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的。”方霖一直都非常小心翼翼地養胎,以她的執著勁,一旦決定要生下孩子,那必須是全力以赴。


    “對了,林醫生,我要什麽時候才能感覺到胎動啊?”方霖問著。


    “每個人情況不一樣,通常都會在16周-18周開始,如果你這是第一胎的話,感覺可能會遲緩一些。”


    “是這樣嗎?”方霖有些許的失落,對她而言,胎動將意味著寶寶在做反映,而她如果感覺不到的話,就好像離孩子好遠。


    “不用擔心。”林醫生寬慰著方霖,“其實寶寶也很敏感的,隻要你經常撫.摸著肚子,寶寶也是能感受到外界的變化的。”


    “聽林醫生的,會感覺到的。”許柏辰也安慰著方霖。


    方霖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嗯。”


    做完產檢,方霖挽著許柏辰的胳膊,和他一起走在醫院的走廊裏。


    “不知道為什麽?特別懷念這種消毒水的味道。”方霖回想自己才來南城醫院時的情景。


    跌跌撞撞,懵懵懂懂,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昨天才發生的一樣。


    “這裏的空氣都不新鮮,會影響孩子發育的。”許柏辰說著,“等你把孩子生了,以後可是要在醫院工作一輩子的,所以好好珍惜沒有在醫院的生活。”


    方霖知道他想說什麽,甜蜜地笑著,“我餓了,想吃東西。”


    “可是等下我有手術。”


    “那我自己去樓下的茶餐廳?”


    “你行嗎?要不我打電話給羅娜,讓她來陪你。”


    “可以啊,反正我們倆都是大肚子,有得聊。”


    羅娜也懷孕了,隻是她懷孕,跟個沒事人一樣,每天依舊在病房裏忙來忙去,絲毫沒受肚子裏寶寶的影響。


    ……


    如產科的林醫生說的一樣,越往後,方霖的每一天都過得越辛苦。


    全身酸痛,關節水腫,天天打針,傷口周圍時常疼痛瘙癢。站著的時候腿累,躺著的時候腰疼,可即便如此,方霖卻很開心。


    每天都能感受到小生命的存在,再多的苦,都化作成了幸福和喜悅。


    “叮鈴鈴。”桌上的電話響起。


    “喂?”


    “你怎麽接電話這麽快啊?慢點,記著,一定要慢點。”許柏辰的電話裏關切地說著。


    “好,我知道了。”方霖用甜甜的聲音在電話裏撒嬌。


    “在家裏等著,我現在已經到樓下了,我來接你。”許柏辰關上車門,邊走邊在電話裏和方霖說著。


    “沒關係的,媽媽能陪我下樓的。”


    “多一個人扶著你,有什麽不好的,現在這樣,我進電梯了。”


    通話結束後,方霖把手機放在了口袋裏,對還在廚房裏的薑女士說著:“媽媽,你女婿上來了。”


    “嗯,我知道。柏辰啊,真是,比我都還緊張你。”薑女士擦掉手上的水,“我泡了兩隻海參,明天給你熬粥。”


    “謝謝媽媽。”


    “唉,你說你這孩子還沒出生,親家公就過世了,按說來,像葬禮這種事啊,你個孕婦都不合適去。”


    “媽媽,沒有關係的,我和柏辰都不信這些的。”方霖撫著自己隆起的腹部,“也讓兩個孩子見他們爺爺最後一麵了。”


    “我是怕你太辛苦。”


    “身體的苦,都不算什麽,最重要的是,我心裏開心。”


    “女兒。”薑女士拉著方霖的手,“我跟你說,你生的那天,我無論如何都要在你身邊,一旦醫生問我保大還是保小,我絕對是選擇保你。”


    “那如果孩子出來後,我還是死了呢?”


    “啊呸!這種話打死也不要說。”


    “所以媽媽也不要說保大還是保小這種話了。”方霖看著自己的母親,“您要相信醫生,相信您女兒,相信您女婿。”


    “反正我就是要在你身邊。”


    “好,依你。”


    正說著,房門打開了,許柏辰走了進來。


    “可以出發了嗎?”


    “可以了。”方霖上前去挽著許柏辰的手,“我們現在去,會不會晚了。”


    “沒事,慢慢走。”許柏辰扶著方霖,他相信方霖現在的困難,他父親在天有靈,應該會理解的。


    董聖堂去世後,許柏辰如當初說的,沒有沾染董家的任何財產,就連董聖堂送給他的別墅和豪宅,許柏辰都以董聖堂的名義捐贈給了孤兒院。


    富商的生活並不適合他和方霖,他隻是希望方霖能平安生下孩子,然後他們一家四口能平靜溫馨的生活。


    ……


    又是一個絢麗多彩的早餐。


    每當太陽重新升起的時候,方霖都會撫.摸著腹部,和孩子們打招呼。她的寶寶們,又在她的肚子多活了一天。


    不過最近讓她有些奇怪的是,她經常夢見三年前一名叫劉珊的孕婦曾對她說過的話:“如果萬一發生了意外,請先救孩子,雖然我的家人會不同意,但是我一定要生下孩子,孩子凝聚著他們夫妻的愛,為了孩子,她甘願犧牲自己……”


    又一次產檢。


    林醫生看著電腦屏幕上顯示的影像,輕聲說著:“孩子長得很好,估約有1.5公斤了,隻是胎位稍微有些不正,不過現在才32周,後麵還可能會調整。”


    “影響大嗎?”方霖有些擔憂。


    “如果方醫生選擇剖腹產的話,應該是沒關係的。”林醫生拿紙巾替方霖擦拭著腹部的耦合劑,“不過我建議你早點住院,這樣方便更好的迎接生產。”


    “嗯,知道了。”方霖現在每說一句話都覺得好累,呼吸都非常的緊。


    “好的,我扶你。”林醫生送方霖到房門口,直到看著方霖和她媽媽離開。


    方霖撫著腹部,一步一艱難地走著,不管怎麽的辛苦,至少寶寶們現在還是健康的。


    “醫生有沒有說什麽時候可以生啊?”薑女士可擔心女兒了,“你看看你現在,全身都腫成什麽樣了?這手啊,都腫得沒骨頭了。”


    “你女婿每天晚上還幫我按摩呢,不然還要腫得更厲害。”方霖驕傲地說著,“媽媽,你現在知道你的女兒有多勇敢了吧?”


    “是,我從來都沒有小看你。”薑女士小心翼翼地扶著方霖,“小時候說你有心髒病,我以為你活不過10歲,結果你活到了16歲,做完第一次手術後,我想,我的女兒啊,活到20歲也好啊,結果你22歲又做手術,後來我就想,趁著你還活著,就該讓你去做點你喜歡的事,卻沒想到,你工作,結婚,懷孕,別的女人該有的,你一樣都沒落下。”


    “嗯,這樣的人生才完美。”


    為了安全起見,方霖才33周不到,就住進醫院了。


    雖說她也想等到孩子足月在生,但是她身體,根本承受不到那個時候。


    關乎她和兩個寶寶生命的事,方霖不敢任性,也不敢胡鬧,所有的事,都配合著心髒科和婦產科的醫生來。


    晚上,許柏辰留在了病房陪方霖。


    “老公,你也孩子讀個故事唄。”方霖半躺在病床上,渾身水腫得連身都翻不過。


    許柏辰正在削蘋果,完了後把蘋果切成了小塊放在方霖的嘴裏。


    “pleuralcavity位於肺的周圍,是髒胸膜和壁胸膜在肺根出互相轉折、移行,形成密閉的潛在性空隙,內有少量漿液,起潤滑……”


    “許教授,我是想讓你給寶寶講童話故事,不是讓你給寶寶上醫學課。”方霖無語地歎著氣,“再說你說的這些,寶寶能聽懂嗎?”


    許柏辰又塞了一塊蘋果給方霖,“我覺得他們應該能聽懂,童話故事太虛假了,還不如學點真知識。”


    許柏辰又輕輕地撫.摸著方霖的腹部,感受著小生命的蠕動,“對吧,孩子們?”


    “那你是想,以後也讓他們做醫生嗎?”方霖一邊嚼著蘋果一邊和許柏辰閑聊著。


    許柏辰替方霖按摩著小腿,“這個就看他們自己了,如果想學,我肯定支持,如果不想學,我也不會強迫他們的。人生的路是他們自己的,父母隻是從旁協助,所有的一切,還得靠他們自己。”


    “嗯,我也是這麽想的。”方霖望著盤子裏的蘋果,“我還要吃。”


    “好。”許柏辰又給方霖喂了一塊蘋果,“晚上還沒打針吧,等下我給你打。”


    “今天可不可以不打了呀,我的手臂上全是針眼了,密密麻麻的。”


    “就在堅持幾天吧,已經33周了,在堅持4周,就提前剖腹。”


    “我真的快要堅持不下去了。”方霖突然握著許柏辰的手,渾身發抖,“真的好難受。”


    “哪裏難受?”許柏辰也緊張起來,連忙拿出聽診器替方霖檢查,然後眉頭,深深地蹙起。


    挺過一會,方霖的臉色慢慢緩和,長長地籲了口氣。


    “好點了嗎?”許柏辰替方霖擦拭著額頭上的汗,“心律不齊,情況比較糟。”


    “老公,如果隻能選其一,你一定要救孩子,救我們的孩子。”方霖突然變得傷感起來,流著眼淚,“這是凝聚著我們的愛的孩子,我死了沒關係,你一定要讓他們活下來。”


    “說什麽傻話呢,孩子我要,你對我更重要。”許柏辰換了個位置,坐在方霖身後,將她摟在懷裏緊緊地抱著,“沒事的,放心,打起精神,我們一定能度過這次難關的。”


    方霖癟著嘴,眼淚不停地往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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