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買了魚,還有豬肉……”方霖整理著菜,“教授,你會做花雕魚嗎?”


    “什麽魚?”


    “花雕魚,把魚雕刻得像一朵花。”


    “不會。”


    “您的手那麽巧,應該不難啊。”


    許柏辰眉梢挑動,“怎地?想出難題來考我?”


    方霖呲牙一笑,“不敢。”


    “我也不知道你想做什麽菜,我還是在外麵等吃算了。”許柏辰並不打算來幫忙,回了客廳,坐在沙發上看書。


    “是,您不用幫忙,我做好了叫您就行了。”方霖笑嘻嘻地說著,她把魚摁在菜板上,一本正經的,像在手術室裏替患者開刀一樣,神聖地在魚肚子上劃了一刀。


    “教授……”


    “什麽?”許柏辰在外麵應著。


    “教授,您說如果一台手術,就隻有您一個人操作,會是什麽效果?”


    “孤獨,無助。”


    “我現在就相當於是一個人在操作一台手術。”方霖在廚房裏喊著。


    許柏辰無奈地歎了口氣,放下手裏一個字也沒看進去的書,去了廚房。


    “要我幫什麽?”許柏辰挽起襯衣的衣袖,“你跟這魚有仇麽?”


    “沒有啊。”


    “那你幹嘛把它弄得遍體鱗傷?”


    方霖尷尬地皺著眉頭,“是那個菜刀不鋒利了。”


    “算了,還是我來吧,你做其他的。”


    “好。”


    方霖乖乖聽話,配合著許柏辰,兩人很快就做好晚飯了。


    紅燒魚,平菇肉絲,簡單的家常菜帶著滿足感,方霖開心地笑著,“我都能做飯了,看來真的可以嫁人了。”


    “好像都是我做的,你隻是協助了一下而已呢。”許柏辰給了方霖現實一刀。


    方霖癟了癟嘴,不服氣地說著:“多試幾次,我總會獨立完成的。”


    “你就這麽想嫁人了?”


    “這個……”


    “你有沒有想過,李丹兒怎麽辦?”許柏辰的語氣中透著一股寒氣,“破壞別人家庭,你很開心嗎?”


    方霖心情瞬間崩塌了,“教授,我現在是在和有婦之夫談戀愛嗎?鄭醫生雖然是丹兒的父親,但是鄭醫生是單身。”


    “那你就這麽想做後媽?”


    方霖的心被許柏辰狠狠地紮了一刀,痛得喘不過氣。


    “是啊,我就想做後媽,這和教授有什麽關係?”方霖板著臉說道,“還有,我今天來,隻是想感謝在江縣您給我的幫助,但這並不代表教授您就可以對我的私事管太多!”


    許柏辰眼眸犀利地眯起,方霖說什麽?說他管太多?


    許柏辰隻覺得自己像吃了啞藥一樣,一個字都吼不出來。


    方霖的電話鈴聲響了,接通電話,是鄭哲打來的,叫她出去吃晚餐。


    方霖瞥了眼餐桌上已經擺好的幾道菜,剛剛那麽一鬧,她也沒心情留在這裏。


    “感謝教授的事,我已經做了,再見。”方霖拎著自己的包準備離開。


    許柏辰鬱悶地喊道:“真要就這麽走了?”


    方霖沒說話,手搭在門把上,拉開了房門。


    “方霖!”


    “砰!”房門關上了,徒留許柏辰一個人站在客廳。


    方霖快速地跑下來了樓,回頭望著許柏辰家的陽台,才掛上去的衣服在風中不停地搖擺。


    咬了咬牙,方霖把包挎在肩上,頭也不回地硬著脊梁走了,傲然的背影像針一樣紮在許柏辰的心口。


    ……


    鄭哲的車停在醫院外麵的馬路邊,方霖遠遠的就認出來了。


    “你怎麽穿成這樣就出來了?”鄭哲看著車外站著的女孩,表示不太滿意,“你平時都不化妝打扮一下自己嗎?”


    方霖雙手局促地攥著包帶,她休假的時間很少,也不會化妝,連買衣服的時間都很少。


    “算了,我帶你去美容院吧。”鄭哲替方霖打開了車門,“上車吧,化過妝,在買套衣服,既然是我女朋友,就不能每天這樣素麵朝天。”


    方霖扯了扯嘴角,苦澀地笑著。


    剛坐進車裏,還沒來得及係安全帶,傳呼機響了。


    “是急診那邊,我得回去了。”方霖垮著臉,無奈地說著。


    鄭哲無語地歎了口氣,“我還約了朋友,想大家一起去打高爾夫呢。”


    “嗬嗬。”方霖苦瓜著臉,高爾夫?她哪是打高爾夫的人。“那我回醫院了。”


    方霖打開了車門,下了車,對鄭哲說著:“你先去赴約吧。”


    “那我走了。”鄭哲發動車子,寶藍色的跑車‘咻’駛向了馬路,消失在了方霖的視線中。


    方霖急衝衝地跑到急症,才知道是小晨的病惡化了。


    癌細胞劇烈擴散,已經遍布全身,運氣好的話,也就堅持一個月,運氣不好的話,一個星期都困難。


    方霖心情低落,坐在小晨的病床邊聲聲哭泣。


    沒有一件事是順心的,所有的煩悶都擠壓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網,讓人呼吸窒息。


    病床上的人悠悠轉醒,手指動了動,睜開了眼睛,看著守在病床邊的人,虛弱地說著:“你在啊?”


    “嗯,你媽媽出去了。”方霖已經抹掉了臉上的淚水,微笑地看著小晨,“感覺好點了嗎?”


    “不好,一點都不好,渾身都好痛。”小晨望著方霖,“姐姐,我還能活多久?告訴我,我還能活多久。”


    “當然是很久很久了。”方霖哽咽著,“渾身痛是因為藥物在和癌細胞打架呢,所以會痛,通過之後,你就會康複了。”


    “那如果打架打輸了,我是不是就死了?”


    “不會,有醫生在,不會讓你死的。”方霖突然很想大哭一場,吸著鼻子,“等下會有醫生來給你檢查,我先去看看醫生來了沒有?”


    方霖逃出病房,她沒辦法麵對掙紮中的小晨,沒辦法麵對渴望活下去的眼神。


    梁錦怡看著方霖從小晨的病房裏跑了出來,籲了口氣,手搭在門把上,推開了病房的門。


    “醒了?這一覺是不是感覺睡得有點久?”梁錦怡拿聽診器替小晨簡單的檢查後,微笑地說著:“目前情況已經穩定了,你想做點什麽呢?”


    “我知道我要死了。”小晨一字一句地說著:“我想跟媽媽,爸爸,奶奶,還有姑媽,說我愛你們……”


    孩子虛弱的聲音觸碰到了梁錦怡內心的柔軟,眼睛也潤潤的。


    “對,還要跟醫生您說聲:對不起。”小晨看著梁錦怡,“總是不聽話,讓您擔心了,對不起,因為……實在是太痛了。”


    “我也要向你說聲對不起。”梁錦怡抿著唇角,眼眸柔和:“沒能替你減輕疼痛,真的真的很對不起你。”


    “不是你對不起我,換做是其他醫生,也是一樣……啊……啊……”小晨突然腹部絞痛難以忍耐,聲音沙啞地痛叫著。


    梁錦怡按了呼叫器,讓護士送針進來。


    一支鎮痛劑注入了靜脈點滴了,重調了速度後,小晨依舊痛得渾身顫抖。


    梁錦怡將小晨抱進了懷裏,也許這樣,能幫孩子減輕一點點疼痛吧,哪怕減輕一點點也好。


    一點點也好。


    ……


    急診中心。


    方霖一邊詢問患者近期的身體情況一筆做著記錄。


    “上腹是怎麽疼的呢?”方霖問著。


    “吃壞了東西,消化不了,肯定會疼了。”男患者坐在椅子上,態度有些傲慢,詢診的態度也並不是很配合。


    方霖扯了扯嘴角,耐心解釋,“肚子痛不一定就是消化不了。”


    “我說是就是消化不良就是消化不良。”男患者不耐煩地說著: “我真的隻是消化不好而已,半個多月前,我才在醫院做了胃鏡和x光,當時醫生也隻是說我有點消化不了,別的也沒什麽,開了點藥後走了……”


    方霖把患者說的情況都一一記錄在了本子上。


    雖然患者的態度不是很好,但方霖還是很親切地對患者說著:“那我確認一下,好嗎?”


    “快點啊,我趕時間。”男患者對方霖的態度很不好,好到連隨他一起來的妻子都有些看不下去。


    方霖是做為住院醫師,才開始自己收病人,所以每一步,她都要做的非常穩妥,不能在急躁粗心了。


    “請問你,上下樓的時候,有沒有覺得喘不過氣來呢?”這是方霖根據剛剛的記錄提出的疑問。


    “我現在是肚子疼,你問我爬樓梯?我怎麽記得我爬樓梯是什麽樣的?”


    “老公……”患者的妻子提醒丈夫,“我記得你之前好像是說上台階的時候有些喘氣?”


    “有嗎?”患者一臉茫然又不耐煩,“我不記得了。”


    “那有沒有像是被什麽重東西壓著難受的感覺呢?”方霖又確認地問著。


    “你這個醫生真是……”男患者翻了個白眼,“消化不好,當然是肚子漲得難受了!你趕緊開點幫助消化的藥給我就行了!”


    男患者一直說自己隻是消化不良,但方霖並不認為情況不止是這麽簡單。


    “那你有做心電圖嗎?”方霖又問著。


    男患者又極其不厭煩地翻了個白眼,男患者妻子想了想說著:“好像沒有做呢。”


    “那先做個心電圖和一些常規檢查吧。”方霖把自己給患者的建議也寫在了筆記中。


    “哎!”男患者突然高喝一聲,“我說,你們醫生就是用這種方式賺錢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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