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辰。”梁錦怡好像是特意來找許柏辰的,“中午一起吃午餐吧,我們很久沒一起吃飯了。”


    許柏辰用眼角的餘光瞥了眼身後的方霖,應著,“好啊。”


    梁錦怡之前的出國計劃因為一台手術而耽誤了,明天下午的飛機,梁錦怡這次是真的要走了,所以在臨行前,她還想和許柏辰一起吃頓飯。


    許柏辰也有要為她餞行的意思,畢竟大家一起共事這麽久,就算沒有男女感情,同事情誼還是有的。


    兩人就這麽有說有笑地走了,方霖愣在原地看著兩人的背影,心裏忒不是滋味。


    一起她覺得兩人非常的登對,現在是越看越不順眼!


    包裏的呼機響了,方霖不得不放下心中的情緒,前往重症病房。


    一路小跑,病房門口已經有護士在等她了,“這邊,方醫生。”


    方霖走進病房,看了眼心髒監測儀上顯示的數據後,果斷地對護士說著:“是心房細動,加咪唑安定,準備心髒壓迫!”


    護士熟練地配合方霖給病人急救,很幸運的,病人又一次脫離了危險。


    方霖坐在病人的病床前發呆,這個時候,許柏辰應該是和梁錦怡在一起吃晚餐吧,他們會在什麽地方吃呢?


    以梁錦怡的風格,應該是在那種裝潢特別豪華,菜品特別精美的地方,兩人聽著優雅的音樂,吃著可口的美食,在享受紅酒的熏陶……


    “呼——”方霖重重地籲了口氣,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腦瓜子,迫使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他倆如果有點什麽的話,早就應該在一起了,而且梁錦怡要出國了,所以,所以……


    “嘀嘀嘀!”手機鬧鍾響了。


    看了眼鬧鍾提示,她該去打針了。


    藥是許柏辰給她開的,有吃藥,還有打針的藥,為了不讓自己忘記,方霖每天都調好了鬧鍾提醒自己。


    但是一想到許柏辰和梁錦怡去吃好吃的,方霖死的心都有,哪裏還想去吃藥打針?


    ……


    第二天,許柏辰又帶著方霖和林偉陽去了劉正臣的病房。


    下午就要做手術了,也不知道病人想好了沒有?


    劉正臣在看到許柏辰後,微微淺笑著,“我已經都想好了,還是麻煩你,幫我一次性全部切除所有癌細胞吧。”


    這個決定對於醫生來說是最好的,慣性思維中,沒有誰願意在切除癌細胞的手術中,看著癌細胞的存在還要去故意保留一部分。


    “你都想清楚了?”許柏辰說著。畢竟發音對於一個歌手亦如一雙手對於外科醫生來說,都是非常的重要。


    “我已經想清楚了,唱了30年的歌,也是時候留點時間給家人了。”劉正臣冷靜地說著,“幫我做手術吧。”


    許柏辰聳了一下眉頭,對身後的林偉陽說著:“去準備手術吧。”


    下午兩點多的時候,劉正臣的手術開始了。


    方霖沒有來,許柏辰沒喊她,她也沒要求想來。


    雖然病人已經知道手術中會損傷,但這並不意味著許柏辰在手術過程中就可以不用特別的小心。


    不止是他非常的謹慎,還一再叮囑協助他手術的人一同小心在小心。


    可是,即便他在怎麽的努力想要不碰到病人的神經,最終,還是傷到了。


    放大鏡下,剪刀碰到如同頭發絲的神經後,許柏辰整個心瞬間炸裂。


    這對於他來說,將意味著手術失敗了。


    失敗了?


    如此小心翼翼的,還是失敗了。


    就好像他對某個人一樣,一心一意,卻被拒絕了。


    協助許柏辰手術的醫生們也超級緊張,這種事,誰也不想發生,但偏偏就是明知道要去避免,卻避不開。


    ……


    手術結束後,許柏辰一直守在劉正臣的病床邊,等待他麻醉藥褪卻,醒來。


    等了將近一個小時,劉正臣才緩緩醒來。


    “你醒了?感覺怎樣?”許柏辰輕聲問著。


    劉正臣一張口說話,聲音瞬間從以前的渾厚低沉變成了沙啞,劉正臣張了張嘴,眼眶瞬間紅了。


    “對不起,癌細胞擴散得比想象的快,始終沒辦法保住神經,真的很對不起。”許柏辰很愧疚地說著。


    他很少給病人道歉,因為他的手術從來都是完美,但他始終隻是一個凡人,隻是個能力有極限的凡人。


    劉正臣雖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得知自己以後真的沒辦法在唱歌,絕望的眼眸中流出了滾燙的淚水。


    許柏辰心裏很無比難受,無論他怎麽的想給病人道歉,都沒辦法挽回發音神經的斷裂。


    ……


    劉正臣的在手術中斷裂這件事很快在值班室議論開了,想著連許柏辰都沒辦法完成的手術,換做他們其中一位來,恐怕更是嚇傻。


    “哎,以許教授嚴厲的性格,這該是多大的打擊?”林偉陽是最清楚整件事的人,“雖然之前也給病人說過,但許教授還是很努力地想要保住病人的,隻可惜,還是沒能成功……”


    大家都還在議論,方霖已經悄悄的離開。


    她去找許柏辰了,但是他辦公室裏沒人,公寓裏也沒人,病房區也沒人,也沒在手術間……


    跑了半個醫院的方霖在迷茫中不知不覺中走到了醫院的天台上,愕然發現了她一直尋找的許柏辰。


    撐著急速跑過後隱隱作痛的心髒走了過去,還沒靠近許柏辰,就被他喝止住了。


    “走開!不要過來!”許柏辰吼著。


    “教授。”方霖的聲音發抖,雖然她不能替許柏辰解決任何問題,但聽他發泄也行。


    “我叫你走!”許柏辰怒斥著方霖,“你跑來幹什麽?看我笑話嗎?覺得一個平時隻會要求別人做好的人,自己卻沒辦法做好,很可笑,是不是?”


    方霖搖頭,她沒這麽想。


    “我對你這種丫頭已經沒興趣了,我也不會在多看你一眼了,所以你走開!不要出現在我的視線裏!”


    “教授……”


    “我叫你滾啊——”


    方霖向前的腳步止住了,在許柏辰的怒吼聲中,她又往後退了兩步。


    也許這個時候他真的需要一個人靜靜吧。


    而她此刻的情況,似乎也不宜出現在的他麵前。


    不知道是不是剛剛跑得太急了,心髒絞著的痛,痛得她難以忍受。


    這兩天她也不知道在幹什麽?沒打針也沒吃藥,每天都在病房區和急診中心來回跑,好像隻能這樣拚命的忙活著,她才不會亂想一般。


    一步,兩步,三步……


    眼前突然一黑,身體就這麽承受不住的暈過去了。


    “方霖!方霖!”


    耳邊有急切的呼叫聲,方霖努力地睜開眼看著在她身邊的男人,然後不省人事的失去知覺了。


    ……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方霖醒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頭上掛著的吊瓶。


    她又躺在病床上了。


    病床邊守著一大堆的人,羅娜、朱博文、朱倩、林偉陽、莫彬,平時一起工作的小夥伴們都在,唯獨沒有許柏辰。


    “你們……怎麽都來了?”方霖想起身,奈何身體太虛,根本起不了。


    “你還是躺著吧。”羅娜說著,“身體不好就要多休息。”


    “對不起。”方霖滿心抱歉,“嚇著你們了吧?”


    “確實。”朱倩聳著眉頭,“要知道那麽多病人,沒有你,我們會累死的。”


    方霖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嘴角,其實朱倩人不壞,就是性子著急了點,脾氣火了點。


    “不過你也隱藏得太深了,我們同一個宿舍,居然都沒發現?”朱倩表示不滿,似乎在控住方霖沒拿她當自己人,有困難也不找她一起分擔。


    “對不起了。”方霖虛弱地說著。


    朱倩受不了地麵癱著臉,“哎喲,還會撒嬌。”


    “好了,我們都散了吧,讓她一個人好好休息。”朱博文看著身後不停打哈欠的莫彬和林偉陽。


    “改天有時間在來看你。”朱博文又對方霖說著。


    “我沒關係的,不用為我麻煩。”方霖一臉歉疚,她最怕就是別人當她是病人。


    大家夥都走了,靜謐的房間,方霖躺在病床上,雙眸空洞地望著不斷滴落的。


    什麽嘛,大家都來看過她了,就他不來?


    還說喜歡她?


    看來也隻是說說而已。


    就是隻隨便說說,並不是真的喜歡她!


    壞蛋!


    被方霖罵成壞蛋的許柏辰從手術間出來後就直接回辦公室了。


    電腦裏有他昨晚連夜給方霖做的超音波檢查報告,所有的檢查,都已經存在了他的電腦裏。


    “這……”朱博文也看到了電腦屏幕上的資料顯示,“這是方霖的檢查報告?”


    許柏辰坐在椅子上,眉頭深蹙,“再生了。”


    朱博文驚訝地瞪大了眼眸,“這麽說,她原本內膜就不好?”


    “方霖以前做過心髒機械瓣膜,因為心房間隔缺損,還做過兩次。”


    “這……”朱博文震撼地搖頭,說起來他們也共事都一年多了,居然都沒察覺出來?


    不,不是沒察覺出來,是他壓根就沒往那方麵想過。


    “難怪她的凝血功能很差,原來是因為這個?”朱博文這才反應過來,“既做過機械瓣膜,又有感染性心內膜炎,情況很危險啊?為什麽她不早點說出來呢?這樣的身體還日夜值班,怎麽受得了?”


    平常人這種情況都每天隻能靜養,但方霖卻還在這像個勇士一樣在戰場上分秒必爭,真的讓人難以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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