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樓頂,天上繁星閃爍。


    沈陽陽把天文望遠鏡架好,撅著屁股望了起來。


    “怎麽樣?”老邱問。


    “好消息是,燈是開著的,窗簾全部拉開了,一片敞亮,客廳的窗簾也是拉開的。”沈陽陽說。


    “我他嗎的最恨窗簾,那麽還有壞消息是吧?”老邱問。


    “從客廳裏看過去,她家裏沒人。”沈陽陽說。


    老邱拿出煙,給我遞了一顆,“等等吧,不急,等抽完這顆煙,我去看看星星。”


    “老邱,你最近忙嗎?”我問。


    “不忙,我每天早上去辦公室簽到後,就去花鳥市場溜達,你猜昨天我在花鳥市場遇到誰了?”老邱問。


    “是老羅吧,他喜歡去那裏。”我說。


    “是焦書記,你想不到吧,就是他。”老邱說。


    “他還去花鳥市場轉悠?你們現在怎麽這麽清閑?”我說。“你們不查案子了?”


    “誰查呀,得罪人的事,現在沒人願意幹了。”老邱說。


    “紀委都不查案,那還要紀委幹嘛?我記得你以前積極性挺高的。”我說。


    “那是以前了,現在領導都是天天混日子了,我們下麵的人還有什麽積極性?前些日子,項書記在市委常務會上發火了,說省紀檢委把一個縣長帶走了,導致全縣工作癱瘓,半個月後,省紀委把縣長放了,屁事沒有,說這個縣長是被人誣陷的,項書記就指示我們寧州紀委,沒有確鑿證據,絕不能把人帶走,還說什麽黨員幹部是黨的最大財富,培養一個幹部不容易,焦書記給我們的指示是,以後不允許憑一個舉報信就要調查黨員幹部,然後把人帶走。”


    “老羅呢?”我問,“他在忙什麽?”


    “他不是也有個天文望遠鏡嗎?天天在家看星星,在地攤買了幾本天文地理書,回來就跟我抬杠,他就是一個杠精。”老邱說,“他給我說人類的起源,來自於宇宙的絕對意識,這不荒謬嗎?這不是上帝造人嗎?宇宙哪有什麽意念這種唯心的東西?”


    沈陽陽坐過來,“邱哥,人類起源來自非洲。”


    “不對,那不是人類起源,說人類起源,要先說地球是怎麽形成的。”老邱說。


    “你說地球是怎麽形成的?”我問。


    “地球開始時,是很小的物質,不斷被隕石和小行星撞擊後,體積越來越大,巨大壓力讓地球中心的溫度上升,溫度越來越高後,開始熔化,就發生重力分異,什麽是重力分異?就是比較重的元素,比如鐵,鎳等這些,沉積在地球中心,形成了地核,外圍輕一點的物質,就形成地幔,更輕一點的物質在地球表層,形成蛋殼,這殼一般是薄薄的一層,漸漸冷卻,這就是地殼了,而更輕的物質是氣體,這些氣體從火山噴出,這就形成早期的大氣層。”老邱說。


    “邱哥,你說,地殼這麽薄,那些蓋摩天大樓的打地基,會不會把地殼戳破了?戳破的話,那豈不是冒滾燙的岩漿,噴出火來?”沈陽陽說。


    “這不是你關心的事,去看看那騷娘們來了沒有?”老邱說。


    沈陽陽起身去看望遠鏡了。


    “地殼幾公裏厚,打地基才多深?”我說。


    “也不知道他怎麽上的學。”老邱說,“陽陽,怎麽樣了?屋裏來人了嗎?”


    “還沒來人。”沈陽陽說。


    “你過來坐吧,你現在家裏還用充氣的嗎?現在市麵上不是矽膠的嗎?聽說矽膠做得bi真。”老邱說。


    我把煙盒扔給沈陽陽。


    “bi真肯定是了,都是仿人體的,就是價格貴了點。”沈陽陽抽出一根煙來,“現在科技真是太發達了,這種矽膠的可以加熱到37度,如果擠壓她,她就會出¥@¥$¥¥#¥#的叫聲,而下麵的結構和真人一樣,主要是聽話,不會煩你,想什麽時候幹,就怎麽幹,想用什麽姿勢就用什麽姿勢,你用煙頭燙她,當然了,用煙頭燙,還要換手指頭,感覺假的女人比真的女人用起來放心,現在中國不是男的多,女的少嗎?我覺得政府可以給找不到老婆的男人免費發一個。”


    “是啊,發一個,社會就穩定多了。”我說。


    “問題是那些當官的才不管呢,他們又不缺女人。”沈陽陽說。“邱哥,你剛才說地球上都是些實體的東西,海洋從哪來的?這水是從哪裏來的。”


    “這個問題問的好。”老邱說,“地球慢慢開始冷卻後,水蒸氣組成的大雲團在地球上空循環,然後不分晝夜的下雨,形成了海洋,生命就是從海洋裏起源的。”


    “我覺得吧,還是中國古代人厲害,創造了陰陽的概念,海洋為陰,陸地為陽,水孕育生命,和女人一樣。”我說。


    “是啊。”老邱說,“古代中國人是其他國家人的導師。”


    “我去看星星了。”沈陽陽說著站了起來。


    “和這浩瀚的星河相比,人實在是太渺小了。”我說。


    “是的,所以啊,什麽信仰啊,宗教啊,都是扯他娘個雞蛋,共產黨有一點就是好,不相信神,無神論。你說,這人生不滿百,卻懷千歲憂,這不是有病嗎?人這一輩子,吃好玩好就行了。”老邱說。


    “來了,來了不少人呢。”沈陽陽說。“你們過來看看。”


    老邱看了一會後,讓我過去看。


    我一眼望過去,客廳裏坐著幾個男人,都是光著膀子,身上都有紋身,還有一個人手裏拿著長刀,茶幾邊上還靠著一把雙管獵槍。


    臥室裏,孟雅坐在床邊抽煙,一個光著上身的男人在和她說話,男人拿起煙灰缸,孟雅把煙頭放在煙灰缸裏。


    這男人轉身後,我看到他後背上紋著兩條龍。


    男人走到窗前,朝我這個方向望去,他一臉凶相,我想起今天在茶館裏和孟雅喝茶,不會被他盯上了吧。


    他和我對視了一會,把窗簾拉上,粉紅的窗簾把整個窗戶填滿。


    我讓開天文望遠鏡,老邱和沈陽陽又看了一會。


    “要不要過去踢門?”沈陽陽問。


    “要去你去。”老邱手指點著他。


    “我是說喊警察一起去。”沈陽陽回頭看了我一眼。


    “算了,我們紀委是專查貪官的,這些黑社會不歸我們管。”老邱說。


    “那現在就撤了?”沈陽陽說。


    “你在這看星星,我也不攔著你。”老邱把手機塞進口袋,“夏主任,我們走吧。”


    “我還是回家看星星吧。”沈陽陽說。


    我們三個下了樓。老邱喊我去喝酒,我想著明天還要去市委報道,還是早點回家吧。


    和他們兩個分手,我正要招手打車,電話響了。


    是甘小靜打來的,她說劉安邦喝醉了,讓我過去,地點在東湖的菊花園附近。


    我打車到了菊花園,走了兩三百米後,在一個斜坡上看到他們兩個人坐在草地上。


    我走到他們跟前,劉安邦頭靠在甘小靜懷裏,眼睛半睜半閉。


    “喝酒怎麽跑到這來了?”我問。


    “誰,誰來了?”劉安邦問。


    “是夏誌傑來了。”甘小靜說。


    “是小夏來了?不,夏主任來了,夏主任,你請坐。”劉安邦說。


    “喝成這樣,還跑這裏來?”我說。


    “他非要打車過來。”甘小靜說,“一喝醉,他就抽風。”


    “寶貝啊。”劉安邦手放在甘小靜臉頰上,“這裏可是我們風水寶地,第一次約會,我們就在這裏。”


    “知道了,別說了,你什麽時候回家?”甘小靜說。


    “我要回你家。”劉安邦說。”


    “那不行,他隨時會來的。”甘小靜說。


    “你和他都離婚了,他還來幹什麽?”劉安邦說,“他還想占我老婆便宜啊。”


    “別胡說了,夏主任在這呢。”甘小靜說。


    “夏主任在這又怎麽了?夏主任是我的親弟弟,我是他親哥,你不知道嗎?”劉安邦說,“今天我哪也不去,我就在這裏睡了。”


    “你要是不回去,我們就回去了。”甘小靜說。


    “不行,你們倆誰都不能走。”劉安邦說。


    “夏主任,你看看怎麽辦?讓他回去,他就是不回去,真是急死人了。”甘小靜說。


    “劉部長,回去吧。”我說。


    “我現在不是劉部長,我是你哥,你親哥,來來,弟弟,過來,我給你說一會話。”


    “好,說個話,我們就回去行嗎?”我說。


    “好,我聽你的,我聽我弟弟的,你過來坐,坐我身邊。”劉安邦說。


    我坐過去,劉安邦頭歪在我肩膀上,翻了個白眼,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不過,我先要問問你,你想不想當官?”


    “我當然想當官了。”我說。


    “好,弟弟,你過來,你耳朵拿過來。”劉安邦摟著我的脖子。


    “你說吧。”我頭湊過去。


    “前些天,我在外地見了一個大人物,他告訴我,他草了一個女人,知道這女人是幹什麽的嗎?”


    “幹什麽的?”我問。


    “你回去開電視機,隻要一有廣告,這女人就會出現。”劉安邦說,“你知道嗎,我現在隻要在電視上看到這女人,我心裏就難過啊,這麽漂亮的女人,怎麽被一個糟老頭子給弄了呢?怎麽被這狗給草了呢?這女人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找我這樣多才多藝的不行嗎?我給你說,我一看電視,我他嗎的心裏就很不爽,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嗎?”


    “我理解。”我說。


    “你們說什麽呢?”甘小靜說。


    劉安邦衝她擺了擺手,“沒說你,我,和我親弟弟在說悄悄話呢,你不要偷聽,男人之間的私事。”


    “好,說完趕快回家吧。”甘小靜說。


    “剛才說到哪了?嗯,想起來了,我問你想不想當官?你說你想是吧?你看我腦子不糊塗吧,我告訴你,怎麽才能當官。”劉安邦眯縫著眼睛。


    “哥,你說吧,我聽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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