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匪夷所思。


    唐珺看著他目光深沉,不由得多看了小同兩眼,或許,她大概也猜到了。


    “郝烈,現在該怎麽辦?”


    擔心小同,更擔心大家,明顯小同與凶器正在契合,一旦完成,將會如何?


    後果不堪設想。


    “不能讓他們結合。”郝烈沉聲道。


    唐珺有羽毛護體,不受影響,可她卻還是清晰的感受到了,這空氣中越來越危險的氣息了。


    不待唐珺開口,郝烈便飛身而去,目標正是小同。


    “郝烈!”唐珺心下大急,之前她便察覺到,小同此刻根本就失去了神誌,完全不認人,否則怎麽會把她擊飛。


    單憑郝烈,如何能阻止小同?


    然而郝烈聽不見她的呼喊,就算聽見了,他也不會就此停手,現在還有那麽一絲機會,可一旦契合成功,便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郝烈提著他金色的長劍,一往無前,頂著波濤洶湧的力量,還未接近小同,他便已經口中溢血。


    每近一分,他的身形便遲緩一分,到了最後,已是七竅流血,他身上靈王的屏障,在凶器的威力下,如同虛設。


    由此可見,小同一旦和凶器契合,那將會是怎樣的恐怖,想都不敢去想。


    別說南澈國了,恐怕連滄翎大陸,都難逃一劫。


    唐珺一邊驚訝郝烈的修為,一邊又擔心凶器真的結合,她看了看手中若隱若現的羽毛,一咬牙便跟了上去。


    不能阻止的話,早晚都得死,早死晚死也沒什麽區別。


    郝烈見她跟過啦,淩厲地喝道:“回去!”


    “我不!”兩人在凶器之下,相比起來,唐珺比郝烈狀態好多了,這更讓她有了一絲信心。


    她忽然伸手,握住了郝烈的手,柔光緩緩從她手中傳了過去,將郝烈也一同包裹起來。


    郝烈微微一怔,手中溫度差點讓他忘了正事。


    “怎麽做?”唐珺將他喚回魂。


    郝烈壓下心頭異樣,低聲道:“分開他們。”


    說完,他手指緊了緊,拉著唐珺便飛到小同麵前,他也感覺到,唐珺身上傳來的力量不亞於凶器,或許真能阻止凶器與器靈結合也說不定。


    唐珺望著麵前的小同,此刻的小同雙目血紅,連同小嘴,都像是塗了血,紅的刺目,紅的攝人心魄。


    可小同沒有意識,如同一個木偶,想來是與凶器分離太久,產生了排斥。


    看得出來,小同也在抗拒與凶器結合,這或許,是個機會。


    唐珺也隻看了一眼,便被郝烈帶到了小同頭上,他凝聚了所有的力量,傾力一揮。


    嘭!!


    震耳欲聾的聲音,在唐珺耳邊爆開,神魂俱顫,天地都為之顫鳴,可凶器,卻也隻是微微晃了晃,又再次飛到了小同的頭頂。


    異常的執著。


    郝烈忽然住了手,他看向唐珺,眼神複雜。


    唐珺眼皮一跳,差距到他的想法,立馬搖頭:“不可以!”


    他要做什麽,唐珺自然清楚,他滿臉都寫著,毀了器靈。


    可器靈是誰?是小同啊……


    對於唐珺而言,小同不單單是一個器靈。他是李大炮的徒弟,是她的師兄,是一個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他貪玩,調皮,喜歡當別人的師兄,他粘人,愛哭鼻子,他會拉著她的衣角,叫她小師妹……


    這並不是小同的錯,他不知道自己是器靈,他永遠隻記得,自己是個七歲、長不大的孩子。


    “唐珺,現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你想想你的師父,你的大師兄,還有……”他咬牙,說出那個他討厭的名字:“北雲夜。”


    唐珺渾身一震,像是有什麽東西壓在了心口,堵住了她所有的呼吸。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她眼睛酸澀,風一吹,一片冰涼,明明這麽熱,她卻像是墜入了冰窖。


    為什麽總是要給出這種讓人崩潰的選擇,她從未有任何一刻像現在這樣想逃避。  “你也看到這凶器本體的堅固了,除了毀去器靈,再沒有任何辦法能阻止他們結合。”郝烈聲音沉磁,郎朗如玉,他握著唐珺的手,緊了緊,“倘若你真舍不得也無妨,


    我陪著你。”


    後半句他沒說出來,陪著你死。


    相比起來,他比北雲夜離她更近,能和她死在一起。


    唐珺驀然看著他,他仍是那副淡漠的神色,仿佛死對他來說,是最平常不過的事。


    她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什麽都說不出來,她以為,他早就放棄了,原來,他從未變過。


    不知為何,她感覺握著自己的手,變得十分的沉重,好像不是握的一隻手,而是一塊沉甸甸的石頭。


    她撇開頭,不敢再看郝烈,也不敢再看小同,下定決心道:“你動手吧……”


    每每在這種艱難的抉擇下,都讓她覺得自己卑鄙,北雲夜重要,上卿重要,小同也重要,但卻排在了他們之後。


    所以,她讓郝烈動手了。甚至不敢自己親自動手。


    “小師妹……”


    唐珺忽然一愣,倏地轉頭看向小同,他眼中血色仍未退去,但卻多了一絲情緒,是悲涼。


    從一個稚嫩的臉龐上,看到這種神色,她的心揪了起來。


    小同眼角滑落兩行血淚,哽咽地一字一句說道:“小同是壞人……小師妹,小同是壞人,小同不想當壞人。”


    “小同!”唐珺瞪大眼,眼淚也跟著掉了下來,“你不是壞人,不是的!”


    “我是……好多人,我殺了好多人……”小同聲音有些顫抖,也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痛苦。


    唐珺拚命的搖頭,“不是你,那不是你。”


    她想說是那該死的凶器,可凶器和小同本為一體,即便是無意識下做出來的事,那也終歸是小同。


    小同咧開一個笑容,對郝烈說:“我以後要做好人,再也不惹師父生氣了,再也不亂跑了,你讓小同變成好人吧……”


    聲音帶著祈求,又有些決絕,小同口中的變成好人,就是讓郝烈殺了自己,同時又抱著小小的希望。


    他怕死啊,所以,他希望,郝烈能讓他變好,這一劍下去,他就變好了,但卻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郝烈看著小同,他沒去看唐珺,卻感覺到,她的手指緊緊抓著他,力道之大,幾乎嵌進他肉裏。  “好。”郝烈緩緩抬起手,劍刃上發出的金光模糊了視線,如春日陽光,卻帶著令人絕望的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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