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市委送車,老邱和沈陽陽去查案子。


    路上堵車很嚴重,好像前麵出事故了,車停下來後,行人穿梭不停,不時有路人多看幾眼我這車,有的人還歪著頭,朝裏麵看著,有幾個閑人過來圍觀,像看猴一樣。


    前麵果然出事故了,故障車被拖走,路暢通了。


    車快到市委時,詹副秘書長給我打電話,讓我晚上9點半去機場接趙書記。


    掛了手機後,朱守成打電話過來,他從崔明亮那裏得知我已經是趙書記的秘書了,讓我晚上去劉偉家吃飯,他說沈娟也去。我看看時間還早,索性把車停在新華書店門口,進書店閑逛。


    買了幾本時政方麵的書,回到車上翻看著。看看表,時間差不多了,我才驅車去劉偉家。


    進了劉偉家後,朱守成拿了瓶可樂遞給我,劉偉在廚房裏忙碌著。


    我看了看牆上的鍾,讓朱守成把電視機打開,我想看看寧州新聞。


    寧州新聞正在放全市教育工作會議,主席團上坐著市委書記項安良,市長關思勤,副書記趙初唐,此外還有政協和人大的主要領導,看來領導們對教育很重視。


    這會議三天前就開過了,今天才播出來。


    項安良在講話,大致內容是要教育引導學生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踏踏實實修好品德,成為有大德大情懷的人,還要引導學生樹立遠大誌向,曆練敢於擔當、不懈奮鬥的精神,以及樂觀向上的人生態度。


    都是一些大話套話,似乎每年的教育工作會議都是一個調子。項安良這個講話稿估計是前兩年的。


    教育工作會議結束後,是項書記去汙水處理廠視察的畫麵,然後又發表重要講話,接下來,項書記陪同省農業廳的領導去了下麵的縣,調研養豬場。


    菜已經上桌了,等我看完了寧州新聞,朱守成才招呼我吃飯。


    “沈娟呢?”我問。


    “路上堵車,她和她男朋友堵在路上了,她讓我們先吃。”朱守成說。


    “她談男朋友了?”我說。


    “聽說條件還不錯。”朱守成說,“老夏,沒想到你去市委給趙書記當秘書了,真沒想到啊。”


    “我也沒想到。”我說。


    “你文章寫的好,可能是你發表在寧州日報的文章,引起了領導注意吧。”朱守成說。


    “聽說那篇文章,全市黨員幹部都學習了。”劉偉說。


    “對,我運氣還不錯。”我說。


    “我們先吃吧。”劉偉說。


    “等等沈娟吧。”我說。


    “沈娟還不知道你現在工作調動呢。”朱守成說,“你說這個沈娟,著什麽急?跟著老夏什麽都有了。”


    “感情這東西,不能勉強,不能勉強的。”我說。


    門鈴響了。


    劉偉開了門,沈娟領著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子進了屋。


    沈娟給我們介紹她新男朋友,昌平區物價局的一個科長,姓曾。


    沈娟介紹我時,說我是辦事處城管科的小城管,我不由笑了。


    大家落座,曾科長先說了幾句客套話,幾杯酒進肚,他找到了優越感。


    “你這城管是事業編製還是企業編製?”曾科長問我。


    “他也不是事業,也不是企業,他是公務員。”朱守成說。


    “公務員好,對了,我認識你們辦事處的李主任,女的,幾年前還給我談過對象呢,我沒看上她。”曾科長說。“給領導搞好關係很重要,你提我的名字,她就知道,前兩天我們還在一起吃飯。”


    “好的,以後有事我就提你的名字。”我說。


    “夏誌傑啊,曾科長在官場上很有能耐,你留個電話給他。”沈娟說,“看看能不能讓曾科長幫你調動一下工作,調到物價局也行啊。”


    “小夏,你要不要去物價局?”曾科長問。


    “可以啊。”我說。


    我說完,劉偉捂著嘴偷笑著。


    “劉偉,你笑什麽?”沈娟說。


    “我覺得物價局還不如城管呢。”劉偉說。


    “物價局不如城管?”曾科長說,“我給你說,今年省裏一個領導的孩子,想進我們物價局都進不去。”


    “看來進物價局挺難的。”我說。


    “說難也難,說不難也不難。”曾科長說,“我呢,先走和市物價局一個副局長關係不錯,我可以幫你問問,你本身是公務員,肯定比剛畢業的優勢大。”


    “曾科長,你今年多大了?”朱守成問。


    “我四十一了。”曾科長說,“我家裏還做了點生意,我現在有兩套房,有一套房還在解放路大劇院旁邊。”


    “那可以啊,那可是黃金地段啊。”劉偉說。


    “他那房子是三居室,南北通透,兩房朝陽呢。”沈娟說。


    “行,祝賀你了。”我舉起茶杯,“祝賀你們白頭到老。”


    “你說什麽呢?”沈娟說。“我們才認識不到一個月。”


    “沈娟啊,你能把他帶來見我們老同學,說明你們關係不一般啊。”朱守成說。


    “我是帶他認識一下夏誌傑。”沈娟說,“看他天天站馬路邊上,太委屈了,曾科長,調動工作的事,你得給我用點心了。”


    “你放心,我明天就去給局長說這事。”曾局長說。


    我突然感覺一陣反胃,喝了一口茶水。


    “怎麽了夏誌傑?哪裏不舒服?”沈娟問。


    “我有點惡心,不知道是怎麽了。”我說。


    “是吃我的菜吃的?我燒的肘子不對你胃口?”劉偉說。


    “沒事,喝點水好多了。”我說,“工作調動的事,別再說了,聊點別的吧。”


    “誌傑,你想不想複婚?”沈娟問。


    “千萬別提這個,你一提,我又惡心了。”我說。


    “還是我來說說老夏工作調動的事吧。”朱守成說。


    “算了,老朱,別說了,你們喝酒,吃菜。”我說。


    “讓守成說吧。”劉偉說。


    “不就是調去當個司機嗎?有什麽好提的。”我說。


    “夏誌傑,你工作調動了?調哪去當司機了?”沈娟說。


    “他調去市委了。”劉偉說。


    “是嗎?那好啊,是接待辦嗎?我認識接待辦一個領導。”曾科長說。


    “不是接待辦,我給趙書記開車。”我說。


    “趙書記?哪個趙書記?”曾科長問。


    “夏誌傑,是趙初唐吧?”沈娟說。


    “就是他趙初唐,市委副書記兼政法委書記。”朱守成說,“老夏啊,我聽崔明亮說,你給他當秘書,怎麽當他司機了?”


    “是當他秘書,這兩天趙書記的司機家裏有事,我幫著開車。”我說。


    “哎呦,你現在是趙初唐的秘書了,厲害厲害。”曾科長衝我伸出大拇指。


    “夏誌傑,你怎麽不早說?”沈娟說。


    “我也是這兩天才接到任命的。”我說。“來,你們喝酒吧。”


    “是,是得喝酒。”曾科長臉皮抖動著。“我還要給你調動工作呢,太丟人了。”


    “來,沈娟,端起酒杯呀。”朱守成說。


    “我不想喝,你們喝吧。”沈娟低著頭,皺著眉。


    “那,我們喝。”劉偉說。“今天我是真高興,我的好哥們,終於有出頭一天了。”


    吃了幾口飯後,我看了看表,“我現在要去機場接趙書記,我先走了。”


    “我們也回去了。”沈娟說。


    朱守成和劉偉送我們下樓。


    到了樓下,我開了車門,朱守成低頭看著車牌,“牛比啊,3號車。”


    “哪天帶我去兜兜風。”劉偉說。


    我回頭看到沈娟和曾科長不見了。


    “他們人呢?”我問。


    “上了前麵那台麵包車了。”劉偉說。“這個沈娟啊,有好車不坐,非得做個破麵包車。”


    “她就是這個命。”朱守成說。“居然找了一個中年油膩大叔,我都覺得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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