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家小聲的議論聲中,許柏辰向院長微微欠首,“那我先過去了。”


    “你不要亂來!”鄭哲攔住了許柏辰的去路,“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幹什麽?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不止是鄭哲覺得不可能,胸外科的其他幾個在坐的專家也覺得大人的心髒是不可能移植給孩子的。


    不是不可能,是沒辦法!


    許柏辰蹙起眉頭瞥了眼鄭哲,“擴張性心肌是因為心髒肌肉的惡化擴大,機能就差的病,丹兒的心髒已經到最大了。”


    言外之意就是不能在等了,拖一分鍾都會有生命危險。


    “以丹兒目前的情況,就算是大人的心髒,也是有可能移植的,移植血管也是有幾率的。丹兒的體重是25公斤,供體者是40公斤,這種比例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現在不是心髒大小的問題,而是血管。”鄭哲向許柏辰提出自己的質疑點,“大人的血管怎麽能和孩子的血管縫合?這是兩條大小完全不一樣的血管,你怎麽可能接得上?”


    “斜切麵,也不是不可能。”許柏辰態度依舊淡然且堅定。


    “那也隻是理論上可以,根本就沒有臨床經驗,也沒有成功過的案例!”鄭哲還是反對。


    “如果我們不試試又怎麽知道行不行?”梁錦怡也站了出來,態度明顯支持許柏辰。


    “那你們的意思就是,要拿丹兒來做實驗了?”鄭哲的情緒有些激動。


    方霖看得很著急,那是一位父親對自己女兒的擔心,別人根本沒辦法理解。


    “即使是實驗,那也要征得患者父母的同意了。”方霖膽大地起身說著。


    剛說完,她就被朱倩和林偉陽給拽下來坐著了,示意她別在這個時候去出風頭。


    “不可以。”院長還是不同意,“我們不能做不成功的手術。”


    “院長!”梁錦怡望著父親,“我們總是要有新的嚐試呀,而且隻有這樣,我們才能促進醫學的發展。”


    “錦怡?”梁明忠沒想到自己的女兒會不站在他這邊?


    “院長。”梁錦怡以談公事的態度看著自己的父親,“手術隻是有一個不確定的問題而已,而且也隻是血管大小不一樣。”


    “問題的關鍵就是血管大小不一樣,你知道縫合不符合,將意味著什麽嗎?兩條大小不一樣的血管接起來的時候,要一點點縫隙都沒有才行!”梁明忠院長嚴厲地說著。


    “您要相信許醫生他能做到的!”梁錦怡眼眸灼熱地看著許柏辰,努力說服自己父親,“許醫生的技術,您是最清楚的,如果手術成功了,這將成為南城醫院的新的曆史記錄的。”


    “新的曆史記錄,就要犧牲掉一個六歲的孩子嗎?”鄭哲帶著情緒衝許柏辰惱怒,雙眸迸發出敵視的光芒。


    周圍的人都不敢說話,方霖順著鄭哲的視線看向許柏辰。


    任何一台手術都存在著風險。


    而這一台手術,是明知道風險在哪兒,有多嚴峻,但依舊有人想要繼續堅持,為的就是在醫學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許柏辰,他是這樣的人嗎?


    不考慮手術失敗後果,隻想出名,他是這樣的人嗎?


    “那麽,你有其他辦法嗎?”許柏辰問向鄭哲,“繼續讓孩子等下一個供體嗎?你知道下一個供體又會在什麽時候出現嗎?孩子還能撐多久,你知道嗎?”


    “但是就算這樣,也不能把孩子就這麽送上實驗性手術台!”鄭哲堅決反對,“我絕對不會允許的!下一個供體一定能出現的!”


    “哼!”許柏辰頗為無語地冷哼了一聲,“什麽都不做,就這麽幹巴巴地等著下一個?那萬一下一個還是大人的呢?你還是同樣選擇放棄嗎?”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孩子成為試驗品!”


    “你憑什麽說孩子就是試驗品?我可以做到的,你為什麽就一定要斷言這是實驗?!”


    “許柏辰!你是人,不是神!就算你的技術精湛,也不過是在醫學範圍之類,超出這個範圍,你還是做不到的!”


    許柏辰沒在說話了,隻是抬起下顎看著鄭哲。當一個人對自己都沒有信心的時候,別人恐怕也是不會相信你的。


    所以許柏辰不能放棄,他也絕不是輕易就放棄的人。


    “麻煩去把患者的家屬叫過來一下。”許柏辰對莫彬說著。


    莫彬點了一下頭,轉身去找丹兒母親了。而此刻,鄭哲又站了出來。


    方霖看他的樣子好像是要說出他是丹兒的父親,心情莫名地緊張起來。


    就在鄭哲要張開說話時,梁明忠拉住了他。


    會議室裏死一般的沉寂,直到丹兒的母親滿頭熱汗趕過來,一臉期望地望著許柏辰時,大家在心裏已經大概能猜到這次移植手術能否進行了。


    “我同意手術,請幫我的孩子手術。”丹兒媽媽向許柏辰請求著,“許醫生,請幫我的孩子手術,我同意……”


    要知道丹兒媽媽以前也是個護士,對孩子的情況也是非常清楚,深刻明白隻要有一線希望就要全力以赴,絕不能錯過的選擇。


    可能每個人的出發點都是為了丹兒好,但也許是性格決定了他們之間會出現不一樣的想法。


    但不管怎樣,患者的家屬同意,手術就這麽定下來了。


    離開會議室,方霖追著許柏辰到電梯門口,問他手術的成功率有多少?


    許柏辰冷漠地瞥了她一眼,一句話也沒說的進電梯了。


    朱倩他們幾個實習生也邊走邊討論著剛剛在會議室裏經曆的事。


    “好險,兩邊都快打起來了。”林偉陽膽戰心驚地說著。


    “不可能打起來的,鄭醫生是許醫生的師弟,他們的老師梁院長還在現場呢。”朱倩精銳地分析著。


    “就是不知道手術會不會成功了?”莫彬用紙巾擦著眼鏡片,“如果手術失敗了,許醫生的臉得多疼啊。”


    “臉疼是一回事,估計這輩子都要被鄭醫生記恨了。”朱倩雙手揣在兜裏,眼眸突然看向後來趕上他們同行的方霖,“你和鄭醫生走得近,鄭醫生和患者到底有沒有關係呢?鄭醫生到底是不是孩子的父親?那天在急診室鄭醫生還打許教授一拳,到底是為什麽?”


    方霖怔了一下,看著三個等她答案的小夥伴們,麵癱地說著:“我不知道呢。”


    “那天你不也在場嗎?”莫彬一副八卦到底地說著。


    方霖聳了聳肩,“我當時被病人的危險情況都給嚇懵了,哪裏還有精力去顧及其他的事呢。”


    “切,不說算了。”朱倩翻了個白眼,往病房方向去了。


    林偉陽也往急症室走了,莫彬戴著眼鏡去找許教授了,最後隻剩下方霖一個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什麽嘛,這種事情鄭醫生自己沒有說出來,她又怎麽可以在背後把別人的秘密亂散播出去?


    那樣她會失去鄭醫生對她的信任的!


    方霖去辦公室找鄭哲,雙手背在身後,小心翼翼地靠近辦公室的門,她猜想這個時候丹兒媽媽可能也在鄭哲的辦公室。


    “……這麽做,你有為丹兒想過嗎?她很有可能死在手術台上!”鄭哲喊著。


    “那不然怎麽辦?”丹兒媽媽這次比上次在辦公室見鄭哲顯得冷靜了很多,“等死和在手術中死,我選後者。我的丹兒是個勇敢的孩子,即便是在幼兒園被同學們嘲笑沒有爸爸,她也不會哭,她是個勇敢的孩子,她一定能撐過這個手術的!”


    “你這是在怪我?怪我沒有給你和丹兒名分嗎?”鄭哲質問著丹兒媽媽,“當初你生下丹兒的時候,有問過我嗎?一個人自私地就生下孩子,讓孩子生活在一個沒有父親的家庭裏,你有征得丹兒的同意嗎?”


    丹兒媽媽目光堅定地看著鄭哲,“丹兒是我的,一輩子都隻會是我的孩子。不管是說我自私也好,說我什麽都好,我都會一個人把她養大的,這和你,和你鄭大醫生,沒有任何關係!李丹兒,隻會是我一個人的女兒!”


    丹兒媽媽氣憤地摔門而去,鄭哲站在門口,對上了方霖那雙惶恐的眼神。


    ……


    大家都說這個手術不會成功,還說許柏辰堅持手術,不過是想拿個案例來抬高自己的名聲。


    成功了,他將寫入南城醫院的曆史,失敗了,似乎也在情理之中,但是這對患者來說,在常人的眼裏卻是顯得有些不公平。


    似乎沒有人去理解許柏辰的想法,沒有人理解他隻想救活一個孩子,一條生命的想法。


    哪怕成功率隻有百分之五,也好過什麽都不做,看著病人死掉的好。


    因為這個工作,就是跟死神作對,既是患者的心跳當即已經停止,他們都不會輕易地放棄!


    李丹兒的情況再次惡化了,許柏辰給李丹兒做著檢查,也是他親眼看著孩子的心髒一天天的衰竭。


    “唉。”許柏辰重重地歎了口氣,“所有能想到的藥都試過了,心髒幾乎都已經不跳了,換氧氣罩吧。”


    “一定要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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