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著鍋進了江珊的辦公室,屋裏一個紮著馬尾辮的女警,看到我們進來,拿著文件夾出了辦公室。


    “徐局長很關心下屬啊。”我說。


    “你想說什麽?”江珊說。


    “我沒說什麽。”我說,“你穿警服真好看。”


    “是嗎?”江珊看了看自己的身體,手摸了摸肚子,“我看他熬薑茶,就問徐局討要。”


    “他說你肚子疼。”


    江珊笑了笑,“你要不要喝點?”


    “我不喝。”


    “這薑茶滾燙,我帶你先去認一下嫌疑犯吧。”江珊拿起文件夾。“走吧,帥鍋。”


    我跟在江珊後麵,她走到方局長辦公室門口停下,敲了敲門。


    “還要找方局長?”我問。


    “不是,你等我一下,我送個文件。”江珊說。


    屋裏沒有回應,她推開門進去,過了一會出來,手裏拿了一個蘋果,她把蘋果塞給我。


    我把蘋果塞進口袋裏。


    下樓去了審訊室,兩個警察懶散地坐在桌前,其中一個警察還歪戴著帽子,他幾乎是躺在椅子上,姿勢很難看。


    他們在審訊一個滿臉胡子的男子,這男人歪著頭像是睡著了。


    “抬起頭。”歪戴帽子的警察大聲說道。


    嫌疑犯抬起頭,看到江珊後,他立刻精神了起來,兩條腿不停抖動著,衝他擠眉弄眼。


    “你仔細看看。”江珊衝我說道。


    “不是。”我說。


    “你確定?”


    “確定,不是他。”我說。


    江珊朝嫌疑犯走過去,歪戴帽子的警察立刻從椅子上彈出去,他慌忙過去拉江珊的胳膊。


    “別攔著我,我扇他。”江珊說。“這個王八蛋。”


    另一個警察過來,兩人把江珊連拉帶拽推出了審訊室,然後把門迅速關上,這兩個警察慌慌張張像是受到了驚嚇。我忽然覺得他們有些好笑。


    幹警察不容易,尤其是人犯,刑訊逼供時常有,前幾日有一新聞,一派出所所長拿掃帚打了一下年輕的嫌疑犯,不料嫌疑犯居然就這一掃帚被打死了,派出所所長被抓判刑,現在的年輕人脆弱的很。


    “你打他幹嘛?”我說。


    “這個人渣把一個小女孩糟蹋完後,還用刀割。”江珊憤怒的說道。“真是畜生,畜生不如。”


    “看他那樣子,你要是剛才打他,他說不定還開心呢。”我說。


    “什麽意思?”江珊瞪著我。


    “姐,走吧,你打他會髒了你的手。”


    江珊看了看我,“上樓。”


    回到樓上辦公室,江珊怒氣未消,摔著桌上一個文件夾。


    “你這樣當警察,會被氣死的。”我說。“他會被法律嚴懲的,用不著你出手。”


    江珊掀起鍋蓋,朝裏麵看了看,“不喝了。”


    “是不是涼了?我幫你去熱熱。”


    “不用了。”江珊看著自己的手指,她手指上染著紅色的指甲油。


    “你們幹警察的很辛苦,星期六還上班。”我說。


    “回家。”江珊說。


    “姐,我請你去吃飯。”


    “去哪吃?”


    “去哪吃都行。”我說。


    “我家裏燉了一鍋蘿卜牛腩呢,早上燉的,早上四點起來燉的,燉好後,我卻不餓了。”江珊說,“要不,去我家吃吧。”


    “那好啊。”我說。


    “你開車來了嗎?”江珊說。“我沒開車。”


    “我開車了。”


    開車去江珊家,一路無話。


    進了她家,窗明幾淨,收拾得很幹淨,江珊去換衣服,我坐在寬大的沙發上,不知不覺睏意上頭。


    迷糊了一會,睜開眼看到身上蓋了一個羊毛毯,頓時心裏一陣溫暖。


    江珊在廚房裏忙碌著,我閉上眼睛繼續迷糊著。


    江珊進了客廳,她動靜很小,東西輕拿輕放,怕打擾我休息。突然感覺她離我很近,她雙手抬起我的腿,把我整個身子移放在沙發上,又抬起我的頭,在我頭下,放了一個枕頭。


    她挨著我坐著,剝著橘子吃。


    很想這麽一直在她身邊睡下去。如果能娶江珊這樣的老婆,也不錯。


    江珊吃完橘子,又翻看著雜誌,我睜開眼偷看著她。


    她長發披肩,手指纖細,身子溫婉如玉。


    她突然轉過頭,“你醒了,飯做好了,吃飯吧。”


    我坐起來,伸了一個懶腰,“好,吃飯。”


    江珊去廚房端菜,四菜一湯,我端坐在餐桌前。


    她看完一眼,微笑著,給我盛了一碗牛腩蘿卜湯,然後又給我夾菜。


    我忽然感覺像是和她是多年相敬如賓的夫妻似的。


    而那個娶了這麽漂亮溫柔的江珊的男人,居然和她分手了,是不是腦子壞掉了?“嚐嚐我這牛腩湯燒得怎麽樣?”江珊說。


    我喝了一口,“人間美味啊,這湯燒的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江珊笑了,笑得如綻放的牡丹。


    女人啊,真得很容易被男人哄。不過,一旦男人把貌美如花的女人娶回家裏後,就沒那個功夫哄女人開心了。


    和鍾月荷熱戀那會,她穿了一件新裙子,問我好看吧,我會說仙女下凡,前五百年,後五百年天上人間的尤物,嫦娥見了,都會自盡。


    結了婚,鍾月荷再問同樣的話,我得懶得抬頭看她,讓她自己照鏡子去。


    不是有鏡子嗎?


    “你說什麽?”江珊問。


    “我是說你真好看。”


    “你說鏡子了。”江珊說。


    “白雪公主那個故事不是有個魔鏡嗎?當然你是白雪公主了。”我說。


    “皇後問誰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是吧?我肉都麻了,你真會哄女人。”


    “我覺得吧,家裏沒有個女人,這生活就像是在被窩裏擠眉弄眼。”我說。


    “什麽意思?”


    “被窩裏擠眉弄眼--自己糊弄自己。”我說,“茅廁裏啃香瓜--不對味兒。”


    江珊笑了,“你還一套一套的。”


    “我姑媽在鄉下,小時候上學放暑假,我愛去我姑媽家,有一說書的老頭住我姑媽隔壁,挺有意思的一個人,聽他說過不少評書,《嶽飛傳》《三俠五義》等等,這老頭還愛說歇後語,剛才我說的那兩句,都是聽他說的,哎,對了,你未嫁,我未娶,我們不如湊在一起過得了。”


    “你這是豬八戒做夢娶西施——盡想好事。”江珊說。“誰和你一起過。”


    “那你說吧,你找什麽條件的,我這樣的還不行?”


    “你人挺好,身高長相也都不錯,就是你那工作我沒看上。”江珊說。


    “我這工作怎麽了?我是市委主要領導的秘書啊,我這工作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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