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嫡長女為薛抹雲為死者之女,理應撫恤,加之因查案舉報有功,保留與征王穆贏的婚事。但……”穆政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為難的看著兩人,他不能徇私。


    “薛抹雲身為罪臣之女,也須一起赴任。作為征王的未來的妃子,薛段升不得在上任過程中,苛待於她,若她有任何閃失,否則絕不輕饒。”穆政還是很為薛抹雲考慮的。


    “皇上,這不可啊,薛抹雲她……”穆贏想為薛抹雲求情,雖然穆政已經很為薛抹雲考慮了,但是這上任地方偏遠,環境險惡,上任途中更是諸多艱難險阻。穆贏時一萬個不放心。


    然而薛抹雲卻拉住了他。


    “怎麽了?”穆贏焦急的轉過頭,看著薛抹雲。


    薛抹雲輕輕對她搖搖頭,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她知道皇上的為難之處,皇上雖然高高在上,但是那些不怕死諫臣們,可是一直盯著他的一言一行呢。


    加之太後對她頗有意見,薛抹雲不想因為自己的緣故,再增加他們兄弟之間的誤會。也增加太後對自己的誤解。


    穆贏看著他,滿麵擔憂,終是沒有再說什麽。


    “臣,叩謝皇上。”薛段升深深的叩了一個頭,表示認命了。穆政的這個判決對他來說已經是最好的了。他無話可說,亦不敢有再多奢求。隻是他為官多年,好不容易一步步走到今天,最後還是功虧一簣。如今淪落到去做一個芝麻大的小小的縣令,心中愴然。


    不過回頭想想,能保住性命已是萬幸。薛段升知道皇上心中恨他,隻是礙於他為官多年,朝中又滿是諫臣,才沒有下殺手。此時若再多加狡辯,萬一惹怒了皇上,後果不堪設想。


    “來人,將他的官服剝下來。”穆政下令。


    “是。”幾個侍衛領命上前。


    隨後薛段升被摘下官帽,脫下官服,換上了一聲破舊官服,狼狽不堪。


    “臣,清水縣縣令薛段升,參見皇上。”薛段升按照禮製行了一個大禮,語氣中滿是悲涼。


    “退下吧!”穆政看都懶得看他。


    “臣,告退。”薛段升抬起頭,一時之間仿佛蒼老了許多。他慢慢的倒退著走出去,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這自己呆了多年的朝堂,終於扭頭而去。


    眾人退下之後,朝堂上隻剩下薛抹雲,穆贏跟穆政三人。


    穆政看了一眼薛抹雲,心情複雜。一時間感慨頗多,想起過去,想起小蝶,想起跟薛抹雲的種種,想起了與她最終無緣。


    沒想到小蝶的真正死因,最後還是她女兒來揭開,殺她的人竟然是她的夫君,這多麽諷刺啊。自己對不起小蝶,也沒有臉麵再麵對薛抹雲。


    “皇上,你沒事吧?”薛抹雲擔心的問到,知道這件事對他打擊很大。


    他本來就對小蝶的離去傷心不已,這件事一直梗在他的心頭,難受了多年。如今小蝶竟然是被人害死,這叫他心裏如何放得下。


    穆政擺擺手,歎了口氣,重重地坐回冰冷的龍椅上,有氣無力的說了一句:“退下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可是……”薛抹雲還想再說什麽,對穆政的狀態很不放心,穆贏卻拉住了她,輕輕搖了搖頭。


    穆政的性格穆贏最是明白,此時讓他一個人安靜安靜,發泄出來最好。待薛抹雲她們出去之後,穆政這才控製不住自己的感情了,低聲抽泣起來。


    至此,這件殺人案終於落下了帷幕。沒想到一件小小的殺人案,竟然引發出了這麽多的陳年舊事。還把自己母親的死因也查清楚了。薛抹雲感歎不已,為權利,為地位,人與人之間竟然可以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隻是沒想到因為這件事牽扯出了自己的父親,害薛府上下,全都被連累了,就連自己,也要跟隨著流放到外地。


    “不過這就是自己的命吧。”薛抹雲在心中感歎,無論什麽事,冥冥之中其實早有定數。


    想到要與薛抹雲分別,穆贏心中很不是滋味。他已經習慣了每天到薛抹雲的小院去逛逛。哪怕就算不去,知道她在京城,與自己在同一個地方,他就感覺知足,開心了。如今她要走,突然感覺諾大的整個京城都空了似的。


    薛抹雲看到穆贏一言不發,以為他是在生皇上的氣。並不知道他是在憂愁與自己的分離。


    其實穆贏也知道,保留與薛抹雲的婚事,已經是穆政對她格外開恩了。這樣的判決已經是看在他的麵子上了。薛抹雲作為薛家的女兒,應該跟著父親承受這罪,這是毋庸置疑的。


    “你沒事吧?”薛抹雲低聲問穆贏。


    “沒事。”穆贏擠出一抹微笑,搖搖頭。憐惜的看著嬌弱的她。


    這時薛抹雲應該擔心她自己才是啊,去那麽偏遠的地方,還不知道過的是什麽日子,而她卻毫不擔心,還在關心自己,穆贏更加不放心,她就是太善良了。


    “我們去山上走走吧。”穆贏仰起頭,感受了一下分,突然說道。


    “好啊。”薛抹雲說著,就要翻身上馬。


    “坐我的吧。”穆贏說著,突然一把攔腰抱住薛抹雲,就像第一次擄走她那樣,將她放在身前抱著,坐在馬背上,揚長而去。


    “你幹嘛?”薛抹雲被他這樣摟著,有些害羞。


    “那馬有些問題,坐我的。”穆贏掩飾,覺得薛抹雲似乎又瘦了,抱她的時候摸到的全是骨頭。


    “是嗎,我怎麽不覺的。”薛抹雲也不掙紮,任由他抱著。自從與他確定婚姻之後,薛抹雲心裏已經暗暗把他當做了自己的情人,這個世界自己的依靠。所以一些無傷大雅的事情,也任由他吧。


    薛段升被貶流放的消息傳來,薛府上下大驚。特別是薛少梨跟薛連畫,更是傷心欲絕,又哭又鬧,不敢相信。


    兩人沒有想不到父親跟怒請竟然會犯下這麽嚴重的事情,如今兩人身份大降,一瞬間從天堂到落到地獄。還不知道以後要過的是什麽日子。特別是兩人苦苦經營了這麽久的婚事,一瞬間就變成了泡影,就像吹出的五彩泡泡,瞬間就破滅了。


    她們恨透了薛抹雲,不住的咒罵她,用世界上最難聽的語言攻擊她,然而這些有什麽用呢。鬧夠了,罵夠了,哭夠了,很快兩人逐漸認清了現狀,急忙去找自己的心上人做最後的離別。


    薛連畫哭著,跑到太子府來,想要央求太子為她求情,依依惜別。然而穆卓識早就聽說了這件事,還是他幫忙扮鬼找出罪狀的呢。薛段升趙氏等人最有應得,自己怎麽回去為他們求情。


    這段時間他早就煩透了薛連畫,她天天四處宣揚自己是未來的太子妃,動不動就往太子府跑,有時還拿太子妃的位置教訓自己的下人,讓穆卓識感覺不悅。


    穆卓識本就對她沒有感情,迫於皇命才答應了跟她的婚事,如今消息傳來,能夠擺脫跟她的束縛,穆卓識歡天喜地,感覺跟薛抹雲之間又有了新的希望。


    聽聞薛連畫哭嚷著要進來求他幫忙,穆卓識更是心煩。父皇決定的事情,自己能有什麽辦法。難不成還要自己去衝撞父皇?加之父皇現在正在氣頭上,這小蝶是他的禁忌,無人敢觸碰,薛連畫還敢要求自己去求情,簡直不識大體,也沒有為自己考慮。


    穆卓識吩咐下人,叫直接去回了她,就說自己不在。說完拿起水壺,小心的給那些植物澆起水來。


    “怎麽不讓我進去,小心我回了太子,砍你們的腦袋。”薛連畫傲嬌的站在門口,指著侍衛們一陣亂罵。完全還沒有認清自己如今的地位,已經跟往日不同。


    這時一個大丫鬟前來回報:“太子不在府中,小姐您請回吧。”說完就要叫侍衛掩門。


    “什麽,太子每天這個時候都在的,你蒙誰呢,讓我進去。”薛連畫傲慢無禮,平時都把這些人踩在腳底下的。


    “嗬,既然小姐您知道,又何必自找難看,非要我說出太子不想見你,故意躲著你才甘心?”大丫鬟雙手叉腰,盛氣淩人。平時受夠了這薛連畫狐假虎威的氣,今時不同往日,該是自己還擊的時候了。


    “什麽,你敢這樣對我說話,知道我是誰嗎?”薛連畫怒吼,伸出手來就要打人。


    “我可是太子妃啊。”大丫鬟一把握住薛連畫的手,讓她動憚不得,學著薛連畫平時的語調,不屑的說道。


    “知道還不給我放開!”


    “得了吧,他日我們看在太子份上,讓你多家欺淩,如今太子已經與你解除婚姻,你什麽都不是,還想入太子府,簡直癡人說夢。”大丫鬟呸了一口。


    “你,你放肆!”薛連畫沒了保護傘,再也威風不起來。她恨恨的看著大丫鬟,恨不得吃了她。


    大丫鬟摳著手指甲,理都懶得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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