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警車停在馬路對麵,下來兩個人,穿著便裝,走進燒烤攤坐下,其中一個人兩鬢已經發白,但看上去並不顯得很老,他朝我們這邊看了看,目光威嚴。老板很快給兩人上了菜。


    “知道這人是誰嗎?”老邱小聲說道。


    “不認識。”


    “市公安局長。”老邱說。


    “半夜還上班,很敬業啊。”


    “現在治安挺亂的,他是坐不住了。”老邱說。“前幾天,有幾個歹徒,在江北路搶銀行,還殺了人,還有,上個月新洲批發市場群毆,有兩人被打成重傷。”


    “是太亂了,我聽說,上個月還有強jian未成年少女的,真該嚴打了。”我說道。


    “來,喝酒。”老邱說。


    我拿著酒瓶碰了一下他手裏的酒瓶,“老邱,我是真得不想幹了,我還年輕,這麽幹下去,我一輩子就這麽完了,真想明天就辭職了,但辭職又不知道幹什麽好。”


    “小夏,據我對你的觀察,你還真不適合當官,你有一種知識分子的清高,彎不下腰。”老邱說,“你自尊心很強,比我強。”


    “其實,也不是彎腰的問題,當官吧,你得有政治資源對吧,我沒有,你也沒有,再說,你也沒錢,又不喜歡拍馬屁,誰提拔你啊。”我說。


    “拍馬屁沒用。”老邱搖了搖頭,“得有錢送,還要會跑官。”


    “我給你說,我是最不喜歡就是逢年過節去領導家送禮,真的,我送過一次禮,感覺自己就像奴才一樣,就像等嫖客的妓女,像做賊一樣。”


    “所以我說,你的自尊心強,當不了官,當官得學會不要臉。”老邱說道,“我這輩子就這樣了,但我還是不甘心啊,昨天回家路上,有賣彩票的,我買了一百塊錢,哎,要是能中個億元大獎那就好了,我明天就辭職了,也不用看老婆的臉色了,你說我活得多累,在單位看領導臉色,在家看老婆臉色。”


    “買彩票中大獎,你就做夢吧,看領導臉色,我們還真不夠資格,我們文明辦早就被領導遺忘了。”我說,“時候不早了,明天還要上班,回去吧。”


    “好,回家。”老邱拍著桌子,酒瓶滾了下來。


    夜裏很涼,街上沒有什麽人,出租司機是個滿頭白發的老人,他麵無表情看著前麵,自始自終都沒看我一眼。


    早上醒來,鍾月荷不在床上,我想著她膝蓋的事,就想問問她。


    “我上班去了。”鍾月荷在客廳喊道。


    話音落下,門咣鐺一聲關上了。


    我看了看牆上的鍾,時間還早,她平時不是這個時間上班,難道是有意避開我?吃了早點,騎著助力車,慢悠悠的上路。


    辦公室的門虛掩著,我對桌有一女士包,看來甘小靜已經來了。


    屋裏有一股淡淡的幽香,似乎這香氣來自這手提包。


    我泡了一杯茶,站在窗口,朝下望去。


    樓對麵有一棵柏樹,朝左邊傾斜著,看上去隨時會倒下。這樹開始栽的時候就種歪了。


    老邱手裏拿著包子進了大院,他一邊走一邊吃。


    他也不早來拖地了。其實走廊的地,原本是清潔公司來拖的,三個月前,出了點事,一清潔工下午拖地時,偷偷進辦公室,順走五個手機,兩個錢包。事發後一查,這人是殺人逃犯,至今未抓到。這事讓區委書記心驚膽戰。


    辦公室一個小夥子送來報紙和文件。


    我坐到椅子上,把文件扔到甘小靜的桌子上,然後看報紙。


    甘小靜走過來,她身上的香水味,和剛才那幽香混合在一起,讓人心清氣爽。


    她手裏拿著一個禮盒,“小夏,劉副書記讓我把這兩罐茶葉送給你。”


    “甘主任,這真不好意思。”我說。


    “別客氣了,收下吧。”甘小靜說著把禮盒放在我腳下。“我剛才打開看了,是西湖龍井,好茶葉。”


    “好,那就謝謝劉書記了。”我說。“對了,有新文件,你看看。”


    老邱打著哈欠進了屋。


    我看了兩眼甘小靜,腦子裏卻出現了昨夜在湖邊的畫麵,她手捂著胸口,隻捂住半個胸,那一半露出來,豐滿圓潤,感覺一把都抓不過來。


    她的腳碰了一下我的腳,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


    我起身倒茶,看到老邱已經上網在打牌了。


    我倒茶回來,坐下。


    甘小靜看著手上的文件,“小夏,你最喜歡的一首詩是什麽?我說的是古詩。”


    她突然這麽一問,我愣了一下,難道她看的文件和古詩有關。


    “喜歡清代袁枚的一首小詩。”


    “讀來聽聽。”甘小靜說。


    “這小詩的名字叫苔花,是這樣的,白日不到處,青春恰自來,苔花如米小,也學牡丹開。”


    “這首詩我也喜歡。”甘小靜說,“這詩寫得悠然自得,意境非凡。”


    忽然甘小靜的腳又碰到我的腳,這次感覺自己的腳麻麻的,像是觸到了電。


    老邱歪頭看了我,又看了看甘小靜。


    “看什麽?”我說。


    “我也讀一首詩。”老邱說。“這詩是我的最愛。”


    “好啊,你讀吧。”甘小靜說。


    “二八佳人體似酥,腰間仗劍斬愚夫。雖然不見人頭落,暗裏教君骨髓枯。”老邱說道。“怎麽樣?好詩吧。”


    “這詩在《金瓶梅》裏有。”我說。“唐朝呂洞賓寫的。”


    上午談詩喝茶就過去了。


    下午上網瀏覽一遍新聞,然後繼續看網絡小說。


    快下班的時候,我手機響了,是劉副書記打來的,讓我去他辦公室。


    進了他辦公室,沙發上坐著一個漂亮的女人,看上去麵熟,我多看了一眼,才發覺她是電視台的著名主持人安琴。


    “劉書記,你找我。”我說。


    “小夏,晚上你跟我去參加一個宴會。”劉副書記站起來。


    劉副書記這麽說,讓我有些意外,他現在這麽看重我,顯然是因為昨夜的事。


    “怎麽,你晚上沒空?”劉副書記說。


    “有,有空。”我說。


    “有空就好,我來介紹一下,這是電視台的主場人安琴,你應該認識吧。”劉副書記說。


    “認識,久仰大名。”我說。


    “美女,他是我們區文明辦的小夏,是個才子,晚上你們好好聊聊。”劉副書記說。


    安琴衝我點了點頭。


    我回辦公室拿包,下了樓,遇到劉副書記,他問我有沒有帶名片,我說沒帶,名片在辦公室了,他讓我回去拿。


    不知道這晚上是什麽宴會?要請什麽人?不過看到著名主持人安琴也去,感覺這宴會規格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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