關於什麽的了。


    一定是趙老夫人差人送來的,現在兩家冷戰,就看誰沉不住氣先聯係對方,沒想到趙老夫人用這種方式來激怒岑如雄。


    岑如雄氣得將喜帖拍在桌上,直接掏出手機撥通了號碼,“老太太,你是不是老糊塗了?你叫岑辭和杜清雅訂婚有什麽好處?你一把身子骨是不是閑得慌?”


    趙老夫人那頭也不知道說了什麽,讓岑如雄臉色都發青,氣得另一隻手上的筷子都快折斷了。


    “老太太,岑辭不是我親生兒子,但是你別忘記了,他現在姓岑,我怎麽說也是他法律上的老子,你教的好女兒吃裏扒外,怎麽連外孫都要胳膊肘向外拐,專門和我對著幹?”


    岑如雄啪嗒一聲,真的把筷子壓斷了,細尖的一頭直接蹦了起來,越過幾道菜滾在了地上。


    我立即放下了碗筷,看著他。


    方瑜對著岑舒桐使眼色,兩人也一副乖巧的樣子不敢再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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