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近幾日發生的事情太多,壓力過大,張一帆睡得極不踏實,噩夢連連。


    可他困極了,上眼皮墜了千斤石,怎麽也抬不起來,人也疲乏得很,精神十分萎靡。


    張一帆並不知道客廳裏袁生濤等人正在進行一場多麽嚴肅的對話,他覺得自己就是精神太緊張了,隻要好好休息一下,就能緩過來。可噩夢始終不肯放過他,夢境裏袁生濤一次又一次身亡,他幾度驚醒又在極端時間內再度陷入沉睡。


    渾渾噩噩的,一直睡到天黑,袁生濤喊醒了他。


    “已經到點了嗎?”張一帆打著哈欠,揉著眼睛低聲問。


    他還記著和袁生濤的四點之約,三點鍾的時候袁生濤喊過他一次,他因為實在太困,討了一個小時的懶覺。


    “都快五點了。”袁生濤把手表露給他看。


    “啊……我又睡過了,你也不喊我。”


    張一帆伸個懶腰,袁有凡從他懷裏鑽出來,兩隻小拳頭揉揉眼睛,喃喃出聲:“爹地,你醒啦。”


    “醒啦,醒啦,快起來,小懶鬼,晚上我們出去吃大餐!”


    張一帆努力打起精神,企圖靠美食誘惑自己,可效果並不怎麽好,幫著小家夥套衣服的時候眼皮還直打架。


    “怎麽這麽累?”袁生濤擔心地問,“是不是一直沒睡好?”


    “沒啦。”張一帆不願讓袁生濤再為自己操心,他家濤子的麻煩事已經夠多了,“就是最近太緊張了,沒事。”


    短短兩句話,張一帆又打了個哈欠。


    袁生濤將袁有凡從他懷裏接過來:“你先去洗漱,我來幫他穿。”


    “好。”洗洗臉或許就能輕鬆點,小家夥交給袁生濤,他放心,張一帆說著下床,“咦,我拖鞋呢?怎麽就剩下一隻了。”


    “不要,要爹地——”袁有凡正想掙紮,一道冰冷的視線從頭頂傳來,感知到粑粑的威脅,袁有凡非常識趣兒了住了口,抱住袁生濤的胳膊,奶聲奶氣地說,“爹地去洗臉,寶寶要粑粑穿。”


    張一帆從床下摸出鞋,趿拉著去了臥室的獨立衛生間。


    衛生間的門剛關上,袁生濤拎起袁有凡的衣領反手將他頂在了床頭,另一隻手飛速抵上袁有凡的下巴,指尖火花閃爍。


    “聽著,小子,我不管你到底是什麽玩意兒,如果你敢傷害張一帆,我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袁有凡無辜地眨巴幾下眼睛,張嘴就要嚎,聲兒還沒出來,袁生濤抵著他的手虎口一張,正將他纖細的脖子死死掐住。


    “你發出點聲音試試。”袁生濤冷聲道,“看你的聲音快,還是我的光更快。”


    袁有凡倒是想發出點什麽聲音來,可他被掐著脖子,呼吸都成問題,何談呼救。他掙紮著雙臂攀上袁生濤的胳膊,用盡吃奶的力氣扒了幾下,可他那點力量對上袁生濤如同撓癢癢一般,根本沒任何作用。很快,袁有凡的臉色便因為缺氧越漲越紅,掙紮的動作也越來越遲鈍。


    袁生濤冷眼看著袁有凡瞳孔漸漸上翻,四肢無力垂落,沒有絲毫要放開對方的意思。


    這時,洗手間的流水聲停止了,張一帆洗好了。


    袁生濤的手一鬆,抓起衣服套到袁有凡的腦袋上,俯到癱軟在床上的小家夥耳邊低聲道:“別裝了,你要是這麽容易就能被掐死,林曉靜昨天就把你帶走了。”


    袁有凡的小腳踢了踢,扒拉開腦袋上的衣服,吐著舌頭翻著白眼做了個死人鬼臉:“粑粑,你也不想殺我。”


    此時袁有凡的聲音雖然還是很稚嫩,但是口氣明顯成熟許多。


    袁生濤眯起眼睛,這個家夥果然沒表麵上看起來那麽簡單。


    袁有凡爬起來,雙臂一張:“爹地讓你給我穿衣服。”


    “……”


    “你不想知道爹地為什麽一直做噩夢嗎?”


    袁有凡見他不動,便自己笨手笨腳地往衣服裏鑽。


    袁生濤捉住他的胳膊,將衣袖套上去,意有所指地反問:“你爹地做噩夢不是你導致的嗎?”


    袁有凡小胳膊一甩,還沒套上的衣袖啪嗒打在了袁生濤臉上,他咯咯笑起來,朝著臉黑如鍋底的袁生濤身後一歪頭,喊道:“爹地!”


    袁生濤下意識回頭,盡管他並沒有聽到腳步聲。果然,身後沒人,洗手間的門還關著。


    張一帆的聲音從洗手間裏傳出來:“濤子,我想衝洗一下,你幫我找下衣服~”


    “好。”


    袁生濤大聲應著,起身去張一帆找換洗衣服。


    從浴巾到內衣再到出門穿的衣服一應俱全,全放在了洗手間門口,他敲敲門,在花灑聲停止後溫柔地問:“一帆,我記得沐浴液沒多少了,我去給你拿。”


    “不用了,濤子。”花灑又響起來,張一帆說,“我就隨便洗洗。”


    “那好。”


    袁生濤也想借機和袁有凡聊一聊,這個小家夥太過深不可測,恐怕自己和林曉靜都低估了他的能力。


    這一會兒的時間,袁有凡已經穿戴完畢。他耷拉著兩條小腿坐在床沿上,幽幽地盯著袁生濤道:“對爹地那麽好,明明我才是孩子。”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袁生濤坐到他身邊,繼續剛才的話題,“你爹地為什麽會一直做噩夢?”


    “粑粑,你是真的老了。”袁有凡笑嘻嘻地說,“你方才不是剛說了,是我導致的呀。”


    袁生濤皺起眉頭,此時的袁有凡頂著一張孩童的臉,笑得卻像個十足十的惡魔。


    “好吧,看在這是粑粑第一次真誠和本寶寶溝通的份上,寶寶給你個麵子。”袁有凡晃了晃腦袋,小手指向袁生濤,“爹地是因為粑粑才會做噩夢的。”


    “我?”袁生濤不解道,“為什麽?”


    “本寶寶也不知道。”袁有凡小大人似的說,“我隻知道,爹地一直在重複做一個噩夢。”


    “什麽噩夢?”


    “爹地的夢裏,粑粑死了。”袁有凡眨著眼睛,脖子一歪,舌頭一吐,翻著白眼補充,“粑粑在爹地麵前,一次又一次的死掉。”


    “我想喚醒爹地,可他怎麽都醒不來,就隻能強行命令他醒過來。可是……”袁有凡困惑地咬咬手指頭,“他好像醒了,又好像沒醒,太奇怪了。”


    袁生濤打了個冷戰。


    他想起昨晚張一帆夢遊的舉動,恐懼幾乎是瞬間籠罩了心頭。如果袁有凡沒有撒謊,那麽林曉靜最後一種猜測就是對的,袁有凡是為了保護張一帆才會強行喚醒他,結果導致張一帆混淆了現實與夢境。也就是說,昨天張一帆很可能在噩夢裏選擇了自殺,才會在現實裏夢遊進廚房,企圖割脈。


    袁生濤飛速跑向洗手間,將門砸得砰砰直響。


    “一帆!一帆!你開下門,一帆!”


    他砸門的動靜實在太大了,客廳裏的人都被驚動了,以為出了什麽事情,慌張衝進臥室。


    張一帆也慌慌忙忙地打開了臥室門,連浴巾都來不及裹。


    “怎麽——了?”


    他的話剛出口,就被袁生濤抱了個滿懷。


    “我身上都是水!濤子,你放開我……濤子?”


    張一帆本想推開袁生濤,可他敏銳地察覺到他的情緒似乎不太對。


    袁生濤的身子在顫抖,摟著他的力度之大,幾乎要將他的肋骨勒斷。


    “濤子?你怎麽了?”


    人沒事……張一帆沒事……袁生濤深吸一口氣,滿鼻腔凜冽的氣息。


    他眉心凝成一團,輕輕將張一帆推離幾分,反問道:“你在洗冷水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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