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後,回市委大樓,去找詹副秘書長,想問問他。我的辦公室在哪?或者問問他,我平時都窩在什麽地方。


    敲他辦公室的門,裏麵沒有動靜,我便上了九樓,尋思著趙初唐的秘書說不定已經回來了。


    上了九樓,敲了敲門,裏麵沒有動靜,推了一下,門開了,屋裏沒有人,我記得去飯堂吃飯時,我是把門反鎖上的,難道趙初唐的秘書中午已經來了?


    我帶上門,坐在沙發上看雜誌,看了二十多分鍾,也沒見人來,又看了一會,困倦不行,我歪倒在沙上睡著了。


    醒來後,看到王英坐在辦公桌前。


    “沒事,你接著睡。”王英回頭看了我一眼。


    我坐起來,“人還沒來嗎?”


    “沒來,打他手機,關機了,這人不上班跑哪去了。”王英說,“這都下午三點了,真是耽誤我一天的時間。”


    “可能是跟趙書記在外麵有事吧。”我說。


    “他沒跟趙書記在一起。”王英說,“肯定是幹私事去了。”


    “要不,你給我留個電話,我在這等,等他來了,我立刻給你電話。”


    “那也好。”王英抽出一張紙,把手機號寫在紙上,“你找他辦什麽事?”


    “我沒什麽大事,我就是想問點事。”我說。


    “你還挺有耐心的。”王英把紙條遞給我,“那就辛苦你了,我就先走了,有空來組織部玩。”


    我點了點頭。


    王英帶上門出去了。


    她說讓我去組織部玩,我覺得有點好笑,那組織部是玩的地方嗎?看來這女人也沒正經事幹。


    我坐到辦公桌前,又看了看桌上的紙條,覺得曾國藩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我看到抽屜沒有關嚴,小心翼翼拉了拉,竟然發現抽屜是空的。


    門砰地一聲開了,嚇得我心裏一哆嗦,我迅速把抽屜關上,詹副秘書長站在門口,他旁邊站的是王英。


    “夏秘書,怎麽回事啊?”詹副秘書長說,“王部長找你一天了。”


    “王部長?找我一天了?”我說。


    王英手指著我,“原來你就是趙初唐的秘書啊?你這是耍我?真是太不像話了。”王英跺著腳。“你也太不要臉了吧。”


    “這,這,我,我也不知道啊。”我說。


    王英怒視著我,然後轉身離去。


    “等等,王部長,你等等。”詹副秘書說。


    詹副秘書長喊了幾聲後,沒有回應,歎了一口氣進了屋。


    “詹秘書長,你說我是趙書記的秘書?我真是他的秘書嗎?”我問。


    “啊?你還真不知道?不會吧?你給趙書記當秘書,你怎麽會不知道 ?趙書記沒給你說嗎?”


    “他給我說了,讓我給他開車,給他當司機。”我說。


    “但趙書記親口給我說的是,你是他新物色的秘書,他沒說讓你開車呀。”


    “當秘書?怎麽又當秘書了?他的秘書呢?”我問。


    “他秘書調走了,去省裏了,走了有兩個多月了。”詹副秘書長說。


    “兩個多月都沒有秘書?”


    “是的,沒有合適的人選,就一直空著的。”


    “那麽說這辦公室空兩個月了。”我說,“剛才那女的是組織部長?我記得組織部長不是姓馮嗎?”


    “她是組織部副部長,從省裏調來的,好了,你把她氣得夠嗆。”詹副秘書長說。


    我不由笑了,“她上午來的時候還和我聊天呢,原來她是來找我的。”


    “她就是來找你的,是趙書記讓她來的,你把她都快氣瘋了。”詹副秘書長說,“我估計,她現在正打電話給趙書記告你的狀呢。”


    “就是個誤會,我怎麽知道她來找我的?”我說,“要不,我去給她解釋一下。”


    “是要給她解釋,這樣吧,我陪你去組織部。”詹副秘書長說。


    “那就麻煩你了。”


    “沒想到你第一天來,就鬧了一個這麽大的笑話。”詹副秘書長說。


    我掏出手機,發現手機沒電關機了,怪不得王英沒打通我電話。


    和詹副秘書去了紅磚樓旁邊的一個三層小樓,進了門就是一個大鏡子。


    詹副秘書長站著鏡子前整理了一下儀容後,才上了樓。


    走到王英辦公室門前,詹副秘書長看了看我。


    “要不,你先進去,給她解釋,如果她聽明白了,你在喊我進去。”我說。


    “嗯,也好,那我就進去了。”


    詹副秘書長敲門進去。


    七八分鍾後,門開了,詹副秘書長招手讓我進來。


    我進去後,王英坐在沙發上歪著身子看著窗外。


    “王部長好。”我說。


    “詹秘書長,你回去吧。”王英說。


    “好的,王部長,你們好好談談。”詹副秘書長退到門口,然後帶上門離去。


    “不好意思,王部長,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就是趙書記的秘書。


    “很好,非常好。”王英身子還是歪向窗戶。“你還有事嗎?”


    “我想問問你找我有什麽事?”我說。


    王英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瞥了我一眼,“我怎麽覺得你在耍我呢。”


    “詹秘書長不是給你解釋了嗎?我還以為自己就是趙書記的司機,我是今天第一天來上班,是你誤會了。”


    “誤會?怎麽會這麽巧?”王英說,“你把我氣得吧,我差點暈過去。”


    “真抱歉,真對不起。”我說。


    “我從來沒受到過這麽大的侮辱,我居然還給你說,我來給你匯報工作。”王英說,“趙書記怎麽找了你這樣的人當秘書?”


    “就是個誤會。”我說。“王部長,我再次給你道歉。”


    “道歉有用嗎?我這一生氣不說少活十年,最少也要少活三年。”王英說。


    聽王英這麽一說,我心裏很不爽,還少活三年,她這也太矯情了吧,也不知道是靠了誰的關係,當的這組織部副部長。


    “那你說怎麽辦?”我說。“要不,你打我兩拳?”


    王英眼睛盯著我看,我也毫不畏懼的和她對視著。


    “好吧,我不跟你計較了,你把桌子上的材料看一下。”王英說。


    “好。”我過去把文件拿在手裏,“那我就回去了。”


    “別,你就在這裏看,看完把你的意見說給我聽聽。”王英說。


    我拿著材料,坐在她對麵。


    這是一篇關於政法工作的報告,大約有五千字左右,組詞造字還算通順,隻是這主題思想,觀點和思路都毫無新意。


    “有什麽需要修改的嗎?”王英問。


    “沒什麽需要修改的。”我說。


    “真的不需要修改?”


    “是的,一個字都不用修改,連標點符號都不用改,非常完美。”我說。


    “這材料裏有錯別字,你看不出來?”


    “看出來了,但無傷大雅。”我說。


    “你真是寧州的大筆杆子?不會又搞錯了吧?你到底是趙初唐的司機,還是他的秘書?”


    “是司機,還是秘書,我說得不算,趙書記說得才算,他說我是司機,我就是司機,他說我是秘書,那我就是秘書。”我說。


    “聽詹副秘書長說,你是紀委調來的?”王英說。


    “以前是紀委,後來下放到城管辦,今天才來市委上班。”我說。


    “好吧,姑且就算你是他的秘書,你說錯別字,都不用改什麽意思?”


    “因為,這整片文章都是東拚西湊抄襲別人的。”我說。“這樣的文章,我十年前就看過。”


    “抄襲?你真能胡扯八道,這文章是我寫的,這文章要發表在中央黨刊上的。”王英說。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你寫的,既然是你寫的,那就不是抄襲了,那就是我胡說八道。”


    王英盯著我的眼睛看了七八秒,“說吧,給我說清楚,哪個地方抄襲了?我希望你說真話,我最討厭說假話的人。”


    “好,那我就鬥膽說兩句,你對憲法和法律,民主和法製,司法獨立這三個部分的論述,都是老調重彈,沒有任何的新意,沒有新意其實也不要緊,但你沒有提出具體有效的實施辦法,整篇文章空洞無物,毫無營養,你說。這樣的文章,還不是抄襲嗎?”


    我說完後,王英低頭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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