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我們一起去吃午飯吧!”


    彤彤趴在石桌上,兩手捧腮,笑眯眼睛。


    唐淺怡早就餓得不行。


    因為謝淮墨給她準備的早餐,她根本沒吃。


    “好呀!”


    唐淺怡將快遞單子放進盒子裏。


    彤彤拿起盒蓋,遞給媽媽。


    唐淺怡:“謝謝彤彤。”


    彤彤:“不客氣。”


    謝淮墨站在一旁,不動聲色地看著女人有條不理地收拾好桌子,眼底閃過一絲溫柔。


    彤彤牽著唐淺怡的左手,來到爸爸身旁,牽住爸爸的右手。


    唐淺怡垂眸,臉上沒什麽表情。


    謝淮墨看了看她,舔了下發幹黏稠的嘴唇。


    坐上車後,彤彤抱著媽媽的脖子,軟軟地哼唧,“媽媽,我想吃龍蝦!”


    “上次吃龍蝦是什麽時候?”


    彤彤低下腦袋,小聲嘀咕,“就是想吃龍蝦嘛!”


    唐淺怡惱怒地瞪了眼前頭開車的男人。


    謝淮墨感受到了一股殺氣,清了下嗓子,“彤彤,過幾天再吃龍蝦,我們今天去吃粥,好不好?”


    “不好!不好!”彤彤氣呼呼地不給爸爸麵子,“媽媽,我想吃龍蝦!”


    “我還想吃龍肉呢!”唐淺怡點著女兒的鼻尖,“唐新彤,你夠了哦!”


    彤彤撅起小嘴,悶悶地不停地小聲念,“想吃龍蝦。想吃龍蝦。想吃龍蝦……”


    小丫頭念了一路。


    媽媽不搭理。


    臉拉得比驢臉還長。


    媽媽就是比爸爸狠心。


    爸爸卻怕媽媽。


    唉!


    這一家三口,最後到底去吃了清粥小菜。


    唐淺怡買的單。


    謝淮墨沒跟她爭。


    吃完飯,小姑娘紅紅的小嘴,依然撅得能掛醬油瓶。


    唐淺怡假裝沒有看見。


    這種小人精,越理她,越上天。


    這才跟著她不負責任的老爹幾天啊,就成了這副德性?


    “現在去陳爺爺那?”


    謝淮墨低聲問身旁的女人,視線黏在女人身上,眼神有些深幽。


    老婆今天穿得真好看。


    黑發,紅唇,白白的皮膚,他都想碰。


    唐淺怡眼裏閃過一絲不耐煩,嗤笑出聲。


    “謝總,你之前說好的交代呢?”


    謝淮墨安靜地看著唐淺怡的眼睛。


    唐淺怡挑著眉毛,神情冰冷地等待著。


    謝淮墨彎下腰,將抱著他的腿,不停打嗬欠的彤彤,抱起來。


    彤彤摟著爸爸的脖子,蹭了蹭,閉上眼睛,開始午睡。


    父女倆親昵的溫情畫麵,蟄痛唐淺怡的眼睛。


    謝淮墨:“我媽病了。”章太後現在精神失常,每天的日常就是砸東西和發脾氣,以此逃避自己的罪責。


    唐淺怡:“果然。”


    謝淮墨:“對不起。”


    唐淺怡轉身就走。


    謝淮墨伸手,扣住她的手腕——


    “放手!”


    “去陳爺爺那。”


    “好啊!”唐淺怡側身,笑容甜美如三月春花,“送你媽去精神病院,我就乖乖喝藥,怎麽樣?”


    謝淮墨皺著眉頭,臉色平靜地望著唐淺怡。


    唐淺怡嘲弄地勾唇,“不舍得。”


    “淺淺……”


    “別叫我!”


    嗬!


    快要睡著的彤彤被嚇了一跳,渾身一激靈,醒了過來,大眼睜得滾圓,“媽媽……”


    唐淺怡眼裏閃過愧疚之情,狼狽地別開臉龐。


    謝淮墨輕輕地拍著彤彤的後背,聲音低緩,“沒事。彤彤繼續睡。”


    都是因為爸爸帶她去吃龍蝦,媽媽才生氣了嗎?和爸爸吵架的嗎?


    彤彤抱緊爸爸的脖子,想了想,“媽媽,彤彤不吃龍蝦了。彤彤不吃了。”


    唐淺怡愣了下,滿嘴苦澀,擠出笑容,“和彤彤沒關係。”


    “身體是你自己的。”謝淮墨低聲歎息,“我媽……”


    男人舔著唇,陷入沉默。


    唐淺怡背過身,眼底猩紅,“你帶彤彤去公司吧,我自己去陳爺爺那!”


    謝淮墨:“好。”頓了幾秒,“晚上,我們談談。”


    唐淺怡點了下頭,懶得吭聲。


    這個談談,自然是關於還要不要打官司。


    去陳爺爺那邊喝中藥的路上,唐淺怡給吳謐打了個電話,向耽誤他不少的時間,鄭重地道歉。


    吳謐懶洋洋地說了句,“沒事。”便掛了她的電話。


    唐淺怡苦笑。


    都不是笨人。


    官司為何不打了,大家都心知肚明。


    謝淮墨沒有直接去公司,帶著彤彤去了醫院。


    將女兒安頓在病房的次臥,吩咐一名護工看著。


    他獨自去見章明惠。


    “出……”去。


    章明惠張著嘴,神色別扭地扭臉看向窗外。


    謝淮墨將門帶上。


    “還來幹什麽?當我這個媽是死的,你們一家三口團團圓圓,多好啊!”


    “媽,最後一次。”


    謝淮墨不答章明惠的賭氣之語,聲音沉沉地開口,“您為何討厭淺淺。”


    可悲啊。


    他還是得知道問題產生的原因。


    章明惠盯著窗外枝繁葉茂的老樹。


    十年前,這顆老樹就在了。


    十年前,這家醫院的規模可不到現在的十分之一吧,現在光是住院部就有三棟樓了。


    時代在變。


    她到底老了。


    兒大不由娘。


    “克夫。”


    章明惠聽見自己的歎息。


    “人家算命大師說,那個是個克夫的掃把星,誰娶誰倒黴!”


    章明惠轉過身,眼神憤怒悲傷地看著兒子,一字一頓,“克夫克子!天煞孤星!”


    謝淮墨難以置信地望著章明惠,“因為這個?”


    他媽以前經常掛在嘴邊的那句——克夫的掃把星,就是令他和淺淺分離這麽多年的根本原因?!


    “嗬,哈哈哈!”


    “嗬,哈哈哈!”


    謝淮墨邊笑邊點頭,邊歎息,眼底,一片悲涼。


    “阿墨……”章明惠愣住了,不明白兒子怎麽是這種反應。


    謝淮墨吸了下冒火的鼻子,露出嘲弄的笑容,“這位算命大師,是何方神聖?我去會會他!真巧啊,多年之前,也有一位算命大師,誇您兒子和彤彤他媽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還說什麽得女為鳳,得子成龍,夫慧女善,家中基業,百年長青。”


    謝淮墨猩紅了眼睛,近乎咬牙切齒地將當年路過某個算命攤子,對方說的這些話,背給章明惠聽。


    其實,他對這種封建迷信是不屑一顧的。


    架不住女人耳根子軟。


    當年的那個女孩被算命先生誇得見牙不見眼,生拉硬拽著他,湊到攤子前,厚著臉皮讓那少了隻眼睛的半仙再說一遍,她好錄下來。


    錄下來幹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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