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一舟道:“錦書,我做出這個決定跟秦小姐無關,是我自己決定的。若是我做換腦手術,那麽這個複製人便會死。我做不到用他人的死來換我的生。”


    “為了我也不行嗎?”梅香玉顫抖著聲音,道。


    “香玉,對不起。早在十七年前,我就應該死了。活到現在,對於我而言,幾乎每天都像是折磨。你不想看我這樣痛苦下去對不對?”


    梅香玉閉上了眼睛,眼淚迅速濕透了她的睫毛,順著她的臉留下來。


    “爸,你就不能為了媽活下去嗎?這個複製人原本就是你。談什麽用他的死換回你的生?”雲浩軒眼眶鮮紅,也忍不住道。


    “隻要他活著,他就是一個獨立的個體。關於複製人做換腦手術的事情,我從墨夫人那兒也知道一些。現在的克隆技術根本不成熟。你們也看到了,這個複製人身體健康情況非常不好。哪怕我做了換腦手術那又怎樣呢?你讓我也像是他這樣,整天躺在病床上,全身上下插著管子連路都走不了嗎?那樣的活著,對於我而言,又有什麽意義?”


    雲錦書咬緊了牙關,想到了程驚雷說的話:“程驚雷說,隻要換腦手術成功,他有法子讓你活得像是一個健康的人。”


    雲一舟問雲錦書:“他說的話,你信麽?錦書,你心裏很清楚,他這樣說,隻是讓你投資永生計劃而已。“


    雲一舟又對不知何時睜開眼睛的梅香玉說道:“香玉,你能夠理解我對麽?”


    梅香玉蒼白著一張臉,眼睛裏全都是淚。


    “一舟,你這是在逼我。你這是在逼我。”她顫抖著聲音說道。


    雲浩軒蹲在梅香玉身旁,握緊了梅香玉的手,“媽,別聽爸怎麽說。隻要你拿定主意,那麽爸就能夠重新擁有身體。現在的醫術這麽發達,又有秦薏在,爸肯定能夠恢複健康的。”


    雲浩軒的語速很快,語氣咄咄逼人。


    梅香玉睫毛輕顫了一下,注視著那浸泡在容器裏麵的大腦。


    視線第一次落在容器旁邊的複製人身上。


    他蒼白著臉,神情木然。


    哪怕他跟雲一舟長得一模一樣,她也知道,那不是雲一舟。


    她深呼吸,顫著聲音說道:“一舟,我尊重你的意見。”


    “媽!”雲浩軒叫出來,眸中的淚也隨之落下。


    “香玉,謝謝你。”黑色屏幕上的白色字體,在這個時候看上去無比的柔和。


    此時,病房的門再度被人推開。


    進來的人,是孟虎。


    孟虎端著一盆蘭花。


    蘭花開得正好,淡淡的香氣彌漫在病房裏。


    “這盆蘭花是我培育出來的新品種。等我不在了,就讓這盆蘭花陪伴著你。就像是我一直都在你的身邊一樣。”


    梅香玉淚眼迷蒙地看著那盆蘭花,唇角露出了淺淺的笑:“好。”


    ……


    雲一舟拒絕接受換腦手術,梅香玉尊重他的意見。


    在雲一舟做出這個決定當天晚上,雲一舟的複製人心肺問題嚴重,被送進了手術室,沒有搶救過來。


    在這個複製人死後,秦薏便拿到了他的身體檢查報告。


    這個複製人從出生起,就有各種問題。能夠活到現在,已經是一個奇跡。


    雲一舟在得知複製人的死訊後,吩咐雲錦書厚葬複製人。同時,雲一舟也坦然迎接自己的死亡。


    死亡,對於他而言,就是一個解脫。


    雲一舟的喪事,辦的非常低調。畢竟,當年他早就死過一次。


    墓園裏。


    天空中飄著綿密的雨絲。


    梅香玉一身黑衣,坐在輪椅上。


    懷裏抱著那盆蘭花,唇角噙著溫柔的笑,對墓碑上的雲一舟說道:“一舟,上次見麵太過匆忙。我還沒有來得及讓你去見佳容和洋洋。佳容便是錦書的未婚妻,她現在懷了錦書的孩子。”


    祁佳容站在雲錦書的身旁,她拉著洋洋上前一步,對墓碑道:“雲伯伯,你好。初次見麵,我帶了你和雲伯母最喜歡的蘭花。”


    洋洋的懷裏抱著一束蘭花。


    洋洋的臉恢複的很快,沒有留下任何的疤痕。


    他長得跟祁佳容非常相似,小臉精致漂亮,若不是他的眉峰修長英挺,很容易讓人錯認他的性別。


    “傻孩子,叫什麽雲伯伯?你馬上就要嫁給錦書了。應該叫爸才是。”梅香玉笑著說道。


    祁佳容看了一眼雲錦書,雲錦書朝著她微微點了點頭。


    祁佳容的臉浮上了淺淺的紅,小聲但是認真地叫道:“爸。”


    洋洋將懷裏的蘭花放到墓碑前,叫道:“爺爺。”


    雲錦書伸手揉了揉洋洋柔軟的頭發。


    此時,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


    四人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是雲浩軒拉著景歡跑過來。


    景歡氣喘籲籲,先對梅香玉打招呼:“雲伯母,抱歉。我來的太晚了。”


    梅香玉看向景歡紅彤彤的小臉,對於景歡這個個性火爆的小姑娘,她還是挺喜歡的。


    “沒關係。歡歡,你手裏提著的是什麽?”梅香玉的視線,落在景歡手裏提著的盒子上。


    雲浩軒拉著景歡的手,對景歡一笑,然後這才對梅香玉解釋道:“媽,歡歡知道這是跟爸第一次見麵。於是特地問我,爸喜歡吃什麽。知道爸喜歡吃劉記的小籠包。便排了一上午的隊買到的。所以現在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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